第95章 血脉

暗域的宴席开场了半天,也不见易雪清来。一开始,南灵还不以为常,总觉得这人估计得了两坛好酒先尝尝味,估计现在在哪片林子里发酒疯呢。直到晨云落将两坛完整的酒抱回时,他们才意识到不对劲。

暗域的人在周围寻了好几圈也没发现半点踪影,发现酒坛子的地方也没有半点打斗痕迹,就易雪清的性子,要是真出点什么事,手上的酒坛子绝对是第一个飞出去的。

婆娑坐在轮椅上焦急得不行,看见无功而返的几人,急得就要从轮椅上跌下来,姚莲舟赶紧按住她,连安抚道:“易姑娘是有大本事的,吉人自有天相,连神夜都没能杀得了她,绝不会就那么轻易出事的。”

“怎么会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呢?”

“可能易姑娘突然有急事离开,来不及通知我们呢?”

急事......南灵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来那人离开时脸上阴冷的笑意,该不会......

晨云落见她脸色不好,以为她知道点什么:“怎么了?”

“没什么。”南灵摇了摇头,他们和她似乎没有恩怨,就算暗域的事不成,也该找姚莲舟呀。唉,不能确定的事,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穆楚辞,你最好不要做太让我失望的事情。

窗外的花落了又落,楚怀信点燃一根香递给易雪清:“给你父亲上柱香吧。”

看着上面父亲的牌位,易雪清接过香拜了拜,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早就料到于此。她印象里,父亲一直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他说来就一定会来,没有等到的话,结果也只能有一个了。

“他,是怎么去世的?”

楚怀信听此神色一怔,搭在桌上的手狠狠一沉,整张脸也瞬间变得阴沉:“都是你娘干得好事,若非她蛊惑,你父亲怎会忤逆我,置我们楚家的血仇不报不说,还意图毁掉我这几十年来的基业。又怎会落到一个自尽的下场,她害死了我的儿子,还将你带离我身边那么多年。幸得你说她已经死了,要不然......”

“爷爷!”易雪清打断了他,疲倦道:“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

楚怀信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吩咐婢女安排,又似贴心一般道:“雪清,你虽无了父母,但天可怜见,我们爷孙还能有幸重逢。先前的事,念你不知,我也就不怪罪了。现在你恢复了记忆,也当清醒了,爷爷身上的担子太重,抗了那么多年,也总算是能与你分担一些了。”

易雪清微点了点头,换得楚怀信满意的笑意。

孤月落寒窗,易雪清抱着长刀靠着墙,她的头还是很不舒服。

想起来之前爷爷喋喋不休讲述着这十多年来寻她的不易,好不容易从那把她娘留下的刀把她认出来。却发现她娘不知用的什么手段,将她的记忆封存。联合沈思风费了多大的力气才从医谷找到破解之法,若非如此,他们爷孙俩今生不知何时才能相认。

呵呵,合着医谷那事罪魁祸首是她呀,真是荒缪。

那她究竟保护了什么呢。

“雪清,答应娘,今生不要再回去了......”幼时母亲的话依旧萦绕耳边,怪不得呢,你不让我回来。娘,你和爹都已经走了,只剩下爷爷了,我该陪着他吗?

安庆·九淮道

晨云落虚虚靠在一处凉亭的柱子上,眯着眼舒服的吹着风。还是这外面的空气清甜,不像华山刀子似的。

不过这亭子估计也有些年头了,四周的木柱也早已变了颜色,听着身后“沙沙”的声音,他也不敢往实了靠,暗域的人寻了几天,都未寻到易雪清的踪影,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那日本想约着南灵出去寻寻,说不定她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不离开的事情。可南灵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同样话都没说两句,与他分道扬镳。

亭子后方全是树林,郁郁葱葱间几颗参天的古树拔地而起,在它们的笼罩下,亭子显的更为阴凉,搁在夏日倒是个避暑乘凉的好地方。

可惜,看着天上往南飞的大雁,歌吟只道是天凉好个秋,没挑着好时候来。

休息够了,起身眺望,在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远处的官道。而这里,则是江南中原的交界处,过了安庆即是中原。

易雪清,你到底去哪儿了?

难不成被神夜吓到了,回浮洲了吗?

