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疏不急不慌，轻轻挪开刀。
“拜托，能不能别冲动。”
“你看她像是中毒的样子吗？”
少女指向蛇领主。
他们回望过去，只见自家领主双目阖起，面色红润，呼吸有规律起伏，确不似中毒之状。
少女继续说：“解药里添加了一点安眠成分，她只是睡着了，等她醒来，病便会好。”
江月疏做解药时，参考了一下现代。
她的好友茶茶有段时间得过雪盲。
那段时间h市搞了个冰雪游乐园，说欢迎南方小土豆，园内配备了十几个帅哥接待。
一听有帅哥，茶茶马不停蹄就去玩，一周后，搞了个雪盲回来。
好在症状很轻，医生让她睡一觉，说睡觉能好的快些。
人在睡觉时，药效确实会发挥得更好。
而且——
“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得病的另一个原因，是你们不睡觉。”
江月疏找了把椅子坐下：“你们一天到晚睁着眼睛在雪地里跑，你们不得雪盲，谁得？”
蛇灵人面面相觑。
“蛇还是得冬眠。”她语重心长地说：“好好睡觉才符合你们生理特征。”
她普及好一会儿睡觉的好处，领主缓缓醒来。
她一睁开眼，众人便发现她眼底白翳颜色变浅了。
领主愣了会儿，伸手罩住了另一只好的眼睛，用半眼看向众人。随即不可置信地张嘴：“我能看见了……”
再也不是一片雾蒙蒙的景象，再也不是重叠的人影。
她能看见人了。
蛇灵人闻言都为你自家领主高兴。
江月疏朝那出言不逊的雄蛇睨过去，冷哼了一声。
“谁知道你有没有下毒啊。”
少女阴阳怪气地学他，雄蛇心中升起一抹不好意思，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对不起。”
“什么？我没听见！”
这是刻意为难，他的声音不可能听不见，但是即便知道，雄蛇也只能承受。
他高声道：“对不起！”
江月疏接受了道歉，雄蛇舔了下唇，轻轻问道：“那解药？”
他是族里病的较为严重的一位，不然也不会来当试药蛇。
江月疏见好就收，回：“等会给你。”
而就在这时，一道咕咕声响起。
江月疏看过去，领主捂住腹腔，神色浮现一丝尴尬。
江月疏意识到这是饿了，她警惕心上线，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她埋怨雄蛇不信她，其实她又何曾真信这群蛇呢？
他们可是吃人肉的冷血动物。
见状，领主知道自己吓到少女了，她说：“我发过誓，我不会违背誓言，即便我族食物不足，我说了放你，肯定放你走，这个你不必担忧。”
“真的？”
领主笑了笑：“正如你刚刚和我说的话，我想告诉你，你也可以信我。”
“那你？”
江月疏视线落在她腹部。
领主说：“身体上的饥饿是我无法控制的事情，理智受我控制。”
能爬到首领之位，她可不是被饥饿裹挟理智的废物。
沉默了片刻，江月疏忽然想起什么，低头从储物袋里翻出一个小储物袋，解开系口，血腥味瞬间飘了出来。
“你们吃老虎不？”
语音落下，血淋淋的虎头掉在众人面前，砸了一地血。
蛇灵人：“……”
如果在现代问蛇吃不吃老虎，可能是个未解之谜。但在境秘之地，显然是个很容易的答案。
他们不仅吃老虎，连生肉都吃的极欢。
他们围在天铁虎周围茹毛饮血，江月疏抱着蘑菇静静看着，看到血腥处，她还用蘑菇伞面挡一挡。
蛇灵人吃到兴起，扭头问道：
“你全送我们，真不吃？”
他们虽然高兴，但一点不给少女留，他们觉得心里那关过不去。
“不用在意我，你们吃你们的。”江月疏摆手拒绝：“我已经辟谷了。”
其实修士辟谷，辟的是凡食，天铁虎属于修仙食材，修士吃些对身体有益。
只是见到此幕，江月疏是一点没有食欲。
不过看他们吃的开心，她忍不住问：“生肉真的会好吃吗？”
其中一只蛇灵人回道：“好吃，老虎的生肉好吃，兔子也好吃，两脚兽的肉最臊，需要煮一煮。”
江月疏：“……”吓人！
蛇灵人说完，发现少女表情有异样，才想起对方是人，一时略有些尴尬。
他赶忙解释道：“我不是说你的肉臊，你的肉香，不臊的！”
江月疏：“……”更吓人了！
最终她往旁边挪了挪，开口建议道：“要不你吃吧。”
哥们，求你别说话了。
领主注意到这旁边的状况，她岔开话题，问江月疏：“你怎么抓住这头老虎的？”
事情蛮久远了，江月疏想了想说：“不是我抓的，当时我差点死了，是一个人把我从虎口救下，然后分了我一半肉。”
少女的话，众人瞬间信了。
因为他们都看出少女的实力不足以杀一只老虎。
