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季小浪,你不要对我用激将法,不管用。”厉时涧一字一顿,说得斩钉截铁。
他又撸了撸袖子,气势凌然,“我厉时涧再受你蛊惑,下辈子就是猪!”
“琼脂楼新来了一个小倌,听说不仅会倒立着喝水,还能倒把垂杨柳。”
这么厉害?厉时涧有些动摇。
“胸口碎大石更不在话下。”
厉时涧有些扛不住了。
“还能口吞长剑,脚踩钢钉。”
“……”这特么是人么?但是……好想看。
厉少爷被季小浪拿捏得死死的,注定下辈子是猪。
季朗笑得开怀,走出门时,朝着木哈递了个眼色,“去把绣娘请来。”
木哈领悟,暗自安排。
厉少爷骂骂咧咧,倒是没忘记扒季朗的八卦,他今儿来找他,一为炫耀他的新衣,二是为了问他大动作图的啥。
季小浪坐在马车闭眼小憩,厉时涧问,他就说。
归根结底一句话:无外乎,看上一个人,想尽办法想要一个人。
厉时涧听得惊异,想想又觉得不对,“等等,那你的白月光呢?”
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么?
那可是他念了九年的心肝。
厉时涧记得很清楚,那有一段时间季朗疯了似得往外跑,被他爹锁在家里锁了整整半年。
那也是唯一一次太子爷对他如此强硬。
他起初还能见到小季朗,被他拜托去找过一个人,一个眼角有泪痣的少年。
后来,太子殿下连他都不让见了。
只知道半年以后,季朗被放出来,第一时间就跑去了蜀都,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焉了。
太子殿下也不再关他,他却是自己把自己关了起来,不言不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皇上、王爷、公主都来劝过,没人知道他怎么了,唯一知晓实情的只有太子。
太子却只字不提。
厉时涧去看他,他只哑着嗓子问了一句话;“他死了么?”
他,是谁?
那个右眼长有泪痣的人么?
厉时涧派出去的人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但他撒了谎,他说找到了。
然后,他看到季朗的眼睛亮了起来,神采慢慢的回到他身上。
那时候都还是孩子,他也不太懂季朗执著要找的人对他意味着什么。
只是单纯的见不得他这么丧,真正的丧。
人自然是没找到的,但是季朗像是自己安慰自己般,始终没有停止找寻的脚步。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吧,季朗好像就变了,沉溺于玩乐,什么文才武略一概不沾。
皇家的各位大人物也都任由他闹,只要他不再关着自己当丧尸。
年岁渐长,厉时涧似乎有些懂了,虽然他俩毫不忌讳的逛勾栏游青楼,但实际上都是看看美人,听听曲之类的。
最紧要的是,这些地方的人来自五湖四海,很容易探听到五国消息。
季小浪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的。
他甚至还拜佛,每月都会去敬佛寺上香,虔诚的跪上几个时辰。
这行为跟他纨绔的浪荡形象着实不搭,连敬佛寺的僧人都觉得他坚持不了多久,哪想他这一拜就是九年。
季朗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向厉时涧,嘴角微扬,声音清悠温柔:“他就是我的白月光。”
九年,三千六百多个日夜,佛都感动了,送来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厉时涧惊的猛地站起来,忘记自己是在马车上,咚的一声重重撞上车顶,他捂着头顶嗷嗷嚎了两声,“你什么时候找到的?”
藏着掖着,不把他当宿敌了是么?
“不久,三天前。”
季朗这会觉得自己的心都是酸软的,幸福感怦然溢出,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飞在天上。
“那你都找到人了,还敢去勾栏?”厉时涧想不通,“你不怕人见你这样,直接跑了吗?”
“我不逛勾栏,人也不理我啊!”说到这里,季小浪就很受挫,“所以,我这不是刺激他么?”
