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吃饭的时候，林夜行面前是雷打不动的病号餐，那颜色看着就十分寡淡无味。
林夜行用勺子拌了几下，浅尝一口，嗯，的确很寡淡，一看就是在石微蓝倾情指导下做出来的清粥。
林夜行在惜柳忐忑的眼神中，朝她点点头，道：“很好吃。”
惜柳长舒一口气：“阿蓝姑娘来跟我说的时候，我还担心你会吃不惯。”
石微蓝微微昂起头，看上去十分自豪，拍着胸脯道：“阿夜的口味，我最了解了！”
“……谢谢？”
“不客气。”石微蓝回的理直气壮，“但为什么是问句？”
林夜行捧着粥，朝她扬起一个笑。
大夫捧着自己的粥碗，嘶溜嘶溜地吃的正香，边听边摇头，爱情使人盲目啊，还好她没有！
晌午时分，收到石微蓝传信的龙正月找了过来，她换了身衣服，看上去与村民无异。
惜柳在厨房做午饭，石微蓝去厨房帮她了，伤势最重的林夜行也在药房帮大夫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龙正月顺着蛊虫留下的痕迹找来时，林夜行正在裁药纸，她看见林夜行面上一喜，随口问道：“怎么不见阿蓝？”
“阿蓝在厨房帮忙做饭。”林夜行朝她颔首示意，手上裁纸的动作不停，用来包药材的纸张在她的手下变成方方正正的大小。
龙正月将带来的包裹放下，沉甸甸的重量砸在桌上哐当作响，她将包裹往林夜行在的位置推了推：“你们的医药费，我带来了。”
林夜行还在裁药纸，不方便清点银钱：“谢谢。”
二人这边正说着话，石微蓝端着饭菜走了出来，她看见龙正月眼前一亮：“来得正好，留下一起吃饭。”
说完，看了一圈道：“怎么只有你一人，她们呢？”
龙正月勉强地笑了笑，含糊不清道：“出了点事。”
林夜行正帮着石微蓝把饭菜放上桌，闻言两人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随后，惜柳与大夫端着其余的饭菜从后院出来了，看见出现在院子里的龙正月，并没有多问什么。
石微蓝分了碗筷，几人围着桌子坐在一起吃午餐，林夜行面前依然是雷打不动的病号餐。
味道算不上好，但是对于病人来说，营养绝对够了，也不知道石微蓝是怎么做到的。
苗疆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更多时候这里的人们率性而为。
令林夜行和石微蓝没想到的是，龙正月率先打破了饭桌上的安静：“那边传了消息，听说得病的人治好了大半，之前长的大包都消了，只留下了疤痕。”
龙正月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接下来她要说的才是重点：“他们隔三差五就会犯病，脓水会从疤痕处流出来，最奇怪的是，他们的身体全都变得肿胀僵硬……”
林夜行垂下眼帘，慢条斯理地用勺子在碗中搅拌，石微蓝搁下碗筷，看着龙正月道：“查出是什么原因了吗？”
惜柳与大夫也听了一耳朵，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龙正义，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顶着惜柳和大夫期待的眼神，龙正月沉重地摇了摇头，道：“我们往家中寄了信，圣……咳……回信来说，他们在中了降头术之前，可能就已经染上了疫病。”
还有一些事，龙正月没说。因为病情反复，感觉自己受到欺骗的村民闯进医馆打砸，王储还因此受了伤。
幸运的是，龙正月三人及时赶到，强行用武力镇压，结束了那场闹剧。
现在为了保障安全，所有病患不分病症，直接武力镇压，全部送到“白房子”里，统一管理。
石微蓝没有在意龙正月隐瞒的圣女二字，经历的事情多了她也摸到了一些窍门，有些事情不便放到明面上讲，以免牵扯无辜。
“吃过这顿饭我就得走了，那边人手不够，而且我有些不放心她们。”
林夜行摩挲着碗沿，直截了当道：“这里有人在用活人血祭，我们脱不开身。”
龙正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岂有此理！简直畜生不如——”
“你们安心待在这里，有事及时联系，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有些不同寻常。”
石微蓝：“姨姨怎么样？你劝劝她，一把年纪了不要总冲到最前面。”
