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连帽丝巾遮住面部,只露出一双明亮狭长的眼眸,剩余的长带搭在颈间绕个几圈,又往下垂落。牧月轻撩开一点唇边的丝布,轻抿了一口茶。听得属下的汇报。
“近些日子是牧家那位家主的祭日,这位主事照例要到山上去祭拜的。约摸着今日就能回来了。”
这位主事自然是指牧家现在的一把手,前任县令牧月的正夫——闻春。这位夫人自打妻主不幸逝世后可谓是真的大权独揽了。
屠掠了南边一带的山匪窝点,自修路道,商路连通各处,牧家的势力也不断蔓延。要说这九江一带要谁排得上号的,没人不把牧家和牧家这位正夫的名号放在首头呢。
他们也设有镖局。不过,有什么比得上牧家的兵卫随行更加安全的呢?是了,牧家私养家卫,早就不个秘密了。而牧月此行,正是为此。
牧月,也就是现在的邻十一。她为西边的邻家办事,也就是那个自她在这个奇怪的失控睁开眼时,就对她出手相助的一家心善的家族。遮挡好早些年被乱石划花了大半张脸的,现在尚且不能见光的面部。
“我们走吧。”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袍子略做整理。
众人一看,原来是牧家的人已经来了,说主家有请 ,到厅中一聚。
这位牧家的主事是个男人,厅中有一琉璃帘子和轻薄纱布代做遮挡,只能勉强看清个轮廓。
依稀见得他座旁还有坐下一只高过木桌的狼犬,竖着耳朵,养了这么久,还是一身野性,幽幽的眼睛望着这边,似乎能透过帘子与来客交流。
此行邻家派来的有两个带队的,一个是邻家的心腹,另一个就是牧月,她思绪畅达,更加能说会道,被指派来协助完成这次的任务——让邻家在南边的商队出行,划入牧家的保护范围,护他们下半年季度的商路通顺。
前头牧月的下属已经把具体事宜与对面商量过几轮。在最终环节的时候。终于到牧月出声,她斟酌着措辞,称呼这位牧家现在的主事为牧夫人。这是她们多方打听得来的消息,这位主事更加认可这个称呼。向闻春说了她们最后的要求。
同时,箱子被专人带到帘布内,一打开,白花花的银两铺满内里。牧月拿来的数量并不少,当时九江的普通百姓一日的全家收入最多也不过百文。邻家银两投入之厚,让她有八成的把握牧家会同意这样的要求。
只是未曾想,那位主家在听了牧月的话后,不发一言,他如同被人扼住喉咙似的,再没说一句话。他不说,屋内自然也没其他人敢说话,牧家奴仆管事一同噤声。
惯来在闻春手下做事的助手本想照例收起银两,毕竟邻家人给的酬劳确实比预想的更加丰厚,按照平常,正夫早就许可然后结束了。
今个不知道怎么,他悄悄撇一眼正夫的背影。默默低头静侍。
牧月心里有些犹疑,却也没做声。她早些被邻家捡到的时候,嗓子便受了损,声音有些干哑难听。
不过商人重利,因为这个而拒绝这门生意,想来可能性并不大。她一下心头思绪万千。正要开口,那扇帘子被掀开了。
仆人把帘子两头捆束后,众人才终于得见牧家正夫的庐山真面目。
牧月抬眼望去。她本身身量便高,近些年身高也有增长,需要特意抬眼看人的时间很少。
这位正夫生得高大健壮,肩宽窄腰,长袍束袖,外带绣金银双线的白袍,浅白色腰封勒出他的身形,长腿跨了几步,他距离帘布得更近了一些。
凌厉的长眉下,有那双同它的主人一样带着寒意的眼眸,眼底一片淡淡的青黑。高挺的鼻梁更衬出他容颜的惊艳之处,此人薄唇轻抿,同样是没有什么血色。他那双眼睛带着不让人察觉的颤抖望过来,左手持册,右手则背到身后,无意识地捏紧成拳。
他想要探究什么?
牧月的那颗对什么都感到无所谓的心脏,短暂的漏拍后重重地鼓动起来。
她竟不知道这种地方还有这般样貌的男人。南边一带传闻春的身形,说他高大如山,传他样貌,又有人说他青面獠牙,面若鬼怪,说他名号夜治小儿啼哭。传他性情,有人说他脾气暴躁,嗜好屠杀的,又有说他心地善良,大公无私。
没一个人说,说他一张脸刀削斧凿,说他面目俊美。只见一眼,便惊为天人。
安静的厅内,她似乎听见自己心脏怦怦的剧烈的跳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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