“不是,哥,你用这方法找刺激,不怕白月光更要跟你断绝关系吗?”厉时涧被这货的思维方式逗乐了,“而且人喜欢你么?人不喜欢你你刺激人也没用。”
“自然是喜欢的。”说到这里,季朗就想到木哼传的话,整个人都软了下来,两眼都发着春光,“他亲口说的。”
厉时涧看他那表情一阵恶寒,发.春的季小浪真可怕。
“两位爷,琼脂楼到了。”
帘外传来声音。
季朗和厉时涧相继下了车。
季小浪为了装翩翩公子,手里还拿了把折扇,在手心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
斜睨着双眼,里面映着这五彩的楼阁,流光溢彩。
少年个子高挺,发髻高束,唯有一缕俏皮的发丝结成小辫垂落耳后,显得桀骜。
一身正红色锦服以黑色丝线收口镶边,华丽贵气丝毫不逊色于旁边的紫茄子蜀绣。
尤其是穿着的红服的人,长得又俊俏,眉如剑斜插如鬓,眼眶深邃,眼瞳偏浅,看人的时候像是隔着层雾,格外醒人。
配上嚣张飞扬的正红色,衬得人唇红齿白,又不失英气。
引得过往的人都不由的侧目,这季小公子着实比琼脂楼的小倌好看,就单单这气质就是这楼里的小倌比不得的。
紫茄子厉时涧看他一眼,嘴里骂道:“装。”
季朗朝着他挑眉,嘴角微扬,端的是美貌于气质并存。
琼脂楼,也被称为天下第一勾栏,享誉五大国。
杞国原本就是自由自在的塞外民族,民风由来开放,以至于建立杞国,迁都正阳后,在娱乐消遣这一块也格外支持。
这也促使了勾栏、青楼、赌坊这类张扬的放纵场所发展得尤其顺畅。
各国有点姿色或是有点底子的人都愿意到杞国来,而杞国的中心正阳城更是汇集了这类的极品天骄。
大人物们也不忌讳,但凡来一次,那出手必然阔绰。
各取所需,客与主都乐在其中。
季朗和厉时涧算是熟客,这俩正阳的纨绔子弟谁人不识谁人不知?
老鸨们见了两人,脸笑得跟黄鼠狼似的,眼睛里面都快滴出金主两字来了。
季朗扬着笑,手中折扇推开老鸨迎上来的手,“新来的小倌呢?”
老鸨眼睛眨了眨,最近好像没有新来小倌啊?!
但是,这可是两尊大佛,她又怎可能就这么放人走掉?
“有有有,当然有。”老鸨可会察言观色了,立马示意两人进来,“两位爷先上座,奴家这就差人去叫人。”
季朗点点头,“要会绝技的那个。”
绝技?没想到季小殿下玩这么嗨的?老鸨瞬间了悟,笑言盈盈的回道:“必然让公子们满意。”
厉时涧一脸兴奋,对绝技充满了期待。
季朗看他一眼,“好歹是有身份见过世面的人,你能不能控制一下你的面部表情?矜持点。”
“有关系吗?”厉时涧反问,“我特么在家里装好儿子在铺子里装好老板在外人面前装以德服人的公子,在这里还装,不如杀了我。”
季朗嘁了一声,“我就从来不装。”
厉时涧呸他:“你现在就在装。”
两人被带到天字一号房,刚坐下没一小会儿,就有小倌蒙着面踢着小碎步进来了:“客人,想要看什么绝技呢?”
厉时涧想了想,脱口而出:“你会什么绝技?”
那小倌有点犹豫,“小的会的挺多,但是一般都是用做的,说的太空了,不能让客人感同身受。”
哟,看来会的很多。厉时涧看了眼身侧摇着扇子的季小浪,难得这厮这次没骗他。
季朗朝着他笑得真诚。
门上传来轻叩,“季公子,您等的人来了。”
季朗折扇在厉时涧肩上点了点,“你先在这看着,我去见个人。”
“这么快?”厉时涧瞥他,“你那白月光消息挺灵通啊。”
季朗不置可否,朝着他挥了挥手,出了房间。
门外小厮将他引到另一间房。
季朗点了点头,那小厮便退了出去。
这房间自然比不得天字一号房,但是“琼脂楼”是正阳出了名的一品楼,里面的房间再差也不会逊到哪儿去,尤其这还是地字一号房,只一字之差而已。
“地”乃地狱也,所以这房的装饰也是极尽黑暗。
周围的布景亦是跟阎罗殿相似,铁镣、绳索、油锅等等一应俱全,虽然是白日,但是这屋本就建在地下,自然也不在乎黑夜白天。
季朗静静地坐着,案前有一把黑色檀香木制成的瑶琴,旁边点着熏香。
那琴听说是用来镇魂的,所以但凡进这间房的小倌都要会弹曲,又名《安魂曲》。
有的达官贵人就喜欢这种黑暗的调子,在别的国可能受限,但是在正阳不会。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为钱一个有钱,只要不出人命,那都不是事儿。
季朗手指抚着琴弦,试了试音,手指轻拨。
音轻曲软,从那双刚劲有力的指间缓缓流淌,不悲不喜,却在开门声起时拔高音调,音律加速,颇有千军万马奔腾之势。
会弹琴的季小殿下,这辈子见过的人只有一个,今日有了第二个。
不过……季小殿下笑了,收了音。
过了今日,又是只有一个了。
安魂曲,安的又会是谁的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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