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言一语,聊完这个聊那个,时间流逝飞快,顾一诚一页书没看。
直到玄关传来开门动静,她连忙扔掉手机,摊开书籍,鸭子式坐在桌边,用指尖指着黑色文字,一行一行,一个字一个字地埋头苦读。
大抵中文眩晕症作用太大,顾一诚只觉视力如滑坠般下降,这书本上的字体,她横竖看不明白。
白皙薄红的耳后根悄悄收动。
好像听力上升了。
听到慕怀朝她走来。
体感似乎也变得敏锐。
天渐冷,慕怀从她身后掠过,带来一丝寒气,凉得人缩了缩脖子,更没心思学习。
都怪慕怀,打扰她的专注力。
抵在字体下的手指加深力道,试图收回泛滥思绪。
米黄色纸页留下一道道指甲划痕,愈来愈深。
顾一诚有些生气地翻到下一页,这一页学不会就不学了,下一页学会了也一样。
金色脑袋埋得很低,眼睛给了知识,余光给了进来到现在一句道歉一个解释都没有的人。
有空呼吸,没空说句话。
顾一诚声音极低地哼了一声,鼓起腮帮子。
“书反了。”
求仁得仁,清冷声线混合着酒水与杯底地碰撞,在她耳边炸开。
可不是她想听到的,她手忙脚乱调转书向,末了不忘嘴硬,“我就爱看反的!”
慕怀微扬眉,点点头,拿着酒杯进了书房。
客厅再次恢复寂静,静得顾一诚心里空落落的。
平时吵架都是她哄慕怀,可只要她吃醋生气了,慕怀也会来哄她。
这次她气了很久,楼上的房门都没打开过。
顾一诚多动症似的动来动去,怎么坐都不舒服,书本内容她也不感兴趣,于是倏然起身,去了楼上书房,习惯性地推门而入,没征求同意。
莹白电脑光晃进眼眸,屏幕上的加大字体赫然显示着同性婚姻法相关资讯。
杯中酒液已经见了底。
慕怀左手支着下巴,点掉网页,目光始终聚于屏幕,“进来敲门。”
没有起伏地声调沉静无波,听不出一点责怪意味地提醒,传进顾一诚耳中却无比生疏。
她经常不打招呼闯进书房,慕怀从未说过她,也不在意这些,两人都不是多讲究的人,她也允许慕怀直接进入电竞房,而慕怀依旧敲门的原因也与素质无关。她怕顾一诚打输了赖她头上。
并非没发生过此类背锅事件。
往日温存不复,空气中多了些疏离。
顾一诚抱着书,嗯了一声,在书架前徘徊半天,脑海被那张网页铺满,两只手捏着书架格板,假装检查灰尘,然后不经意地扭头问道,“你要跟谁结婚呀,”琥珀色眼瞳盛着害怕落空地期待,开口时小心翼翼,“是我吗?”
慕怀关了电脑,朝门口走去,全程没看她,回答地敷衍又隐晦,“随便看看。”
捏着格板的指尖泛白,顾一诚呆站良久,碎发下的眼眸辨不清情绪,拿了本连什么颜色都不知道的书,走出书房回到原来位置,腾空大脑烦忧,专心看起了书。
在她看不见的二楼梯口,慕怀臂弯挂着一条轻薄却十分保暖的小毛毯,双臂交叠着倚在墙边,漆黑瞳孔唯剩一抹抢眼夺目的浅金色。
几分钟后,亮眼金色忽然消失于眼底,慕怀跟着下移。
顾一诚倒在地毯上,已然昏睡过去。
抿成平行线地唇角不自觉勾起,沉黑眸色攀上笑意。
慕怀意料之中的走到她身旁,将毛毯盖在她身上,换走了夏季用的薄毯。
翌日清晨。
她出门时地毯上的人还没苏醒,晚上回来她又在看书,待她上楼后又开始晕倒。
如此反复几天,顾一诚变异了。
不仅没日没夜起早贪黑地看,还看得废寝忘食茶饭不思,看得狗狗祟祟东躲西藏,慕怀从她身边走过,她连忙捂住书落荒跑走,换个地方继续看。
后来为了方便,干脆钻进桌底,露出屁股以下部位,上半身挡得严严实实。
慕怀怕她看了什么不好的书,别知识没学到,脑子还搭进去了。
她放低脚步声来到矮桌旁,双膝置于地面,压下腰伸手探进桌底,捏住厚书一角,趁其不备地把书拽了出来。
藏在底下的人哐哐当当爬出桌,急得脑袋没少磕。
依然晚了一步。
慕怀右手拇指挡着顾一诚看到的页数,然后合上书,眼睛扫过封面书名:
《霸道小狗强制爱性感律师》
“……”她挑起眼帘,看她一眼,手指翻动两页,“漫画书?”
