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看便知道天气不怎能好了。柳玉堂来见龚丞时便阴云密布,此刻从那安青公馆里出来之后,更是阴风阵阵。想来在不久之后,就会落下雨来。柳玉堂到底还是被安青公馆的人带着从里面出来,柳玉堂报的自然是书塾的地址。
柳玉堂刚从车上下来,不知道想起什么来,脸上乍然出现一抹笑意。他对坐在驾驶座的男人说了一句:“代我向三爷问好。”
对方面对柳玉堂这笑脸盈盈的脸,虽然说两人本身就是对立面,但好像也得用笑容以接之,这人脆生生嗳了一声,启动车子回去了。
柳玉堂转身回书塾里去,现在不少学生还正在上课,柳玉堂的目光从窗口轻轻掠过。几位下学没课的学生遇见了柳玉堂,亲切地喊了一声柳先生,对柳玉堂恭敬地鞠躬。柳玉堂见此也一一回应他们。
他们若是有什么不懂的,也瞅准了机会上前来,要听柳玉堂的见解说辞。柳玉堂也与他们说了。几位学生受益匪浅,笑着又与柳玉堂说些闲话,最终几人告别,在假山岔路口分道扬镳了。
刚才与他们学习交流,他脸上的笑轻柔了几分,不如刚下车时明媚漂亮。待他彻底走过这些教学教室,远远见了那廊庑之下站着一个人,他脸上的笑也就彻底收敛。不见丝毫柔和亲切之意。这样忽然转变的冷淡面容,若是龚丞见了,要大呼小叫说这柳玉堂当真是说变脸就变脸,可怕得很。
柳玉堂冷起面色来,根本就不像他与龚丞相处时候那样。他面色冷然,目光清凛,直叫人无端起了一分敬畏与沉静。柳玉堂毫不意外见了出现在那廊檐下的男人。柳玉堂走过去,便问道:“什么事今日找我?”
这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柳玉堂身侧,他跟随着柳玉堂的脚步走向更深处的廊庑之下。阴风袭来,带来稍许的潮湿冰凉之意。他与柳玉堂说:“那边要对龚丞下手。”
柳玉堂声音语调不变,倒依旧是那一副冷冷然的模样。柳玉堂只是问道:“怎么下手。”
他神态与语调都是如此平淡,似乎他本人就是此种性格,那种显露在外的轻柔不过是一种假性的伪装而已。这种淡然才是他本人最为本真的模样,才是与他融合进入血肉当中的真切之意。
两人走入一间偏僻安静的小屋,这个跟随在柳玉堂身后的男人顺手将他身后的门给关上,关上之后转身,柳玉堂已然站立在那佛像面前负手而立。他背影挺拔清隽,俨然一副上位者姿态。
这人也恭敬地对柳玉堂说道:“那边不知道哪里得到了的消息,说是龚丞手上有一幅军火图。他那些军火藏匿着,一半是支援承国政府的,一半是留给自己。听说那份军火不小,他们那边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有些慌神了。想要从龚丞那里拿到军火图,将他那军火直接劫走。”
隐约在这寂静中传来一声属于柳玉堂的冷嗤。却只见柳玉堂依旧站立那佛像面前,窗户之外从窗纸透露出几分外面日光。这里面烛光微弱,只能堪堪将那光影投射在柳玉堂的身躯之上,却增添了几分圣洁温善之意。他抽出几根祭香出来,修长的手指将那沉香轻轻攥着,朝那烛火引去。顿时间,缕缕白烟蔓延而上,一抹星火在昏暗当中显映。柳玉堂问道:“用哪种办法?”
“龚丞这么多年没有女人。他们想要送一个女人过去。”
柳玉堂将那点燃的沉香执于自己的手指间,他问道:“他们知不知道为什么龚丞这么久以来没有女人?”
