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来到了大椿山,眼前是一片辽阔的药田,药香扑鼻,绿意盎然。
李晏奔上前去,俯身仔细观察那些药草的叶片,然后转向谢垣衣,问:“谢师弟,这些是你要找的霜天晓角吗?”
谢垣衣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了一番后,摇了摇头,环顾四周那些生机勃勃的绿色药草,认真地解释:“这些是霜天露萼,与霜天晓角外观颇为相似,但叶缘有细微的锯齿,若不慎误用,恐怕会引起腹泻。”
李晏:“不是说霜天晓角就生长在这大椿山中吗?”
岑倾阶道:“这座山还得大着呢,我们往前去看看。”
四人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忽然,他们的目光被不远处被竹篱笆围绕的药田所吸引,那里有两个身影,一黑一青,以及四位守在篱笆外的侍从,侍从们手握长剑,身姿挺拔。
李晏轻轻“嘘”了一声,示意众人噤声,四人便借着树木的掩护,悄悄观察起来。
李晏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个黑衫男子身上,越看越觉得眼熟,他凝神细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张钦皱眉:“师兄,他是……”
李晏:“当今太子,李宸。”
岑倾阶和谢垣衣闻言皆是一惊,岑倾阶追问:“三师弟,那位太子是你的兄长吗?”
李晏轻咳一声,神情略显尴尬:“嗯,算是吧。”
谢垣衣不解:“算是?”
李晏有些尴尬,“我,跟他关系不咋地。”
岑倾阶:“原来如此……”
四人继续观察,只见李宸和青衫男子似乎发生了争执,忽地李宸猛地揪起那人的衣襟,将人甩在地上。
岑倾阶见状,叹息道:“这太子殿下似乎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李晏拍了一下岑倾阶的肩膀,深有同感地说:“没错,二师兄,你观察得很准。”
李宸拂袖而去,四名侍卫紧随其后。
李晏:“我们去看看。”
四人迅速来到篱笆墙内,青衫男子正在整理衣衫,见到他们面露惊讶:“你们是?”
谢垣衣上前一步,礼貌地拱手:“在下谢垣衣,这三位是我的师兄和师弟。我们特来此地寻找药草‘霜天晓角’,不知公子是否是这片药园的主人?”
青衫男子也礼貌地拱手回应:“谢少侠有礼,在下颜均泽,并非这片药田的主人。听说这片药田乃是溯月城秦城主所植,今日我……”颜均泽顿了顿后,继续道,“若是谢少侠想采药,不如询问一下秦城主。”
李晏见颜均泽面容清秀,五官分明,皮肤白皙,眉宇间正气凛然,微微上扬的眉尾似乎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文人的傲气,举止间尽是读书人的儒雅。李晏心中暗忖:他既跟在李宸身边,莫非是……
此时脑海中突然涌出一段记忆。
颜均泽惊慌失措地奔到一片血泊前跪下,双手在触碰到那一滩血泊时,颤抖不止。他跪着,背脊挺直如松,肩膀却微微颤抖着。
许久天空下起了雨,雨水冲刷着他面前的血迹,似崩溃一般,他的腰身不再笔直,而是彻底地弯曲下来。他趴跪在地上,放声大哭,哭声在雨中回荡,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和痛苦……
那血色的场景似曾相识,李晏瞳孔猛地一缩,那一幕似乎和李宸有关。一片晕眩袭来,他感到脚下有些虚浮,身旁的张钦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脸上写满了担忧与焦急:“师兄,你怎么了?”
李晏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没事,我,只是突然有点头晕。”
岑倾阶有些担忧,“三师弟,等回去,让垣衣帮你配几贴安神的药吧。”
李晏摆了摆手,抬眼对上颜均泽的目光,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刚才似乎看到了眼前这人的未来。
颜均泽被李晏的目光所震,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的人,“这位少侠,你……”
李晏收回视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颜公子,方才我们在来时,似乎见到你与一人争执,不知……”
颜均泽摇头轻叹,“我言语有失,惹怒了主人,让诸位见笑了。”
李晏低吟:“你的,主人?”
一段记忆又涌上心头,这位颜均泽是太子伴读,年二十,才华横溢,刚正不阿。与太子关系匪浅,曾有传闻说他是太子娈宠,常在太子身侧,以色侍人。
今日一见,李晏猜想这样的人儿,怎么说都是被李宸强迫的!
