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顾一诚点进后台软件，按照系统提醒把小清接回了家。
小游戏完全模仿现生人类幼崽的成长过程，家长的陪伴与幼年参与度，会影响小崽子的性格，每日心情等。
顾一诚忘性大，自己搞出来的电子女儿，没过多久便忘得一干二净。
慕怀承担了两个人的照顾责任，又接又送，心理对话，陪伴玩乐，即使没有顾一诚，任务指标也是圆满完成，可幼崽心情一栏始终郁郁不乐。
因为另一位妈妈好些天不上线看崽崽了。
慕怀本想等顾一诚自己发现，明里暗里暗示她有没有忘记什么重要的人。
顾一诚绞尽脑汁，来了句“想起来了，我要跟陆时颜双排的，鸽了她好几天”。
慕怀骂她傻狗，蠢死算了。顾一诚嬉皮笑脸，只当是她心情不好，路边的狗都想来两脚。
直到宝宝养育最佳榜掉到了垫底位置，慕怀联系官方客服，“充多少钱能把排名调到第一。”
客服发了个微笑表情，“亲亲，要很多钱呢，没有把游戏买下来的水平，建议认真陪伴哦。”
“怎么验资？”慕怀问道。
小游戏客服显然秉持着无惧公司倒闭的正义之感，呵声笑道，“您这样的家长我见多了，以为花点儿三瓜两枣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缺席孩子成长，我看您配偶已经多天未上线，要是离了，这边可以申请注销。”
客服发来两条直达通道，链接一，投诉此客服，链接二，撤回一个孩子。
注册未满一个月，可以格式化账号，恢复到原始状态。
慕怀两个链接都没点，转而拨通顾一诚电话，怒道：“你女儿你还要不要了！？”
自那之后，顾一诚再不敢忘。
还会反过来提醒慕怀，以示尽心尽责。
顾一诚把养育最佳榜排名亮给慕怀看，慕怀满意地点点头。
放下水杯，忽然想起姐姐跟她说的事，她随口问道，“你母亲有意向继承人了吗？”
万柯话事人与掌权人主要是顾裴希，变更继承人，只需要她同意就行。
顾一诚不甚在意，她对万柯一无所知，摇了摇头，“不知道。”
“如果有了就跟我姐姐说清楚，别浪费我姐姐精力。”慕怀话里掩着不悦，却没有挑明，维持在顾一诚听得懂又不会多想的界线内。
客厅温度诡异地降了降，顾一诚没有傻呵呵接话，对待一切都钝感力超强的混世祖，在面对家人的话题上，敏锐听出了慕怀话里的责怪意味。
温情氛围急转直下，顾一诚按灭手机，“你什么意思？”
“突然撤走核心业务，会影响我姐姐声誉，”慕怀声音沉了下来，“当初是你父母想找个接替你位置的人吧？”
“是，”顾一诚没有否认，但她听不得别人说她妈半点不好，扬声道，“什么叫浪费你姐姐精力，你对我妈有什么意见？”
“不应该问你妈对我姐有什么意见吗！？”慕怀抬高音量，吼了回去，“你们要换人就换人，别影响我姐！”
剑拔弩张地焰火若急风骤雨，突降而来，点燃了这些天压抑着的火苗。
顾一诚怒意骤升，推了慕怀一下，“换了又怎么样？你凭什么揣度我妈！”
慕怀向后跄踉两步，站稳脚根，那副全然不在乎她姐声誉的态度彻底激起了怒火，“怎么样？”她冷笑一声，“万柯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姐沾上污点。”
顾一诚眸中燃着火焰，不见昔日对眼中人的爱慕，只剩愤怒，胸腔剧烈起伏，似有一团易燃火药要从中炸开。
她双拳紧握，三步化作两步，冲到慕怀面前，揪住她衣领，用警告地语气道，“就算我妈换人了，那也是你姐的问题，怪不到我妈身上！”
啪地一声。
客厅回荡着清脆巴掌声，与一道怒不可遏地咆哮，“你别说我姐！”
顾一诚被巴掌惯力带的向后退了退，脑袋朝右边偏去，额头碎发遮住了晦暗眼眸。
霎时静默的客厅拉回了被激愤蒙蔽地理智。
慕怀气息不稳地看着血液凝聚的掌心，瞪大了眼睛，将眸底渲染的一片猩红，右手不住发抖。
她攥紧手心，贴在腿边，极力克制着轻颤手臂。
“一诚……”慕怀缓下了声，叫道。
顾一诚微低着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颗颗滚落，砸在短绒毯中，无声，却浸湿了她和慕怀交换过情意的地方。
“你看不起我，没关系，你们全家都看不起我，都没关系，但你不许说我妈。”顾一诚含着泪，望向慕怀，沉声说道。
她知道，在慕怀眼里她笨笨的，傻里傻气，总是鄙夷她，她也知道，慕家一直嫌她拖累了她们的小女儿，不仅对她没有助力，还让她越走越歪。