“这自然是不知道的。我们都不知道。外界传闻龚丞身体恐怕有些隐疾。”
柳玉堂弯下腰来,执香而拜。他脊背并没有弯曲,却极具虔诚之意。这拜姿于他而言,更是显露出他几分风雅姿态而来。他在拜佛的此刻并没有言语,一下下似乎拜得虔诚。那几根沉香在他手上冒出烟雾,整个室内蔓延着沉香燃烧的味道。那光影落在柳玉堂的身躯之上,徒留几分孤傲冷漠来。
柳玉堂直起腰身,将手中沉香插入香炉当中。他又慢悠悠地说道:“既然说他有隐疾,怎么还派女人过去?”
“说是今夜就试一试这龚丞到底有没有隐疾。其他的事情,要等今夜才能够下定夺。”
听闻这句话,柳玉堂缓慢地转身过来。他的面容才得以被完全地窥见。在此时他脸上那种轻柔温切早已就已经消失不见,一种从未见到过的冷漠呈现在他的面色之上。似乎漠视任何一切,没有什么能够彻底引得他的兴趣。然而在此时,听闻了这句话之后,柳玉堂的面孔上出现了一分兴味,他淡淡地重复了刚才这个男人口里说的一个时间——“今夜?”
“今夜?”
龚丞惊诧不已。听到白逸带来这消息之后,龚丞更是直接坐不住了。
之前还略有些生气地将那几本杂志恶意地翻来翻去,这时,龚丞恨不得立即就从这安青公馆飞出去。不过他倒是不能够飞出去,只是站起来后有些焦躁地在这地方走来走去。他正在思考这件事到底为何会发展成这样。就听身边的白逸说:“别的人都认为三爷大势已失,只认为当下柳玉堂更是有几分威势。而且柳玉堂那边不做生意瓜分他们的钱,便到那边示好去了。”
“狗屁!”龚丞怒道:“柳玉堂不做生意,他们还能够从哪里来的钱?”
白逸继续说道:“应该是觉得三爷你给的分成还是太少了。知道现在柳玉堂势头正猛,故意惹你不快。要逼你将分成重新涨一涨。并且柳玉堂那边的学生,也有身份不凡的,最终要接管父家产业,那些产业全部加起来对比起三爷您的来,也没有什么差别。此外,应该不知道是谁在其中从中作梗,将那些人说服得要去柳玉堂那边了。甚至外面将您和承国政府那边的事情编造得极具说服力。还传言柳玉堂要与承国政府接触。”
柳玉堂。
柳玉堂。
柳玉堂。
龚丞自从听闻这个名字之后,走来走去的速度更快了。这也昭示着龚丞本身就已经极为焦躁不安。他嘴里念叨着柳玉堂的名字,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白逸说的这句话。很显然,龚丞极为清楚这件事——他要被柳玉堂气死了。
最后,龚丞站停下来。他站立在这处,那阴郁的阳光洒落在龚丞的身躯之上,不带有任何柔意的冷风狠狠地刮着龚丞的脸。龚丞的脸上神色极为沉静,不见刚才的焦躁与不安。他似乎在思考什么,一双眼睛里也沉寂无波。半晌,龚丞说道:“你确定了秦五那老头子今夜在舞厅喝酒?”
白逸似乎知道龚丞要去干什么,他与龚丞说道:“三爷。你要是去见秦五可得要好好想想。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事,大概是要逼你出门的。”他见龚丞抬起步子往里面走,白逸也跟随在龚丞的身后与他一同进入这里面来。
龚丞重新走回内室,将自己抽屉里的那把枪拿在自己的手上。他头顶上的光影投射下来,将他的面庞笼罩于昏黑之中。他的面孔上出现几分冷厉阴鸷,笑容也是如此。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这把枪,他也慢条斯理地说道:“要对我下手,早八百年就潜进来,对窝在安青公馆的我下手了。最近他们大概是有别的顾虑。不会对我轻易下手。现在都火烧眉毛了,我不出去看看,真是对不起他们布了这么大的局。我倒是瞧瞧,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外面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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