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去,最快也要次日返程。临行前,秋浔再三叮嘱汝安,尽量不要长时间留在亓深近前,尤其是夜里。亓深现在状态仍不稳定,难保不会伤人。
他们离开的那夜,正是满月夜。汝安透过密林的缝隙眺望悠远静谧的天幕,神思摇荡如同在水中浮沉,似乎能感受到血液在以不同寻常的韵律流动着。
汝安也是最近才开始意识到,好像每每沐浴在满月的光辉下,都会有种异样的感受。倒不至于不快,只是会让人无端生出些许迷思。
她拍拍脸颊,想让自己振作一下。
此时,从亓深房中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她起身来到他门外,想着他或许有什么需要,便问道:“兄长?你醒了吗?”
“你来。”亓深轻声回道。
汝安闻之,将门轻轻推开一道缝隙,见亓深端坐在塌上,衣衫齐整,正直直朝她望过来。
她下意识往回一缩,心跳骤然加快起来。
他清醒了?
汝安扶着门,不知自己为何如此紧张。
“怎么了?”亓深在房中问道。汝安好像听到他轻轻的笑声。
她定了定神,重新推开门,进入房内,“兄长,你醒了?”
亓深看着她,静默地笑,见她犹豫不敢靠近,终于轻轻点头。
她慢慢走到他近旁,像是仍不敢相信似的,小心而专注地凝视着他的眼睛。亓深再次笑起来,轻轻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
他再次看她时,眼中已饱含着汹涌的欲念。
他的话,更让她浑身战栗。
“阿玘,久等了。”
汝安下意识要将手缩回,“兄长,你莫非认错人了,我是……汝安。”
汝安第一反应是他将她认作了在城中的夫人,虽然她并未听他提起过那位夫人,亦不知她叫什么。
亓深施力,硬是不放她逃脱,眼眸中却漫溢着浓重的伤感。
像是为了安抚她,他平静地摇了摇头。
“阿玘。”他固执地唤道。
“阿玘?”汝安感到有些混乱,“我?”
亓深神色缓和,点点头,“是。”
汝安仍觉得多半是他认错了,“兄长,你在城中那位夫人……”
“我与凛绽,并无夫妻之实,一切只是权宜。”
亓深再次凝眸看着她,眼中是如被浸湿般的澄澈。
“凛绽因故不愿与男子亲近,眼看年岁渐长,始终没有物色到合适的夫婿,凛将军忧心成疾,忍不住找我谈及此事。而我……需要河中的兵权。后来的事实属顺势而为,所以……”
亓深静默了片刻,情绪重新变得轻盈,甚至有些动容,“阿玘,我此前从未想过你我二人,会有今日。”
汝安看着亓深湿润的目光,一时间也似有些感动,但还是觉得分外莫名。
“你我二人,今日?怎么了?”汝安试探地问。
亓深笑了,如同点亮了满室灯火,他终于松开了汝安的手,往身侧一指。
“阿玘,你看这些,你可还满意?”
汝安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卧榻上除了有些凌乱的被子,并无他物。
“我……满意?”汝安哭笑不得。
她终于意识到,原来他,还在幻觉之中。
“兄长……”她试探地叫了一声,话音未落,亓深又剧烈地摇起头来。
汝安心焦,连忙摆手想阻止他摇下去。
“琛。”亓深笑着说出一个字。
“深?”
“琛。”亓深的声音笃定清晰,“我们皆是葱茏族贺兰氏人,我本名是贺兰琛。”
汝安感到血液仿佛一瞬间凝固了,又霎时间变得滚烫,直往上涌。
虽然早有预感,但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笃定、直白地告诉她,她来自何处。
她的眼角瞬间湿润了。
亓深伸出手,抚摸着汝安的脸颊,拇指轻划过她眼角。
“你的本名,是贺兰玘,若非世事动荡,宗族零落,你我二人,同根同脉,生来就该是一对。”
汝安的眼泪再次上涌,纷纷坠落下来,打湿了亓深的掌心。
亓深的眼睛也红了,濡湿一片。
可这太讽刺了。
汝安哭得颤抖起来。
是这样吗,他们生来就该是一对吗?
所以自少时在觞山,他们从相遇便注定了她会被他吸引。
他们流着同样的血,隐隐地散发着同一种气味。就算她那时还处于稚弱懵懂之时,已能鲜明地感受到他于她而言与旁人的不同。
可是她,已经决定放弃了啊!
自他要与河中守将之女成婚的消息传到她耳中,她不惜撕裂自己,也已决心要斩断这段感情了。
亓深擦去她的泪水,如此耐心,一遍又一遍。汝安沉浸于真相的冲击之中,一时间还没有察觉到亓深的举动里暗含的意味。
“阿玘……”他轻唤道,眼眸中凝聚起银白色的光华。
汝安如被摄魂,身体竟动弹不得。她看着他的眼睛,莫名有种陷入沼泽无法脱身的感觉,但只要不反抗,身体便又像被云团包裹,只觉柔软轻盈。
亓深慢慢靠近她,眼瞳幽绿如湖,似在引她踏足禁地,“今日你我大婚,又恰逢满月,天宜人合……”
汝安有种半身已被沼泽淹没的感觉,暖融融温吞吞的触感勾起浑身的酥麻。二人间的距离不过咫尺,亓深清凛的气息如同迷香,侵蚀着汝安仅存的一点意志。
也恰是那一点意志,让汝安使出些许力气,试图拨开亓深的手。
“不是的,兄长,不是的……”她气若游丝,力气绵软,但许是她的坚持终还是让亓深停了下来,不再逼近她。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