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巷熙攘,明灯十里。
记忆里,长街从未如此热闹过。
各种小摊小贩,延绵整个街巷。琳琅满目的商品,目不暇接的吃食。人来人往,叫卖声络绎不绝。
祈越弦轻装从简,大步走在前面。
“老板,这个来两份!”
“这个也要!”
“都装起来!”
街上的东西,凡是看上的,他全都毫不犹豫地买下。
不一会儿,付晚意的手就拿不下了,偏偏本人还高兴得很,表面无奈,实际心里一万个乐意。
“公子,再多买点,就算有芥子袋,也要装不下啦。”
为了掩饰身份,他们在外以“公子”相称。
付晚意把小玩意儿装进芥子袋,吃食则依旧拿在手上,方便祈越弦随时取用。
“三年才买这么一次,忍不了一点儿!来看看这个!”
眨眼间,祈越弦又到了一家花灯店前。
他拿起一只花灯,爱不释手地把玩。
毛茸茸的绵羊花灯,不知用了什么术法,蓬松柔软如同云朵,羊角上还挂了一张符咒。
两人衣着华贵,买东西又大方,老板目光稍微观察一来回,就立刻热情地上前推销。
“公子当真是好眼光!”浑厚洪亮的嗓门让祈越弦一愣,手中的花灯差点没拿稳。
“这款花灯,可是宫中流传的秘术做的!放在水里,轻轻用灵力催动,可别提又多好看了!”
“别说了,买了!一样来一个。”祈越弦大手一挥,买下了近乎一半的花灯。
老板一听这话,眼睛都快笑没了。
“诶,这就给您装!”老板脚麻利,三两下就把花灯包了起来,除了祈越弦手里的那只羊。
“这只就不用装了,我拎着走。”祈越弦说道。
话虽这么讲,他转头就把手里的东西扔给了付晚意。
祈越弦:“送你了。”
“谢公子。”付晚意眼底恍若有星。
他刚好属羊,这个花灯送他,倒是十分合适。
人潮汹涌,推动他们来到河边,大家在这里放出花灯。
一盏盏花灯带着人们的祈愿入水,缓缓流向河面中央。
无数花灯汇聚,星星点点,照彻湖面,像极了银河。
“快,我们也放下去。”祈越弦催促道。
暖呼呼的小羊花灯,摇摇摆摆地向前游去,加入到同伴的队列。
不知是谁催动符咒,花灯次第绽放腾空,化作半空中的烟火。
小羊在空中跳跃,越跳越高,到达顶点后,化作一行文字:“灯月依旧,人间长久”。
紧接着,其他花灯也纷纷如此,一时间,天空中写满了人们的愿望。
“喜欢吗?”
罪魁祸首祈越弦很满意他的大作。
平日里,他干什么都要被付晚意压一头。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大显身手的机会,当然要好好抓住。
烟火的明暗里,付晚意心若擂鼓。
有点……奇怪。
一直以来,他都将眼前人奉若神明,只因他是唯一一个,伸手将他拉出泥潭的人。
但,仅仅是如此吗?
或许是灯火太过晃眼,或许是月光太过皎洁,就连他耳边垂落的发丝,都像是暧昧的征兆。
如果此刻祈越弦回头,他会发现,身边人的视线堪称灼热。
这是付晚意第一次跳脱身份的尊卑,完全以平等的角度去看待他。
因为这个人是特别的。
直到烟火完全落下,付晚意才觉察到一丝赦然。
想收回视线,却偏偏挪不开眼睛。
不能再想下去了。
“喜欢。”付晚意这样说道,不知是在回答祈越弦的问题,还是干脆大胆说出了心中所想。
仓皇开口,嗓音却沙哑至极,付晚意懊恼地要命,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祈越弦听到肯定的回答,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二人都没有说话,沉默顷刻弥漫。
好在这段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
祈越弦被耳边的吵闹弄得心烦,一转头,看见几个小姑娘站在不远处,三三两两的,偷笑着瞥向他们,时不时还议论几句,很是兴奋。
祈越弦低头瞅了瞅自己,又扭头看了看付晚意,心下了然。
他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她们一定是看上我们了!”
倘若世界书在场,一定暗骂一句:“呸,普信男!”
可惜世界书早早溜走,说是要一个人美美过节。
如果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祈越弦还不会如此断定。可瞅瞅付晚意,如此容貌,如此身段,确实是极招人喜欢的。
姑娘们讨论完毕,派了一个代表,向二人走来。
来了来了!
祈越弦心中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细心地起身,帮付晚意整理了稍显凌乱的衣摆。
那姑娘看见,眼睛又是一亮。
“你们好是粗心!来乞求同心,居然没带上姻缘绳!”
她捂嘴笑着,不由分说地塞给付晚意两根红绳。不等二人反应,又光速跑走。
祈越弦环顾四周在,这才发现,来河边的,大多是结伴的姑娘,而她们的左手上,都系着一条红绳。
“所以,灯海祭放花灯,是在乞求桃花运?”祈越弦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付晚意睫毛扇动,眼底似有一闪而过的狡黠,但很快又消失地无影无踪。
祈越弦惊恐。
他刚才都做了些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付晚意是一对儿呢!
