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木睁开眼睛,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破旧凌乱的木屋,一个人缩在角落里。
他身上染着斑驳的血迹,衣袖露出来的地方还带着伤痕,头发凌乱,一双眼睛黯淡无光。
好像抱着什么东西,凌木凑近仔细看了看,发现是一朵干枯的花朵。
那是凌木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来,送给山言的小东西。层层叠叠的花瓣聚在一起凑成喜人的艳丽花朵,只是这会那颜色已经灰暗浅淡,褪去了颜色。
凌木记起了这个时间点,是她在山言怀里失去生命体征,又破碎飘散之后。
他看起来这样难过,因为违逆家人的命令,被打了一身的伤,坐在那里,还回不过来神似的,情绪低落,魂不守舍。
凌木试着去摸他的头发,挥挥手,触了空。
她又碰不到山言了。
外面冰冷的叫骂声又传进来,催促山言完成他每天的任务。
山言勉强动了动,担心别人抢走他的东西一样,把那朵已经枯萎了很久的花朵仔细藏好了,压在他睡觉的木板空隙底下。
这才挣扎着扶着墙站直身体,只是没两步,他痛得皱眉,哇的呕出一口血来,掺杂了他内脏似的,血浓得可怕。
山言用手捂住嘴巴,深红的液体顺着他的指缝渗出,滑落到地上。他痛得几乎要支撑不住身体,摇摇晃晃的像大海里要沉的小船。
外面的脚步声近了,他抹了一把嘴上的鲜血,不敢再拖,走了出去。
这样孱弱的少年,没吃没喝,再受这样一顿打,再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要心碎,外面的人却是没有心一般,讥骂着,要让他即刻去死才好。
“山言,养你个废物东西有什么用?一整天的正事不干!尽偷懒耍滑!再赖着不动你那腿也别要了!”
一根手臂粗的棍子敲得哐哐响,催命一般。
山言加快了动作,走过那个人身边的时候,又挨了一脚,他被踢倒在地上。
呕出几口血,爬起来,去做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好在今天任务很简单,只需要种一些留好的种子到地里就行。
烈烈的阳光晒到身上,先是温暖,后面就变得滚烫,火辣辣的烧得人的皮肤通红。
把种子种到地里需要弯腰,这对于山言便不止是一种高强度的劳作了,更像是一种酷刑。
终于熬到日头下去,山言的家人领了钱,终于有了点好脸色,扔给山言一个黑乎乎的馍饼就离开了。
少年拿到那个馍饼,坐到了床上,床很矮,和地面其实没有什么距离,山言和坐地上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珍惜的掰了一半下来,放在床旁边的一个粗壮木架子上。
“给你留的。”他对着空气说了一句。
凌木几乎以为他看见自己了,要不是他对着完全相反的位置说话的话。
放饼的位置是在凌木最喜欢待的一根木头上。
只是山言的记忆里,自己应该已经不在了才对。
她之前也喜欢吃山言的食物,咬住这样的馍馍,用蛇的牙左咬咬,右咬咬,才吃掉一点,这东西和骨头比起来凌木真的说不好哪个更硬。
山言和她分享食物的习惯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只要他有吃的,凌木总能尝到味道。
山言放完了东西,也没有等回应,他也知道不会有回应,假装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他很少笑,现在这个词更加和他没有关系了,机械的咀嚼,吞咽食物。
好像那不是什么珍贵的,劳累一天才得来的口粮,而是一个不得不完成的任务,麻木着神经,努力的完成了,就放任自己,躺倒在床上。
明明是大夏天,他背后起了冷汗,浑身打起颤来,意识模糊。
恍然间有一双手贴到了他的头上。
很不真实,却勾扯出他细碎难言的委屈和难过,心头发酸,有想要流泪的冲动,但到底没有眼泪落下来。
流泪没有任何用处,他睁着眼睛,在黑暗中望着屋顶。
越是不去想,那些画面就越要钻进他的脑海里,平时没有注意到的细节,都被他一点点放大,仔细的看清。
心里一阵发紧,要叫他几近无法呼吸,那条球蟒离开了,可她的样子,她的喜悦与离去前的痛苦,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他无法释怀,无法接受,却也无能为力。他突然开始痛恨自己,在那条喜欢跟着他的小蛇,呼吸困难的时候,他恨自己的无力,恨自己这样的无能。
不知道她怎么了,也没有办法救她,只能看着她一点点的失去生机,随风飘散。
为什么?
为什么要我经受这样的苦难。
那些险些叫他失去生命的磋磨,和这一比起来,竟然都不算什么。只要她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那些苦楚好像都变得可以忍受,可以熬过了。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晚。
山言只剩自己一个人了,这没什么奇怪的,虽然他生在一户人家里,却始终只有他一个人。
这没什么的。
夜色更浓,冰凉的风吹动树叶,传来树的呜咽。
眼皮越来越沉,山言体力不支,最终闭上了眼睛。
感谢留评!开心~ o((*^▽^*))o 24.25章有修改,25章最后一段有修改,并新增500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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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灰暗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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