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消失的时间

“真奇怪春澍,你拿照片了吗?,我记得你单人拍立得有3张,现在怎么不见了一张。”周舒窈发来信息。

程春澍:“没有啊,我还没看呢。”

“后台这么多人应该不小心掉了吧。”

国际部的比赛也结束了。

四点的光斜斜切过走廊,教学楼沉寂下来,只有风扇还在头顶不知疲倦地画着圆圈。黑板上未擦净的字。

今天不用上课。程春澍很快回家了。

钥匙刚插进锁孔,门内的世界陡然清晰。林莞带着哭腔的质问,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弦。

“你是不是包养那女人了?”

“你对得起我们吗?”

她的父亲程明德却低沉含糊地辩解,她太熟悉这种语调了,含糊底下藏着心虚。就像去年秋天他多了一件衣服,那抹怎么也解释不清的、陌生的香水味,甜得发腻。这几年她们一直在争吵。

她的手停在锁芯上,指节用力而微微泛白。金属的冷意顺着指尖爬上来,却压不住心底那阵更深的寒。

早知道了。她其实早知道她父亲出轨。

六年级的时候他看见父亲手机屏幕上闪烁的信息,那些“加班”夜晚她无意间瞥见他匆匆删除的对话记录……

秘密像毒藤一样在她心里疯长,却用沉默给它浇灌。程春澍不敢说,怕那个总在深夜为父亲等门的母亲眼里的光会彻底碎掉,怕饭桌上那点摇摇欲坠的温暖会“砰”一声彻底冷掉。如果不破坏,她现在起码是幸福。

但是为什么妈妈这些年才知道。

自私。这个词像根针。在每个难以入眠的夜里反复刺她。可现在,它成了即将爆炸的房子里。

程春澍本想转动它,像转动每一个稀松平常的放学午后。可门内透出的争吵,却在某个节点骤然变质——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不再是碎片式的相互投掷,而是变成了一种冰冷、平稳、切割事务般的交谈。几个字眼,隔着门板,精准地刺入她的耳膜:

“……离婚吧。”

“孩子……”

“孩子跟我”

“好!”程明德的回应像块扔在地上的石头,硬邦邦的。

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突然消失了。

为什么婚姻这么可笑。

程春澍握着钥匙,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却松不开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眼泪,没有惊惶,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空白。

钥匙插进锁孔,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程春澍推开了门,动作很轻,甚至有些滞涩。

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都被剥开。林莞坐在沙发,脸上未干的泪痕在顶灯光下泛着冷光。程明德站在窗边,背对着门口。

程春澍几乎是逃进房间的。

反手关上门,背脊抵住冰凉的门板。客厅里那令人窒息的静默,被生活彻底榨干后、连愤怒都显得疲惫的空洞。

房间里很暗,程春澍没有开灯,仿佛黑暗能给她一点遮蔽。她拿出之前和她哥哥程家澍小时候的照片,脸颊却还带着孩童的稚嫩的模样。小时候是因为没钱给哥哥治病才努力赚钱。

漫长的、拼命赚钱的日子。昂贵的药,遥远的医院,最后是冰冷的墓碑。钱成了唯一的浮木。

现在有点可笑,现在程明德的钱养着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家庭。真正证明了那句男人有钱就变坏。

将母亲囚禁在一个由谎言和残破承诺支撑的假象里,让她为了一个早已背叛的“家”。继续燃烧自己。

真是可笑,这个自私的、怯懦的她成困住了母亲的“帮凶”。

程春澍躲在房间里痛哭。她不敢哭出声音。怕被他们知道。

日历又无声地撕掉了十几页,像褪下的死皮。冰箱上那张便条——妈妈写的“记得吃早餐”

这个家现在就她和林莞住,长期缺席她经历的父亲已经搬出去住了。

学校的月考又进行了一轮,排名榜上的名字上下浮动,程春澍同桌换了新的笔盒。

黄映影:“春澍,你选什么啊?”

程春澍:“我应该选政史地。”

“那我们就要分开了,好舍不的你。”黄映影看向沈付北

“你呢?”

·····

“和你一样,学理。”

“程春澍,班主任叫你”班长罗姗抱着课本回来。

“程春澍,你搞什么?你看看你成绩,到时候怎么考本科。”

“你下个学期申请住宿在学校上晚自习。”

班主任就站在走廊上说程春澍。

“好的老师。”程春澍回家就和林莞说了这件事。

家里那盆无人打理的金边吊兰,枯死的叶片垂着,新生的几绺绿意也显得怯生生的。

周舒窈:“不想学雅思,不想考雅思。【痛苦】

前几天听周舒窈说周辞润已经提前拿到lbc的offer了,他过几天要出国了。

确实他的人生本来和她就没什么交集。

程春澍在日记写下:

十七岁的少女心事才不是什么暗恋未果,留给我的只是一个下滑的成绩单,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和一个看不见的未来。

高二结束的假期最后一天。程春澍看着林莞帮她叠好的被子。她看出来她母亲最近都失眠。

“不用担心,我两周回来一次。你照顾好自己。”家里变得冷冷清清,她怕林莞会不适应。

2020年9月程春澍正式步入高三。她拖着行李箱走进学校。这一年她除了学习没有什么她值得关心的事情。

教室、食堂、寝室,三点一线。

没有波澜。偶尔有同学谈论家庭的温馨或烦恼,她只是低头做题,笔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安静地吞掉所有时间。

2021年她考入港城大学媒体系。周舒窈也到英国利兹大学留学。

大学四年,她依然话不多,习惯独来独往。有时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

2024年,毕业典礼。她穿着学士袍,站在一群欢呼扔帽子的同龄人中,没有特别激动。阳光有些晃眼。程春澍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迟疑了几秒,点开那个多年没有新消息的家庭群组,发了出去。没有配文。

过了很久,林莞回复:“毕业快乐,宝贝。”

过了好久程明德也回复:“恭喜毕业。钱还够用吗?”

这些年他除了给钱,就没见过面。她看着屏幕,然后她慢慢打字

“都够。谢谢。”

毕业后回到新城,她感觉到林莞身体不对劲,带她去医院做了个检查。

医院的走廊荧光灯管发出嗡嗡的、令人心烦的低鸣,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到发苦,渗透进墙壁、地板,也渗透进每一个毛孔里。

诊断书上写着一串冰冷的医学名词:子宫肌瘤,伴有异常增生。需要切除手术。

“长期情绪抑郁、压力过大是重要诱因。”医生推了推眼镜。

“手术后还要经常回来检查。”

林莞要做子宫切除手术。住院的两个星期,程春澍一直陪着她。

情绪抑郁。程春澍知道林莞这些年总是哭,她知道她有多爱她爸。

可是这样的人真的值得吗?连病了都没来看她一眼。

“母亲的病,是这个家得的癌。而父亲,是那个最初的、**的癌变细胞。我,则是那个沉默的、纵容扩散的帮凶。”程春澍在日记写下。

林莞输完液睡着了,程春澍出来透口气。

“咔哒”。

打火机蹿起一簇小小的、摇晃的火苗,在昏暗里映亮她指尖一点微颤。她凑过去,点燃。

她就这么蹲着,指尖那一点猩红在黑暗里明明灭灭,像一只疲惫却不肯合上的眼睛。烟雾缭绕上升,试图带走一点什么。

“18岁之前总以为抽烟就是坏孩子了,就可以成为无所不能的大人了,二十二岁的我好像习惯了吸烟,但我好像不是无所不能的大人。”程春澍想起了她在日记里写的。

程春澍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瓶香水,对着自己周围小心地喷了几下,试图掩盖那不该存在的烟草气息。

再次回到属于病房的、沉默而驯顺的平静。

两个星期后,林莞出院了。

林莞的话变少了,身体依旧虚弱。这些天程春澍一直陪着她。

程春澍收到在港城一家外企新媒体编辑offer。

离港返工的前一晚,林莞来到了她房间,手里拿着一件新的羊绒背心。替她叠好衣服,放在行李箱最上面。“照顾好自己,”声音干涩,“不用总惦记家里。”

程春澍抱住了林莞。

新城的机场混在涌向国际出发大厅的人流里,耳中是各色语言混杂的嗡鸣,鼻尖是咖啡、香水与皮革混合的味道。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出发口相拥的人群。

程春澍像被什么钉住,猝然停住。

就在十几米外的值机柜台前。

是他的父亲-----程明德

头发精心打理过,鬓角的白发被巧妙地遮掩。整个人看起来……松弛,甚至称得上神采奕奕。这全然不是我记忆中那个被家庭重负、被愧疚与争吵磨得灰暗疲惫的男人。

他身旁站着一个女人,和她母亲家庭主妇不一样,一看是有钱的贵妇。旁边还有个和她同龄的女生。

“妈,都说不要你和程叔叔送我了。女生穿着质地柔软的米色连衣裙,妆容精致。

曾经拥有的那个“父亲”,原来并没有消失。他只是……迁徙了。把他的笑容、他的耐心、他构筑一个“幸福家庭”的能力,全数打包,带去了另一个地方。

真是讽刺。

程春澍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行李箱冰凉的拉杆,攥得指节发白。

航班信息牌在不断刷新,绿色的箭头指向各个遥远的城市。程春澍深吸一口气,拉起箱子,转身走到登机口。

女孩子们不要总是生闷气,不然很容易得妇科疾病,一定要好好爱自己。这一张主要是交代女主的最近,下一章就有男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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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消失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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