过了一会,一阵马声嘶鸣隐隐传来,被吸引了注意望了过去。

官道上,一对似是商队的人马正浩浩荡荡准备过江湖去往中原。

“万里中原烽火北,一樽浊酒戍楼东。”脑海中,突然想起来她对自己说过得话,中原。

与此同时,在那官道上易雪清骑着马面无表情的跟着前面的马车,葱绿的树林从她身边刷刷而过,前路宽阔,可在易雪清眼里看来,这是一条不归路。

想来也是可笑,当时还与南灵说着有朝一日自己一定替她把南教剿了,捉穆楚辞去给她赔罪,现在倒好,自己成其中一份子了。

她的心直至如今仍是一团乱麻,血仇,这是楚怀信对她说的最多的两个字。想必也是对她父母说得最多的两个字。

或许是想激起她的愤怒,可她听了又听,只觉麻木。听说他们在中原已经有了一定的势力,她轻轻抚上自己腰间的长刀,叹了口气。也罢,就跟着一起走吧。

隔了一段距离的兰落与乙川并肩而行,兰落瞧着前面红衣女子,越看越觉得有意思,她笑着冲乙川打趣道:“这教主突然冒出了个孙女,你说我们以后应该叫什么好?少主?”

乙川听了确实面色一滞,这兰落的话不知说给谁听呢,南教已经有了一个少主,但他们这些心腹清楚,少主不过是原少主死后教主不得已认得私生子,连姓都是随母姓,楚字在后,这突然冒出来个有血缘关系的孙女,上来就叫楚雪清,自己的儿子还在姓穆,确实尴尬。

她低头摸了一下自己腹部尚未好利索的伤口,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前面的女子和他们不会是同一路人。

“喝盅茶,歇一歇,

听俺唱个小大姐。

说俺去,俺就去,

三寸布还做衫子撕裹脚布。

她离娘家一里多,

一走走到三月多,

她嫌婆家门槛高,

踩着板凳拜公婆。

女婿瞧见一心火,

一耳巴子扇得找不着。

公公慌嘞筛子筛,

婆子慌嘞找罗萝,

这找那找找不着。

娘家不依告上状,

田地花了二顷多。

那儿她嫂子开箱子去找啥?

她在粉盒里做针活,

做嘞蝴蝶针鼻大,

缝嘞蜜蜂瞧不着。”

清澈的小溪边,妇人们三两结伴的边洗衣服边唱着当地歌谣,不远处草地上的孩童相互追逐玩闹。而整个黄口谷,芳草鲜美,落英缤纷,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易雪清咋一眼还以为来到了什么桃花源。

楚怀信登上高处,一呼百应,底下的人对着他不停俯首跪拜。

“他们皆是我的子民。”楚怀信沉声对着易雪清说道。“你入江湖以来,一路上所听闻无非就是我南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可事实真的就是如此吗?你看看这些人,曾经他们都是染了疫病濒死在路边的,朝廷不管他们的死活,是我们救了他们,给了他们一个家园。”

家园......这群看着无忧无虑的村民之前竟是如此,南教做的又是何种事?难不成一切的恶只是为了更大的善吗?

楚怀信顿了顿,接着他又道:“你这一路上闷闷不乐的,可是有什么心事?”

易雪清道:“没什么,只是一时不适应。”想着之前还刀剑相见的几人,现在居然成了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伙伴,甚是让她觉得别扭。

“有时候鲜血带来的不一定是灾祸,应天如今的盛世之下尽是腐肉枯骨,而我手下的流血牺牲将换回的是一个仁政太平的盛世。你且多想,我会给你时间慢慢适应的。不过你且记住你姓楚,既然与我来了,就别忘了你身上该挑的担子。”

“我明白了。”易雪清闷声道,毕竟还是自己亲爷爷,这一路行来,眼前的老人倒也没传闻中那么可怕,至少对待她的时候,如幼时一样和蔼。

如果,没有当年的金陵之役便好了,或许她还能和家人在一起。

楚怀信道:“去吧,兰落待在这里许久,让她带你熟悉熟悉,这里只不过是我们的一小部分势力,若非你父亲当年昏头,我们现在早就一步步蚕食到上京了。”

“父亲。”待那个红色的身影渐行渐远之后,穆楚辞走到了楚怀信的身旁。他略带怀疑的问道:“怒我直言,现在的小姐已经不是当年的她,她不是会是一颗好棋子。”

楚怀信道:“怎么,听到今日别人喊她少主你心中醋坛子翻了?放心吧,孙女是孙女,而你永远是我的儿子。”

“不。”穆楚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她会像她娘一样,不是一条心走不了一条路。”虽然已经过去了十来年,但穆楚辞仍然记得那个女子握着长刀站在悬崖上与他们相抗的模样。

“告诉楚怀信,我独孤梦不做别人的刀子,我的女儿更不会。若尔等再来,虽死可一搏。”

他控制不了她的母亲,难道就能控制住她的女儿吗?

楚怀信沉默片刻:“独孤梦已经死了,她毕竟是我楚家的血脉,好了,平时多看着点她就行了,她以后会有大用处的。”

血脉,不过因为是血脉而已,他也是他的血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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