“漫画书不是书吗?”顾一诚理直气壮,眼睛却是向下瞟。
慕怀执着书,在她面前坐下,搭起包裹在黑色西裤下的腿,将书摞在腿上,翻看起来。
一眼望去净是些不堪入目地画面。
粗略估计颜色部分占据全书百分之八十,剧情占据百分之二十。
还是尺度相当可观的日本漫画。
没被海关扣留销毁也算顾一诚有点本事了,别的事精不精通不知道,违禁品通关这块倒是研究地十分透彻。
客厅氛围一时间如临教室。
顾一诚像个做了坏事的学生,杵在教导主任面前听候发落。
刚被抢走书没多久,脑子里积攒地黄色废料仍位于记忆巅峰,许是相同职业引动关联,漫画中人物与眼前之人重叠交汇。
她胆从心起,情不自禁地打量起椅上身段。
从下至上,先入眼的是两条交叠搭起的大长腿,腿侧布料在动作牵引下收缩地紧致无皱,服帖性感地勾勒出臀腿曲线。
视线游移到腰部,顾一诚呼吸一窒。
慕怀的腰腹和小肚子格外好看,腰肢纤细柔软,搂着很得劲儿。
再往上便是沉郁内敛地蓝色衬衫,搭配一条黑领带,衬得她禁欲清冷。
可不管什么衣服,只要到了慕怀身上就会变味,变得说不清道不明。
即使穿得衣冠楚楚,亦能让人看到衬衫下蠢蠢欲动地那股烧劲儿,这样纯粹的欲和念,是直抵灵魂地诱惑。
会叫人忍不住原谅她的不忠,或重新定义对错。
她好像错了,又好像没错,该怪她又不该怪她,毕竟都把闷烧浪荡写脸上了,还能在感情上要求她什么呢。
她已经将自己能给予的完全呈现,就是最简单低俗地鱼水之欢。
说她放纵也好,混乱也罢,她就这样了。
顾一诚有些无奈地轻声叹息,同时也莫名生起气来。
她看书看得面红耳赤,怎么慕怀就那么淡定,眉眼低垂沉静无波地翻阅书页,仿佛看得不是尺度之大地颜色漫画,而是一本枯燥无味地科普书。
掀不起一点涟漪。
慕怀大致了解完,合上漫画,起身来到堆了几本书的桌子前,挨个检查,没看到上册。
转身去了楼上,推开电竞房的门翻翻找找,最终在榻榻米底下找到了。
还挺能藏。
将完整两册摞到一起,慕怀神情冷峻,正色道,“没收。”
顾一诚心急如焚,可想到慕怀讨厌她拉拉扯扯,急得跺脚,“我不许你没收!”