领主低眸仔细看了看老虎尸体，说：“你救命恩人善用武器是线吧？”
“啊？”她摇头：“怎么可能是线，他用箭。”
闻人珩师从天枢，箭才是他最善用的武器。
她就没听过他用线。
“箭？肯定不是。”说罢，领主拽起头颅，在她的指引下，江月疏看见虎头脖颈处绕着一圈痕。
……怎么会有一圈痕？
“你们人类，我接触的不算少，你们的武器我也了解一些。”领主说：“你的救命恩人或许也用箭，但箭术算不上精，这一箭根本没对虎产生威胁，反而他的灵气线用的是出神入化。”
“很浅的伤口，却勒断了老虎的喉骨，几乎一圈毙命。”
领主放下手，虎口软软地倒下，正如她所言，里面的骨头断了。
天铁虎的死因是头断。
江月疏猛然站起身，“怎么可能？他不会用线啊……”
忽然她意识到什么，眼睛瞬间瞪圆。
闻人珩不用线，有个人用啊……
可是怎么可能？
他当初不是冷漠围观，要见她死吗？
如果领主说的为真，所以当初他没有袖手旁观。
……他救过她的。
这时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在脑海忆起。
在她与白晋云的结缘前夕，闻人珩送她妖兽内丹时，曾说：
——它本该是你的。
江月疏着急忙慌地扣出当时的礼物盒。
那时她急着要结婚，所以对于闻人珩的话和礼物没有深想，甚至天铁虎的尸体也因为忙，没有拿出来看过。
如今她隐隐有点后悔。
揭开礼物盒，系统看着那枚妖兽内丹，道：“确实是天铁虎内丹。”
江月疏脚不由得一软，差点摔倒。
众人一头雾水，紧接着他们看见少女眼眶泛起红晕，她跪下,身，缓慢而有力地拎起地面虎头。
随着虎头的扬起，似乎受到什么感应，虎头伤口里残留的木质灵气缓缓流出，汇聚到少女手腕的木镯中。
她声音喑哑，“原来真的是你啊……”
是你把我从虎口救下的。
所以你从来没对我见死不救，所以我真正的救命恩人是你。
一切都是我弄错了。
想着想着，江月疏没忍住，抱着手镯哭了起来。
“我的确是蠢货，你没骂错，原来我一直都在认错人，闻人珩是，白晋云也是，我以为他们是恩人，结果都不是。你做了那么多，可为什么你从来不说呢？”
“你告诉我啊！”
如果一开始他能说，她也没误会，他们不至于走到这个地步。
木镯似感应到少女的眼泪，微微地亮起了光。
不成想少女却哭的更加大声。
她哭得如此猝不及防，如此声势浩大，众人懵住。
红伞蘑菇则感应到熟悉的灵气，不由自主地去蹭少女的镯子。
江月疏泪眼婆娑地望着那只惬意吸灵气的蘑菇，猛然想起这货跟傅照晚有过接触，她抓起它的伞面。
“你告诉我傅照晚去哪里了？”
红伞蘑菇歪了歪头。
*
红伞蘑菇知无不言，江月疏问什么，它答什么。从它嘴里，她知道了关于傅照晚的事。
它见傅照晚是好久之前，那时傅照晚带着重伤无意闯进蘑菇地界的森林里，它发现了咳血的他。
原本傅照晚想要用线宰了它，最后却听着它讨饶声，不知怎的，放了它一条生路。
“虽然不喜欢两脚兽，可他的灵气很舒服，总让我情不自禁要呆在他身边。他不喜欢我挨着，只要离他近了，他就踹我的脸蛋。”
红伞蘑菇鼓起脸，对傅照晚踹脸的事情仍然耿耿于怀。
“还有呢？他没说过什么吗？比如要去哪里？”江月疏问。
“嗯……”蘑菇艰难回忆：“他只说他不能死，一定要出去，他还有人想见。”
江月疏沉默了片刻。
“你见他的时候，他头发……是什么颜色？”
“银白色。”
他那时还没有找到救治之法吗？
她心口像被针扎了一下，有点细密的疼。良久后，她又问：“他走的那天，你还记得吗？”
“这个记得，他朝东面走了。”
东面嘛？
江月疏沉思。
可是东面也有太多可能。
蘑菇连时间都记不清，如果傅照晚朝东面走了一段时间，又换了方向，不就更难找？
“我有个主意。”系统道：“你拐个蘑菇灵上路。”
“拐个蘑菇灵上路？”
江月疏喃喃，看向那群钻地打滚的蘑菇，旋即想起系统曾提起的话，逐渐勾起红唇。
原来如此，她懂系统的意思了。
蘑菇作为能引动厚土之力的灵物，只要是有土的地方，他们能发挥自身天赋。人走过的地方，势必留下气息，气息是找人之关键。而蘑菇捕捉气息是个中翘楚，所以找人于他们而言，轻而易举。
如果能拐一只蘑菇灵上路，找男主的路会轻松太多。
只是——
盯着眼前聚堆的蘑菇，江月疏两条秀眉不由得打起结。
他们太团结了。
想说服他们并不容易。
但他们智商很低，如果来阴的——
比如：悄悄偷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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