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轰隆,雨水连续不断地砸落在屋檐上,弄出很大的声响。外头内里没变化的一片死寂。
牧月失踪后的时间里,许多时间都在下雨,雨似乎停不了似的,有人说是上天也因为这个心善的县令离世而哭泣。
外头的雷又开始嘶吼鸣叫,屋里有被透进屋里的风吹得摇曳不停的烛火。男人未褪衣物,只坐在床边半靠着床柱。眼里什么也没容下,只凝着绝望和苦痛。
很久之前,这样的天气,他只是在外,无人问津,风雨大得可怕,但是没有人会怜悯他。风霜会冻僵他的四肢,让他虚弱,不堪。
再之前一段时间,每逢恶劣的天气,会有一个着长袍束白段腰带的人轻拍他的背,或许还会给他讲些生意往来上的事情,有时会闹他,来拽他的衣服把冰凉凉的手伸到他的后背,蹭他的温度,有时又会用那双捂得热了的手来暖他,在他身上巡逻一样,叫他很不好意思,常常躲。
那双眼睛很清,很亮。她不像任何一个他所见到的人一样,对他露出鄙薄的神情,做出轻蔑的姿态。或者说她从不对任何人这样。
她足够仁慈。也足够聪敏。也许是哪里降下来的神灵,才生得这般完美,这样无私。
如果她是,她一定会能够在受了重伤之后,再度过这样可怕的灾难。
可她不是。
她会困倦,会疲惫。会抱着他和他说哪个店主又贪了一大笔什么,她苦恼得很,王家的管事的儿子和一个江湖上的侠客跑了,管事气得和儿子断绝关系……
“这些,你从哪里听得的?”闻春觉得很新奇,会问他的妻主。
“诺,”妻主指了指偏房,“黑衣知道的,我喜欢听,要是有用呢?不过一般是没用的,我让她们出去走走,回来总能听得这些……”
她似乎很累了,全身重量都压过来,手还一搭一搭地拽腰带。“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她们,她们都会说的…”困得迷迷糊糊,说话都有些含糊。
“可以亲一亲吗?”再困了,她也要来亲近。
闻春常常不知道,为什么妻主见到他会这样高兴。他对人的态度感知并不迟钝,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妻主这里受挫。
每当妻主忙碌了一整天回到家之后,看见他,眼睛亮得可怕。夜深人静时更甚。视线基本不会从他的身边离开。那是一双兴奋激动又开心的眼睛。
他会做饭。砍柴,生火,开始煮食物……妻主都会在旁边围观。她说来帮忙,闻春自然是不敢让她来做些什么的,只是这目光的审视,肯定是要受了的……
吃饭的时候,盯着他看,还会喝汤的时候微微弯起嘴角偷笑,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洗澡的时候……
“妻主……”闻春脸色红透了,他当然不会说什么让妻主不高兴的话,只好拿布巾蒙住自己能被看见的地方,让自己不至于太过羞窘。
“哈哈…对不起,你洗得有点久,我怕你晕倒了。”妻主这时候难得会有些不好意思,她说完,放好新的布巾就会有些遗憾地离开浴室。
闻春在某些情绪上常常是不明白的,不明白遗憾,也不明白那些溢出来的喜欢。
可能并不贴切,更甚者有些冒犯。闻春回忆起妻主有时候看他的眼神,像是小狼见到了分给它的新鲜的肉块。极兴奋极欣喜极期待。
妻主很喜欢犬类动物,她喜爱小狼,甚至愿意为它单独做小房间。要是妻主知道他这样比较,想来是绝不会生气的。
他时常想,妻主是不是真的想要吃一口,试一试好不好吃。毕竟,她在行动上看来确实有这样的倾向。亲近时,咬破了他肩膀靠近脖子处的软肉,有一些鲜血,被她舔了舔带走了。
这让闻春感到晕眩意动。奇怪的感受。
可是咬完她又会心疼和愧疚,放轻了动作温柔地安抚他,温声地向他道歉。好像他是一个非常非常脆弱的,需要细心呵护的珍宝。
他只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宝贵的东西,被小心地放在了她的手中。无法拿着他的时候,就被仔细地贴身放在胸前。
他听见妻主说:“闻春,我害怕,这只是我的一场梦境。”声音很冷,几乎没有感情。“怎么会……”闻春有些心惊。
雨声渐淅,冷风吹了进来,抚过闻春的后背,男人猛然惊醒了。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心脏痉挛般地抽痛起来,他顾不得疼痛,只红着眼眶站起来在屋里四处搜寻。他想叫一下妻主,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妻主倾诉他的恐惧。
说他梦见妻主失踪了,而他的妻主,那位善良的家主,一定会花很久的时间宽慰他,陪伴他,让他安心,他一会儿就能安静下来了。
周围还是那样的死寂。男人的手伸进胸前的衣襟,翻出了一块一下让他忘记呼吸的染血布帛。
被暴力扯碎的,属于他那外出长时间未归的妻主的布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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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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