千里之外的世界书:呵呵。
这就很不像话了!
动作快于思考,祈越弦拉着付晚意,扭头就跑。
好不容易跑离人群,祈越弦累出了一身薄汗。
“总算是甩掉了。”祈越弦长呼一口气,这才有空环顾四周。
前后左右都是卖衣服的店铺,和热闹的花街不同,这里人流稀少,倒也称得上清静。
他偏头看向身边人。只见付晚意一只袖子被他扯着,另一只手还要拿着一堆东西,经过刚刚的逃跑,此刻身形狼狈。
祈越弦接过部分东西,很不讲究地往怀里一抱,提议道:“找家店休息一下吧。”
“殿下,我来拿就好。”起初,付晚意还不想松手,奈何祈越弦态度强硬,他争不过,便只好由着他去。
祈越弦做主,随便挑了一家还算顺眼的店铺走了进去。
店铺不大,家具简单,但布置的精巧整洁,想必花费了很多心思。
衣服按照颜色和花纹分类摆放,屋里除了衣架,还有一张小桌,小桌放着新盛开的星棠花。
淡蓝色的花朵,在有些昏暗的烛光下,散发着微弱但清澈的光芒。
一眼望过去,赏心悦目。
店主是位年轻女子,容貌虽不精致,却也称得上清丽。
“两位公子要买点什么?”女主人开口,嗓音轻柔温婉,声如其人。
难得的是,在她身上有股独特的气质,只是站在窗边,便显得聘聘婷婷。
老板走到桌边,倒了两杯茶,引着二人坐下。
祈越弦本不打算买什么。
身为皇子,他的衣服从来有专人制作,不仅面料珍贵,手工也是一等一的好。
可进了人家的店,被这样热情招待着,他也不好拂袖离开。
“把你们这儿料子最好的衣服,给他多拿上几身。”自己不需要,总归是能给付晚意买的。
“公子稍待片刻。”
不一会儿,老板就挑了五六身上好的云锦成衣。
衣服精致,付晚意穿上也好看。
祈越弦手指在衣服上轻抚,再次确认舒适度后,大手一挥,准备包场。
“公子不必如此。”付晚意附上他的手背,轻轻摇头,意欲阻止。
“大人的钱,小孩子少管。”祈越弦理直气壮,“这件衣服样式不错,再给我拿一件黑色的。”
他不仅买,他还拉着付晚意,当场就换上了新买的衣服。
付晚意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温文尔雅,尤其是白衣,愈发显得他气质出尘。
倒是祈越弦一反常态,极少见地穿了身黑衣。他站在镜子前,收敛所有表情,到真有些飒爽冷冽的味道。
“像刺客,还像奔丧。”祈越弦摸了摸下巴,犀利总结。
“公子又胡说。”付晚意哪儿都好,就是有点迷信。往日里,最听不得他把死亡挂在嘴边,“奔丧”自然也算在内。
天公不作美,刚走出店铺,就落了场急雨。
在灯海祭,雨是神圣的象征。
清新的雨水,混杂星棠花的浅香,仿佛世间一切的不幸与邪恶,都会被雨水涤荡殆尽。
传说,在灯海祭,有情人若是在雨中同撑一把花伞,便能和心爱的人厮守一生。
“啊,只剩一张避雨符了。”祈越弦捏着符咒,百无聊赖,一下下地拍着额头。
祈越弦术法天赋一般,但意外擅长画符,没事儿就备一些在身上。
可他使用符咒过于大手大脚,又懒得补货,到了关键时刻,总是不够用。
“我去买伞,公子在这里等着就好。”
付晚意转身就要离去,被祈越弦扯着衣角揪回来,塞了那张避雨符。
“这么着急,看上哪家姑娘了?”祈越弦调侃。
付晚意耳根红了红,差点没左脚踩右脚,转身快步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祈越弦眨了眨眼。
总觉得付晚意的脚步格外急切,急切中,还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
“这么喜欢雨天吗?”祈越弦若有所思,脚尖轻轻踩下一道涟漪。
等待的时候,他又回到了那家成衣店。
女老板只是温和地点头应好,重新给他倒了热茶,就进到里间休息。
留下祈越弦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地盯着星棠花发呆。
这是玄穹大陆特有的草本植物,像紫藤一般花蕾繁多,又像铃兰一样造型可爱,远远望去,仿佛一串淡蓝色的星星。
“好香。”祈越弦歪头凑上去,轻轻闻着,味道清新中带着冷冽。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点头晕。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即使隔着雨幕,踏雨而来的声音也格外明显。
脚步声在距离门三步的位置停下,像是疑惑,又像是在思考。
对了。付晚意并不知道他回到了店里。
“付晚……”祈越弦起身开门,耳后却突然有掌风。
想要躲避,但为时已晚。
伴随着后颈传来的钝痛,祈越弦失去了意识。
两个人明明暗生情愫,但却羞于启齿,错过了彼此,这一错过可能就是一辈子,其实你只要勇敢一点,收藏我,我以后就是你老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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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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