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热得邪性,土坡被晒得冒烟,踩上去烫脚底板。
教室里更像个蒸笼,娃娃们没精打采地摇着课本扇风,连最皮的几个都蔫了。
谢寻站在黑板前讲应用题,声音沉沉稳稳,像井里打上来的凉水,多少压下去点燥气。
林瑾坐在教室后头批改作业,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淌,痒得很。
他扯了扯汗湿的领口,觉得这鬼天气简直要命。
马铁柱又晃荡来了,这次没进门,就靠在窗户外头的土墙上,隔着破窗棂朝里看。他光着膀子,一身黝黑的腱子肉在日头下油亮亮的,故意显摆似的。
“谢老师,讲啥呢这么起劲?”马铁柱嗓门大,打断了讲课,“瞧把娃娃们热的,不如放出去凉快凉快!”
谢寻粉笔头顿了顿,没回头,继续写板书。
马铁柱讨了个没趣,眼睛一转,盯上了林瑾:“林老师,热吧?走啊,哥带你去河里泡着,那才叫舒坦!”他眼神在林瑾被汗浸湿的锁骨上打了个转,带着露骨的馋。
林瑾撩起眼皮,冷冷瞥他一眼:“不去。”
“啧,城里人就是讲究。”马铁柱嗤笑,声音压低了些,却足够让教室里的人听见,“细皮嫩肉的,是该娇惯点,不像咱这糙老爷们,皮实。”
这话里的刺太明显,连前排的娃娃都听出来了,偷偷回头看林瑾。
林瑾捏着铅笔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他还没发作,讲台上的谢寻突然转过身。
“马铁柱。”谢寻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砸进水里,“没事干就去把操场边的草锄了。”
马铁柱脸一垮:“凭啥我锄?”
“那你闭嘴。”谢寻眼神沉静,“别耽误上课。”
马铁柱被噎得脸色铁青,瞪了谢寻一眼,又狠狠剐了林瑾一下,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到底还是悻悻地走了。
下课铃是谢寻亲手敲的。他走到屋檐下,拉起那根拴着金铃铛的细绳,手腕一抖。
“叮铃铃——”
清脆的响声瞬间穿透燥热的空气,娃娃们像得了赦令,欢呼着冲出教室。
林瑾也松了口气,放下笔,感觉后背都湿透了。他起身走到门口,想吹吹风。
谢寻还站在铃铛下,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打湿,几缕贴在饱满的额头上。
他卷起的袖子下,小臂线条绷着,上面也覆着一层亮晶晶的汗。
林瑾看着他滚动的喉结和汗湿的颈窝,觉得更渴了。
“看啥?”谢寻忽然转头,黑沉沉的眼睛准确抓住他的视线。
林瑾心里一跳,面上不动声色:“看你……挺能出汗。”
谢寻没说话,走过来,离得很近。他身上那股热烘烘的汗味混着皂角气,强势地笼罩过来。
林瑾下意识想后退,脚跟却像钉住了。
谢寻抬起手,不是冲他,而是越过他肩膀,从门框上方的钉子上取下一块半湿的毛巾。
他拿着毛巾,在林瑾还没反应过来时,突然抬手,用毛巾一角,飞快地擦过林瑾的额角。
粗糙的布料蹭过皮肤,带走了一溜汗珠,动作有点笨拙,甚至称不上温柔,却让林瑾整个人僵住了。
那触感一瞬即逝,谢寻已经收回手,把毛巾搭在自己脖子上,语气依旧平淡:“你汗流眼睛里了。”
林瑾愣愣地看着他。屁的流眼睛里,他明明刚才只是看着……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挠了一下,痒得厉害。
谢寻已经转身去收拾讲台了,仿佛刚才那逾矩的动作只是顺手。
林瑾站在原地,额角被擦过的地方还残留着麻酥酥的感觉。他抬手摸了摸那块皮肤,有点烫。
这闷葫芦……下手怎么总是这么突然?
外面传来娃娃们的嬉闹声,还有马铁柱在不远处锄草,故意把锄头砸得邦邦响,像是在发泄不满。
赵金凤提着个水罐过来了,老远就喊:“谢老师,林老师,喝点绿豆水解解暑!”
她今天穿了件新的碎花衬衫,头发梳得光溜溜的,走到谢寻身边,把水罐递过去,眼神黏糊糊的:“谢老师,累了吧?快喝点,我特意多放了糖。”
谢寻正弯腰锁教室的门,没接:“放石磨上吧,谢谢。”
赵金凤举着水罐,又看向林瑾,笑容淡了点:“林老师,你也喝。”
林瑾扯了扯嘴角:“不渴。”
赵金凤脸上的笑挂不住了,放下水罐,看了谢寻背影一眼,扭身走了。
林瑾看着那罐绿豆水,又看看谢寻锁门时宽厚的背影,心里那点被毛巾擦过的痒,变成了另一种说不清的躁。
他走到石磨边,拿起勺子舀了半碗绿豆水,仰头灌了下去。水是温的,甜得发腻,并没解了多少渴。
谢寻锁好门,走过来,也舀了一碗,几口喝完。水珠顺着他嘴角流下,划过喉结,没入汗湿的领口。
林瑾看着那滴水珠,喉咙动了动,觉得更干了。
“下午我去公社领粉笔,”谢寻放下碗,看向他,“你去不去?”
林瑾愣了一下。这是……邀他一起?
“去。”他几乎没犹豫。
谢寻点点头,嘴角带着隐隐的笑意,没再多说,转身往灶房走:“先吃饭。”
林瑾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那被汗水洇湿了一小块的背心,和随着走路动作微微摆动的结实的腰胯。
风吹过,屋檐下的金铃铛又轻轻响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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