顾一诚都知道。
是她有求于人，所以她假装不在乎。
可慕怀不能说她母亲。
“我没有看不起你。”慕怀生硬解释，依然认为是顾一诚先说她姐，才爆发起争执，“你以后别提我姐了。”
顾一诚吸了吸鼻子，用手臂抹掉眼泪，“不会有下次了。”
看似服软道歉的一句话，顾一诚说完便上了楼。
慕怀收拾起客厅，想等顾一诚冷静下来再去沟通。
不多时，顾一诚提着行李箱下了楼，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
“去哪？”
慕怀心跳一滞，呼吸无序，脸上慌乱乍现，镇定询问下裹着急切忐忑。
顾一诚没有回应，慕怀快步追了上去，拉住她胳膊，“不过是打了你一巴掌，有必要吗？”她定了定呼吸，“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可以打回来。”
话音刚落，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清脆巴掌声。
慕怀不敢置信地偏过头，眼里满是震惊和委屈。
顾一诚敢打她，顾一诚居然舍得打她。
曾经连个行李都不舍得让她拿的人，居然真的舍得对她动手。
她捂着泛起巴掌印的脸颊，眸底蓄满了眼泪，欲落不落，眼尾晕开一抹绯红。
惊怒于顾一诚竟敢打她的双眼透着倔强，凌乱发丝稍显楚楚。
玄关顶灯照耀下，顾一诚眸中泪光闪烁，心疼的别过头。
心里已被悔意填满，懊悔于方才的冲动。
慕怀体格那么弱，一巴掌的力道也就那么回事，她跟她计较什么。
可她实在生气慕怀对她母亲的不敬。
两人此刻都如同一点就炸的火药桶。
慕怀气得浑身发抖，吼道，“离婚！”
顾一诚的火药桶也被点燃，“离就离！”
慕怀泪意更盛，抿唇点了点头，一脚踹倒顾一诚的行李箱，转身去拿隐婚合同。
她们的合同放在固定抽屉里，除了合同，什么都没放。
顾一诚揪住慕怀衣领，把她拽了回来，“给我的行李箱道歉！”
慕怀红着眼看她，深深看着。
而后狠狠推开她，折返到抽屉口，取出合同，丢到她行李箱上，“你不用履行净身出户，我名下所有财产都给你，够了吗？”
“你买断这款行李箱都可以。”
顾一诚颤着声，弯腰捡起，毫不犹豫地撕碎合同，“我不要你的钱，我们两清了。”
将性格截然相反的两类人捆绑共生的合同，化为纸屑碎片，纷纷扬扬，落了满地。
她在飘零消逝地合约中托起行李，摔门而出。
诺大客厅瞬间空荡，慕怀盯着一片狼藉的地面，撕碎的合同似雪花一般，覆盖玄关。
她克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眼圈泛红地看了好一会儿。
顾一诚记性真的很差。
每天说喜欢她，也记不住。
说要保护她，那一巴掌的力道却挺舍得出力。
她打开被摔上的门，顾一诚已经开着越野车走了。
慕怀没心力再去收拾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也收了些重要证件，离开了这里。
她坐在车上，抬头望向二楼，脑中回闪着昨晚的缠绵悱恻，声声情动。
看着承载了她们三年婚姻与回忆的地方，慕怀胸腔酸涩，难过的连呼吸都带着痛。
她忍住去找顾一诚的冲动，启动车子去了父母家。
夏季天空黑的晚，今天却提前挂上了黑幕，低沉阴翳的让人窒息。
慕怀到家时正赶上饭点，全家都在，慕挽潼帮着保姆上菜，慕絮言和沈听烨刚处理完手头工作，沈司琛已经坐上餐桌。
她破门而入，带着一身交织繁复的气压，有愤怒，有悲伤，有嗔怪。
手里拉着一个小行李箱，一声招呼没打的往楼上走。
慕絮言和沈听烨在后面叫她她也不理，没听到似的。
直到沈听烨几步上前，拽住充耳不闻地慕怀，“爸爸叫你你没听见吗？发生什么了？”
慕絮言细细打量几眼，抚上她脸颊，“跟一诚吵架了？”
慕怀偏了下头，搡开脸上的手，甩开沈听烨，拎起行李箱上了楼。
沈司琛见状，气不打一出来，想说些指责的话，到底觉着时机不对，憋了回去，再不喜欢也是亲孙女，总不能真把人往死里苛责。
他朝慕挽潼指了指楼上方向，“去看看。”
“别担心，可能就是跟一诚吵架了，我上去问问，你们先吃。”慕挽潼安抚好家人，去了慕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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