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陌拉着顾容就要离开，刚迈出半步就被秦应淮叫住，“帮忙办理一下转院吧。”
她眉梢微扬看向季时安，用眼神提问：翻译一下。
季时安不懂她为什么不自己问，明明大家都长了嘴，但看在她自荐护工的份上选择惯着，实时翻译：
“公立医院人多眼杂不好没病装病，顾氏旗下不是有不少私人医院、疗养院一类的么，选个风水好的地方把他送过去就行。”
顾浅陌恍然大悟，顾容点了下头。
顾浅陌看着季时安：“麻烦帮我问一下，秦董喜欢住山尖尖，还是水边边。”
“……”季时安，“我寻思着你俩也没有语言障碍啊？”
这是在搞什么抽象文学，看不懂。
顾浅陌蹙眉，用一种看不懂事小孩的眼神看她：“有女朋友的男人怎么能随随便便跟异性说话。”
顾浅陌又道，“时安，你不要太宽容！”
季时安嘴唇抖了抖，“女人，你别太荒谬。”
顾容反客为主，一把薅着顾浅陌的衣领把人提走了。
秦应淮静默一瞬，终于明白季时安为什么和顾浅陌当时一见如故十分合拍了。
两人说话都有一种不顾别人死活的美。
送走两个免费护工，季时安唏嘘：“免费的才是最昂贵的。”
秦应淮笑看她一眼，“倒贴的才是最便宜的。”
感受到对方意有所指，季时安抿了抿唇：“淮哥，你喜欢我什么？”她顿了顿，又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秦应淮顺着话语下意识回想心动的瞬间，两人相识以来的片段在眼前飞速闪过。
其实最初知道季时安这个名字的时候，是秦应淮路过秦御城办公桌前多扫了一眼。
作为澄越每年都在捐助的福利院，院长遇到优秀的孩子都会将其个人履历整理好向上汇报。上层遇见好的苗子会拨资金资助她/他完成学业，与此同时需要对方签订合同，等毕业后为澄越发光发热直到还清学费。
属于互惠互利的好事。
季时安太特殊了。在一众普通或是自卑的孩子中有着截然不同的傲气和骄傲的资本。拒绝了无数意图收养她的家庭，倔强地自己闯出一片天地，不但连跳几级还在各大竞赛中满载而归。
老院长隐约记得季时安似乎不是被父母弃养的孩子，却始终想不起她的来由。那段时间她病的严重，却始终放心不下这个孩子。她心疼又骄傲，走了关系直接把季时安的简历汇总好递到秦御城的桌上，希望能得到关注。
一个在泥沼中野蛮生长却依旧闪亮的天才不应该被埋没。
秦应淮路过正好看见了。当时秦御城已经在着手安排放权的问题，儿子到底是亲生的，于是他培养了严澈想留给秦应淮当左膀右臂。
当时秦应淮正处于叛逆的阶段，他的叛逆期来得有点晚，也不是特别剧烈。但一到这种时候，就很想和秦御城对着干。特别欠地拒绝了秦御城的安排，傲气凌然特别中二地发表了宣言：他要培养自己的人。
然后他顺走了季时安的简历，循着位置摸了过去。
秦御城也没阻拦他，年轻气盛放在他身上只会有两种结局。要么被社会毒打，要么一步登天。
反正只要死不了，他都能兜着。
记忆中那天天气很差，阴沉沉的黑云搅在一起。他在季时安学校对面的小卖部一眼看见肩背挺直的背影，清凌凌站在那里，在一众穿校服跟套麻袋一样的学生中特别显眼。
他是个三观端正的正常人，没有起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瞧着她身边围了一圈的学生，气氛似乎有些僵硬，刚想抬步走去，目光落在季时安平静的视线又硬生生撤回半步。
然后他就看到季时安面对众人围剿，镇定自若挨个反击，言语如刀直挑每人痛处。
他满眼惊奇，对方说话有条不紊，还怼人不吐脏字，云淡风轻舌战群儒逼格显得特别高。于是津津有味地看起热闹。
天边似乎泛起光芒，眼见着太阳就要出来，轰隆——暴雨没有任何征兆倾泻而下，瞬间把在场的所有人淋了个透顶。
秦应淮抹了把脸，抬腿走去，突然发现不对，有一个人身上干干净净特别整洁。
他看向屋檐下的季时安目光微凝，如果没记错的话，刚刚对方在甩刀子的时候似乎变换了站位。
秦应淮顿时肃然起敬。
围着季时安的学生自讨没趣，纷纷散去。季时安微微吐出一口气，对方毕竟人多势众，要真打起来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矮个子能有什么胜算。
谁说这雨下得不好，这雨下得太棒了。
雨伞落在教室，季时安啃着已经变凉的玉米漫不经心地想着。眼睛轻飘飘漫无目的乱扫，然后落在街对面不远处的……男生身上。
看上去年纪不大，像是隔壁高中的学长，就是脑子不太好，大雨天的淋着雨也不知道躲。
双方四目相对，秦应淮缓缓吸了一口气，结果被雨水呛地咳嗽不停，再直起腰时就对上季时安好整以暇的目光。