颜均泽嘴角溢出一丝苦涩,“还请少侠不要再追问了。”
岑倾阶连忙拱手道歉:“抱歉,是我们唐突了。”
谢垣衣话锋一转,“颜公子提及,这片霜天晓角是城主所种植,若要向城主索取药材,恐怕多有不便。我们四人还是决定,到山上的别处去寻。”
颜均泽道:“若诸位有所需求,我或许能引荐几位至秦城主面前,或可助诸位一臂之力。”
岑倾阶拱手:“多谢颜公子厚意,我们就在这山上找找吧。”
颜均泽微微颔首,“如此,那愿各位早日寻得所需。我还有事,便先行一步,就此别过。”
四人朝颜均泽拱手致谢。颜均泽离去后,李晏心中充满了疑惑,不明白李宸为何会出现在这大椿山的药田之中。
四人往深山内行了一段,果然找到了野生的霜天晓角。
谢垣衣和岑倾阶此行目的已经达成,便商定于明日启辰回上清门。在彼此道别之后,李晏回到城南的小院,对张钦说自己有些疲累,要去睡一觉缓缓。张钦看着他入睡后,便跑到谢垣衣那儿求一些安神的药。
李晏再度醒来时,闻到了一股幽幽的檀香。他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在一处精致的房间内。
他揉着仍有些昏沉的头,缓缓坐起身来,目光不经意间瞥向不远处,只见李宸正悠然自得地品着茶,目光投向他这边。
李晏的睡意顿时烟消云散,他警惕地盯着李宸。
李宸幽幽一笑,“晏儿,你醒了?”
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室内,已是黄昏时分。李晏暗道不好,皱着眉头问:“太子殿下,不知您把我绑到这里来,做什么?”
李宸放下手中的茶盏,缓步走近,声音低沉而柔和:“孤只是想念晏儿了。”
想他,就把睡着的他从床上掳来?李晏感到一阵心力交瘁,连忙转移话题:“太子殿下准备在这溯月城待到几时?”要是不走,他就要跑了,这座城怕是不能待了。
李宸:“晏儿想留孤到几时?”
李晏扶着额头,“太子殿下日理万机,还是赶快回皇城处理政务吧。国家人民需要你。”
李宸哈哈一笑:“百姓固然需要孤,难道晏儿就不需要孤吗?”
他能说不需要吗?李晏心中泛苦,却不得不应和:“太子殿下言之有理,天下人都需要您,所以请您快去忙吧。我还有事,就不在此多留了。”
说着,李晏便欲起身离开。李宸却伸手拦住了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晏儿总是这么来去匆匆,对孤,是一点儿都不留恋。孤明日便要启程回宫,晏儿就不能多陪孤一会儿吗?”
李晏叹气:“那我先预祝太子殿下一路顺风。所以,太子殿下,您有何指教?”
李宸笑着问:“晏儿今日去大椿山所为何事?”
李晏:“采药啊,我最近头疼的厉害。听说那里的霜天晓角有奇效,便和师兄弟们一同去看看。”
李宸的眼神深邃,淡淡道:“巧了,孤今日也去了那里。”
李晏装作不知他去过,故作惊讶,“太子殿下去那里做什么?难道也是采药?”
李宸面无表情。
李晏笑道:“哈哈,我开玩笑的,尊贵的太子殿下怎么会亲自去采药?”
李宸缓缓开口:“孤,确实是去采药。”
李晏惊讶,“太子殿下,也头疼?”
李宸摇头,冷笑一声,“孤只是去看看,那药草长什么样子罢了。”
李晏心中疑惑,却故作轻松地恭维:“竟劳动太子殿下亲自去看,真是……真是那些药草的福气!”
对李晏的恭维,李宸轻轻一笑:“晏儿,想知道孤为何去看那药草吗?”
李晏来了兴趣:“洗耳恭听!”
李宸站起身,背过身负手而立:“晏儿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李晏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想啊。”
“好,那孤就告诉你。从前有一户人家,家族兴旺,家财万贯。家里有两个儿子,嫡长子才华出众,却身弱体虚,庶子虽平凡无奇,却以仁厚之心广受赞誉。后来家主过世,嫡长子继承了家业,在他励精图治下,家业蒸蒸日上。”
“可惜好景不长,长子突患头疾,不久便因病去世,去世当日,他怀孕的妻子也因为难以接受这个噩耗难产而亡,留下一幼子尚在襁褓。”
“这户人家还有一位女儿,与长子一母同胞。得知自己的亲弟弟去世后,她毅然决然,扶持幼侄继承家业。然而,幼子年幼,家族长老皆有异议,欲让庶子承继家业。女儿虽力排众议,但孤掌难鸣,终究难以抗衡家族中的男人们。”
“后来,庶子继承了家业,并立下誓言,百年之后,必将家业完璧归赵,归还于已故兄长之遗孤。”
李宸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李晏问:“那后来如何?家业终究是否落入那幼子之手?”
李宸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孤也想知道,那家业是否真的能归那孩子所有。”
李晏思忖片刻,缓缓说道:“既然那庶子以仁善著称,想必他会遵守诺言,将家业归还给逝去兄长的血脉。”
李宸的眼眸中的寒意深了几分,嘴角勾起一抹嗤笑:“是吗?若他只是以仁善之表面笼络人心呢?”
李晏:“这……”
李宸的声音愈发冰冷:“为何长子会突患头疾,骤然离世?为何家族长老皆唯他是从?难道他真是天命所归,连苍天都要助他一臂之力?真是荒谬可笑!若非早有预谋,事情怎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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