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是美好的,现实蛮骨感,三个病号走出去没多久,石微蓝率先打起了退堂鼓。
“……我们要不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惜柳正是说话很直的年纪:“从没有人能活着离开落花洞。”
石微蓝合掌拍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马上就会有了。”
林夜行没有参与对话,她感觉自己的体温在流失,脚下一软,跌进了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石微蓝怀中。
“小心——”
石微蓝抱着失去意识的林夜行单膝跪地,让她靠在自己的腿上,石微蓝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入手的温度明显不正常,也不知道这人强撑了多久。
石微蓝不善水性,后面在水里全靠林夜行带飞,她们上岸后没多久,就碰到了从天而降的惜柳。
待在昏暗潮湿的山洞不是长久之计,石微蓝脑子高速运转,更何况身边还有两个病号,她自己身上还揣着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发作的金蚕蛊。
“阿蓝姑娘快来!我好像知道路了!”惜柳的声音打断了石微蓝的愁绪。
她抱着林夜行应声而去,边走边问:“如何出去?”
惜柳细细抚摸着石壁,眼里带着怀念,道:“这上面的标记我认识……”
石微蓝察觉她情绪低落,没有多问,只是凑近瞄了一眼石壁上的标记,道:“反正现在前路不明,我们放手一试好了。”
说完,她低头一笑:“说起来,我的运气向来不错……”
自从被金蚕寄生,石微蓝的运气岂止是不错,万事万物此消彼长,石微蓝早就做好了被讨要代价的心理准备。
惜柳在前面带路,石微蓝抱着昏迷的林夜行跟在后面,一路顺利的不行,直到走出洞口,石微蓝都有些回不过神。
她们就这么出来了!?
石微蓝借着月光打量了一下惜柳那一身红裳,“惜柳姑娘,我先带阿夜进镇,安置好她便来接你。”
直愣愣望着洞口的惜柳,看上去有些怅然若失。闻言点了点,她也知道自己这一身衣服不便与她们一起去镇上:“好。”
惜柳替石微蓝指了路,等到她们离开后,转身躲进了山洞。
-
安静的小镇迎来了不速之客,狗叫声连绵不断,唯一一家医馆被人用力拍打着禁闭的木门。
“来了——”被吵醒的大夫披了件衣服,带着怨气前去开门。
刚打开一条缝,门外的人就急着往里挤,大夫骂骂咧咧道:“急什么!?哎哎哎——当心我的门!别挤坏了!”
“我赶时间。”石微蓝抱着林夜行就往里走,找了个空床位将她放下。
“快别骂了,先来看病,看完了您想怎么骂怎么骂。”
大夫骂人的话哽在喉间,哪里来的小丫头,怎么这么气人!?
她关上门,背着手往里走,边走边说:“现在这世道,看病可不便宜,你……有钱吗?”
大夫怀疑的目光注视着狼狈不堪的石微蓝,石微蓝刚想说有,抬手摸到空荡荡的口袋,这才想起她们所有盘缠全都在山洞遗失了。
石微蓝一哽,急着想要从身上找出一些值钱的物件,匆忙之下镇煞被她的动作扫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石微蓝低头,急忙将镇煞捡起,盯了她半天的大夫看着那柄长剑若有所思,目光扫过一旁躺在床上的病人。
搬了张凳子过去,撩起衣摆坐下,没再说钱的事情,右手搭上她的手腕上开始号脉。
翻遍了全身都没能找到看病钱的石微蓝有些窘迫,等大夫把完脉后,她连忙抓住这个空隙道:“我……我可不可以先赊账,您放心!我一定会还的!”
大夫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行,也没说不行,她指使着石微蓝开始干活:“你去打一盆热水来,我要把她的衣服剪开,清理完伤处后才能上药。”
石微蓝连连应声:“好,好,我这就去!谢谢大夫!”
蓝色的衣角迅速消失在了转角处,大夫来不及细想她为何会对自己医馆的构造如此熟悉,急忙从橱柜里取出急救用品。
她先是喂了林夜行一颗药丸,再将银针包打开,依次消毒。
石微蓝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她还寻了一块干净的白布。
“你过来,扶着她。”
石微蓝被指挥的团团转,大夫拿起了一把剪刀,绕到林夜行身后。
石微蓝看着那把在烛光下泛着寒光的剪刀,害怕地吞了口唾沫。
刺啦——
完整的布料在大夫手底下整齐的从中间裂开,露出了林夜行伤痕累累的后背,石微蓝将她墨色的长发挽到胸前。
林夜行的头靠在石微蓝的肩上,**着上身被石微蓝抱在怀里,鼻间呼出湿热的气息擦过石微蓝的耳畔。
大夫卷起袖子,往水里倒了一包褐色的药粉,然后将白布浸湿,对石微蓝道:“按住她,不要让她乱动。”
石微蓝收紧了搂住林夜行的双手,目光坚定,似乎在说我准备好了。
大夫用白布按在林夜行后背的肩胛骨上,与皮肤接触的地方瞬间冒起白烟。
“唔。”林夜行浑身僵硬,开始挣扎。
石微蓝一边轻声哄着她,一边收紧手上的力度,唯恐被林夜行挣脱,伤上加伤。
清理完后脑与后背的伤口,褐色的药水染成了红色,大夫提起银针,看着心痛不已的石微蓝道:“抱紧了。”
银针准确无误的扎进林夜行脑后的穴位,她浑身一颤,一口鲜血喷出,瞬间染红了石微蓝肩头。
“大夫——”石微蓝被吓得六神无主。
“别动!”大夫落针的手极稳,“她内伤过重,又受了寒,吐出淤血就好了。”
石微蓝看见林夜行被扎满银针的后背,难受的移开了目光。
随着最后一根银针取出,石微蓝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满脸疼惜,温柔地安抚着面色苍白的林夜行。