季时安耸耸肩，当她没注意么？刚刚她被小趴菜们围堵的时候，那边看热闹的视线明晃晃的特别招摇。
季时安不记仇，因为她一向有仇当场就报了。
时隔快十年，其他的事情秦应淮有些记不清，后来和对方说清楚目的之后，季时安没考虑多久就一口答应下来。
然后俩人就一直保持着单调的金钱关系。
季时安是一点也不客气，完全没有不适，见缝插针的要钱。理由合理中又透露着离谱。游泳、自由搏击、空手道、马术……所有能用钱买到的课程她都要学，一天到晚比陀螺转得还快。
秦应淮当时忙着处理澄越重心转移的事项，没什么心思关注她太多，只是提醒了一句：“最后这些钱都是要还的。”
季时安没什么多余地反应，只是冷静地回了一句，“知道，放心。”似乎觉得这样说话不够体现尊重，又加了一句，“这样我将来跟你出去你也有面子。”
一瞬间压力给到老板本人，不如她厉害的人都不敢驾驭这样的下属。
后续秦应淮不再管她，但钱从没缺过。当时有朋友听闻一二，一次聚会上紧张兮兮提醒他千万小心，可别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被骗子耍得团团转。虽然不少看不惯他的人，都挺想看热闹的。
秦应淮当时没什么表情，只是谢过朋友关心，然后不冷不淡放下一句：“知道，放心。”随后转身离开。
他想，季时安那样的人，天天老神在在的，不太像老赖，倒像是足够了解自己后，在自己身上做这做大胆的投资。哦对，拿他的钱。
她没让秦应淮等太久，用一种让人匪夷所思的速度坐火箭一样升学历，回国后也没有联系秦应淮就直接走正规途径给澄越递了简历。
还记得当时秘书部那几个人捧着堪称华丽的简历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最后归为简历诈骗一栏，只派出个简寻过了片场，然后简寻一脸恍恍惚惚的回来。
她成长地格外快，学生思维很快褪得一干二净，不但狠狠打了那些倚老卖老瞧不起她的人，还连带着帮秦应淮一下子甩了不少人巴掌。
在一堆被否的项目中，筛选出还能废物利用的，天马行空的想法落实起来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夸张。从项目启动到结束，只用了两年时间，她便用项目成功的提成还清所有欠下的钱。
欣赏是日积月累的，但心动是某个心跳失控的瞬间意识到的。
由于认识的太早，秦应淮形成固定思维，拿她当思维灵敏的下属、自信果敢的资助者、可以被透露喜好的不远不近的朋友，但从未设想过其他。
系统和剧情突然出现似乎打乱了他生活的步伐，似乎又并没有改变一些本质上的东西。
当意识到自己心动时再回味，一些被下意识忽略的东西逐渐清晰起来。每次季时安在他面前露出和平日沉稳面具不一样的潇洒自在时，他心底会升起浅浅的愉悦和满足感。
看着季时安游刃有余地应对各种牛鬼蛇神，他的目光里满是骄傲和自豪，仿佛被别人夸奖的是他本人。
意外撞见季时安被表白的场面，他莫名顿足片刻，见证了对方毫不拖泥带水的拒绝组合拳。后来查出那个男人是竞争对手派来的间谍，秦应淮便以表扬季时安慧眼识猪为由给人加了一笔奖金。
季时安眼睛一亮，立马就收了。往后每次拒绝一个人只要能扯上理由的都会到秦应淮眼前炫一遍。
有时候秦应淮惯着她随手发个红包，有时候呵呵一笑塞给她接下来加班需要用到的材料。似乎变成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小游戏，但又在即将越界的时候清晰地保持距离。
好半晌也没见秦应淮有什么反应，季时安凑近看着对方的眼睛，试图敲门无果，给他手动关上心灵的世界：“知道什么叫物以类聚么？”
这种说着说着就跑偏的技能终于传染给秦应淮了，就不能从她身上学点好的么。
秦应淮没听清她说什么，刚从记忆中回神，恍惚道：“我可真不是个东西。”到底还是对时安下手了。
季时安顿时炸毛：“你骂的真脏！”
秦应淮：完啦，完啦完啦完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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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女人别太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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