她伸手要抢,慕怀自然流畅地垂下手臂,彩封漫画夹在腿侧与手腕之间。
顾一诚落了空。
慕怀左手插进口袋,右手握着书,脚步挪动,眸色沉黑深邃,含着抹令人琢磨不透地笑意,一步步逼近她,连带气氛也变得暧昧缠绵。
两人近得呼吸都难分彼此。
嫣红唇齿贴到顾一诚耳边,那轻盈温热地气息扑进耳廓,黏腻的她头皮发麻。
慕怀声音酥酥麻麻地传进她耳中,循循善诱,“知识呢,要学以致用,你要想深入学习,我可以一页,一页的,”她顿住,贴得更近,尾音低回魅惑,“教你实战。”
说话间,置在口袋外的拇指游回轻慢地勾划着那层薄布。
顾一诚被慕怀身上混着一丝冷调地清淡香水味萦绕撩拨,香得她意乱情迷。
附在耳边地低回引诱更是让她思考宕机,整个人像只熟透的大螃蟹。
插在西裤口袋里的手探出,揽住死死抵着墙的腰,柔软唇瓣轻轻点点抚过绯红脸颊,带着极强暗示与挑逗地吮住那只发烫耳垂。
向她展示学习工具的灵巧湿热。
顾一诚晕乎乎抱住她,从头到脚,红透了。
慕怀拍拍她的腰,动作轻柔似安抚,“等我晚上回来。”
宕机迟钝地大脑蓦然运转,想起了前段种种,慕怀不仅默许其他女人挽她胳膊,还薅她头发!
她没慕怀那么金贵,一根头发都宝贝的不行,掉几根就掉几根,没什么所谓,平时给她薅着玩都行,反正她头发多,但不能用那么难堪地方式。
她下意识为她找补,搂紧怀里沾着凉气的清瘦身躯,“你要去找那个人吗?”
慕怀没说话,揽在腰上的手松动,落了下去。
顾一诚感受到慕怀的释手,抱得愈发紧了,心中不安亦达到顶峰,情绪上涨,“我不让你去!”
“她受伤了,我去照顾一下,没什么的。”
“照顾人要那么亲密的照顾吗?”
“好了,”慕怀打断话题,不愿就此事跟她发生太多矛盾,揪了揪卫衣帽,示意她松开,“我要去律所。”
搂着她的双臂没有一丝松动,“你哪有什么工作?”
“顾一诚,”慕怀沉下声,“我说的话你都忘了?”
“忘了忘了,全忘了!”顾一诚耍赖道,“我头发多,你拽吧,随便你拽!”
这哪儿是忘了,这分明是记了她一笔。
顾一诚要是守规矩知进退,这场恋爱也不至于谈得鸡飞狗跳。
她们本可以各取所需,互不干扰。
慕怀手腕轻翻,睨了眼漫画封面地强制爱字眼,心里叹了口气。
不让她看是对的。
顾一诚天不怕地不怕,存心鲁莽起来,确实令人头疼。
“你再这样,我就不喜欢你了。”
话一脱口,身上束缚便减轻大半。
顾一诚抬眼看她,眸中隐着忧虑,“那你跟我保证,不会跟她有任何关系。”
慕怀眉目微压,她更反感有人在情感上约束她,音调亦冷了几分,“没有义务。”
溢满忧思地瞳孔轻颤,顾一诚心绪交织,既愤怒又伤心,“我们隐婚那么多年你都没看过婚姻法资讯,”她控诉着,也表明态度,“如果你跟别人在一起,我不会原谅你。”
窗外呼啸地秋风似破窗涌入,骤降了四季如春地室内温度。
电竞屋静谧地落针可闻。
慕怀忽然冷笑,对这句威胁不以为意,“那么你要怎么不原谅我?”她眉峰轻挑,“或者说,你不原谅我,会给我带来什么损失?”
顾一诚抿着唇,呼吸粗重,那声毫不在意地轻笑压低了她的音量,“我就跟你离婚。”
漫画书因用力施压而扭曲变形,握在两册书上的指骨关节根筋突起,红意尽显。
面上却是没什么变化,淡漠地连微表情都没有。
慕怀点点头,声音清冷,“好。”她平静异常,仿佛在处理一起与自己无关的离婚纠纷,“我会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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