大夫包扎完后,就看见石微蓝这副令人牙酸的鬼样子,“行了,你替她换衣服吧,我出去熬副药。”
石微蓝抱着林夜行不便起身,只好朝大夫离开的方向连声道谢:“谢谢大夫。”
大夫朝她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昏迷不醒的林夜行十分乖巧地任她动作,石微蓝一手扶住她一手提着衣袖,很顺利地穿上了右边袖子,她换了一边想要如法炮制地替她穿上左边袖子。
衣领拉到肩膀的时候,石微蓝看见她肩上有一道扭曲的伤疤,似乎是被剜去了整块肉重新长出来的样子。
石微蓝指尖摩挲着那块至今看起来依然很狰狞的疤痕,想起了她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那次,石微蓝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却被林夜行背在背上救了回来,醒来后,她的右腕上多了道红绳。
从那以后,金蚕再也没有那种即将失控的感觉了,许是她的错觉吧,石微蓝摇了摇头。
微凉的指尖轻轻抚过林夜行的伤疤,逐渐染上她的体温,石微蓝低头,在她的肩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无声无息。
泪水划过石微蓝的眼角,滴在林夜行的伤疤上,昏迷的林夜行似有所感,在她怀中轻轻颤抖了一下。
屋外檐下,大夫坐在小板凳上,挥舞着小扇子,用另一只手撑住下巴,她忧愁地望了一眼屋子里,两道身影交叠在一起。
大夫缩回了头,兢兢业业地守在炉子前,一边在心里发出年轻真好的感叹,一边挥舞着手上的小扇子,一下一下将黑夜扇走。
石微蓝带着换装后的惜柳回到医馆时,林夜行还未醒,顶着大夫骂人的眼神,她用手背试探了一下林夜行额头的温度。
高热退了,石微蓝扬起笑脸,冲大夫讨好的笑了笑。
气呼呼的大夫放下准备递给石微蓝的药碗,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惜柳带着一身药味与水汽从后院出来,她抬起右手朝大夫打了个招呼,大夫虽然很气,但还是臭着脸回应了她。
惜柳一脸困惑,大早上的火气怎么这么大?回头看见守在林夜行身旁的石微蓝,快步上前道:“阿蓝姑娘,你的同伴如何了?”
“退烧了。”石微蓝摸了摸药碗,入手的温度有些烫,白嫩的指尖瞬间被烫红了,石微蓝迅速缩回了手,也不知道那位气呼呼的大夫是怎么把这么烫药碗端过来的。
惜柳凑到石微蓝身边,压低声音道:“我这里有些银饰,全都是昨晚戴在身上的,你看看能不能用?”
说完,便掏出了一个银镯子,白花花的银子看得石微蓝眼都直了。
回过神后,石微蓝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不行,这太贵重了,医药费……我会去想办法!”
苗家普通姑娘的银饰虽然不比蛊师身上附有蛊虫的银器贵重,但也是实打实用银子做出来的首饰。往往是在孩童时期,家中长辈父母为了保佑小孩能够平安长大准备的。
惜柳将镯子塞进石微蓝手中,“我也不知道这镯子值多少钱,总不能让大夫出力又出钱。”
石微蓝将镯子塞回她手中:“这样吧,若是在我们离开前依然没钱付医药费,那就先用你的镯子抵账。”
惜柳叹了口气,道:“那好,若是姑娘有需要,随时可以来取。”
“咳……阿……阿蓝……”
石微蓝迅速看了过去,林夜行醒了,目光虚虚地看着她。
“阿柳,帮忙喊一下大夫!”
说完,石微蓝猛然起身,凑到林夜行面前,“阿夜,你还好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哎?好!”惜柳有些手足无措,边跑边喊道:“大夫!大夫——”
把后院正舀水洗漱的大夫吓得一哆嗦,手里拿着的水瓢差点都没拿稳摔了,“怎……怎么了!?”
“醒了!她醒了!”惜柳喘着气,拉住大夫就跑。
一阵鸡飞狗跳后,衣着单薄的林夜行靠在床头,身上缠满绷带,越发显得清瘦。
石微蓝委委屈屈地被支使出去煎药了,唯一一个会做饭的惜柳也去厨房忙活了。
大夫摸了一下林夜行的脉搏,点了点头,语气颇为自豪道:“不错,按照我的方子再吃上几顿药,就能好的七七八八了。”
林夜行偏过头去,低低地咳嗽两声道:“还未谢过大夫大恩。”
大夫摆了摆手,提了件牛头不对马嘴的事情:“不久前,我听说隔壁镇子的人,苗疆出现了一个吸血的怪物。”
她看了一眼镇煞剑,目光停留在剑格的阴阳八卦上,没有去询问林夜行的身份:“苗疆就是这样一个地方,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世世代代互相守护着。”
林夜行双手交握在胸前,拱手行礼,那是一个道礼。
大夫抬起头,回了一个笑:“快点好起来吧,那位姑娘昨晚抱着你哭了一晚上……”
林夜行苍白的面上晕出一抹红,坐在屋檐下守着药炉的石微蓝打了个喷嚏,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发烫,也不知道是谁在念她。
跟着蓝姐阿夜多做好事
么么看到这里的大家,谢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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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善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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