龙正月笑了：“我可劝不动她老人家，等你们解决此事，你亲自去可能还有点用。”
惜柳和大夫坐在饭桌上默默吃饭，她两插不上什么话，做个听众挺好。
饭后，惜柳帮着收拾碗筷，石微蓝拦下了她：“做饭的人不洗碗，你歇着吧，放着我来。”
惜柳推搡不过石微蓝，退而求其次道：“我帮你把碗筷搬到池子里。”
说完不等石微蓝反应，搬起桌上一叠碗筷就往后院跑。
“哎……”石微蓝赶紧抱起空盘子去追她，害怕她一顺手把手上的碗筷也洗了。
林夜行动作缓慢地擦拭着桌上的油污，极力避免扯到背上的伤。
“我去熬药。”大夫丢下一句便跑了。
林夜行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医药费的事，大夫的身影消失在了转角。
她想了想，叫住正准备告辞的龙正月：“正月姑娘，你们最近可有在苗疆见过老鼠？”
“老鼠？”龙正月思索了片刻，肯定道：“说起来，这几个月的确都没有见到老鼠的影子。”
林夜行道：“我怀疑有人抓了老鼠在练毒。”
龙正月本就是苗谷出身，自幼便见过各种各样的蛊，老鼠在蛊毒之术中并不常用，但也并不是毫无用处。
就在她细细思索的时候，又听见林夜行说：“前些日子飞僵出世，我追了它几个月，有幸得到另一个道友相助，终于在溪水纵横之地将它除掉。”
“期间，飞僵曾被我们重伤了几次，每次都被它逃掉了。”
说到这里，林夜行停顿了一下，龙正月抬头看她，示意她继续说。
林夜行往四周扫了一圈，眼见无人注意她们的谈话，压低了声音道：“我听闻不久前有外来人来苗疆，他们形迹可疑，语言也与我们完全不同。我听人说他们似乎在找东西，来了苗疆后专往阴暗潮湿的地方跑。”
“那些地方，极有可能是飞僵的藏身之处，他们抓不住飞僵，但可以抓住啃食过飞僵腐肉的老鼠……”
龙正月越听面色越冷，她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林夜行也不是信口开河的人，这话从她嘴中说出，那肯定是经过验证了的。
“这事我没办法处理，我会马上给谷中递消息。回去后，我去找大夫询问一番，看能不能确认他们身上的病症，如果真的是鼠疫，那……”
后面的话，龙正月没有说，但她知道事情大条了。
“我现在就走，确定后给你传信，你们自己注意安全。”龙正月想了想又补充道：“用活人血祭，指不定会供养出什么怪物。”
林夜行朝她拱手道别：“保重。”
大夫端着熬好的药出来时，院中只剩林夜行一人，石微蓝和惜柳还在后院忙活。
“来，把药喝了。”
林夜行听见恶魔低语，她很不想面对大夫，这可比石微蓝精心调配的病号餐难吃多了，怪不得石微蓝和惜柳躲着不出来。
她双手接过药碗，浓郁的中草药味扑面而来，还没喝就想吐了。
林夜行闭上眼睛，仰头灌下——
“……咳咳……咳……”
石微蓝端着白开水突然出现：“阿夜，喝水！”
林夜行闭着眼睛，一脸痛苦地喝了一大碗水。
石微蓝捧着空碗就想溜，被大夫一句话硬控在原地：“你去哪？你的药也好了，我一起端过来了，既然遇上了，你把药喝了。”
几个“了”字让石微蓝眼前一黑，缓过劲的林夜行悄咪咪堵住了她的去路。
自知难逃一劫的石微蓝认命了，她接过大夫手里的药碗。
在大夫的笑容下和林夜行担心的眼神下，捏着鼻子将药灌进了嘴里。
“……呕——这也太难喝了！！！”石微蓝喝的两眼泪汪汪，林夜行连忙倒了杯水递给石微蓝。
“阿蓝，喝水！”
石微蓝一边喝还一边在想，这个句式怎么这么耳熟。
大夫看着两个空药碗，满意地点点头，道：“我去抓惜柳喝药，你们两个自己玩。”
“好。”石微蓝觉得自己又行了。
林夜行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等大夫走后，把龙正月带了医药费的事情跟石微蓝讲了。
石微蓝拍拍胸口：“还得是正月姐，不然我就得去镇上打零工赚钱了……”
林夜行说：“其实不必，我也有点积蓄。”
“？”石微蓝惊了，“你居然瞒着我有私房钱！？”
林夜行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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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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