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一开始,是她坚持,娶她的人决不能靠近她。她将手掠过后肩,隔着单薄的衣料摩挲那一片肌肤。那里是她永远难以启齿的暗疾,亦像是她终身孤寂的烙印。
她从不敢奢望,这世间会有人能不在意这样的缺陋。可她忍受不了的是,当她面对在意之人,因自己的暗疾而感到自卑之时,竟发现对方属意于一个姿色远不及她的人。
若她对他坦白自己的苦衷,暴露出自己难以启齿的暗疾,让他更清楚地了解她。这样,他是否会两相比较,进而选择她?
她心绪翻涌,眼泪再次如断珠般坠落,又顷刻间隐没在枕面上。
……
天光破晓时,汝安被一阵喧哗声吵醒。
来到院中,见牧茧正在锁院门,院外还有人声喧哗。
“怎么了?”汝安问道。她的肌肤在熹微里苍白得几近透明,唯有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几个粗野仆妇,非要让你去给凛夫人请安,已经被我打发了。”牧茧握住汝安的手腕,将她往房中带,“别担心,这里有我,你再去睡,睡多久都无妨。”
刚听了满耳朵粗野仆妇的污言秽语,牧茧满心烦乱。
汝安有些犹豫。自昨日来到此地,她还未正式拜会过凛绽,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但她现在无法给自己“上妆”,一时半会还无法见人。
“怎么了?”牧茧见她犹豫不决,出声问道。
“没有树汁了。”汝安指着自己,垮下了脸,“我昨天不长这样,这么去见凛夫人,会很奇怪吧?”
“我昨日便想问,你干嘛学南林人,搞这种……伪装?”
“没有安全感阿……隐藏容貌也不失为一种自保吧。”
牧茧下意识回道,“怎么,你是觉得我保护不了你?”
“当然不是。”汝安解释道,“你能保护我,跟我采取方法自保也不冲突阿。”
“你所谓的自保,就是把自己变丑?”
“权宜之计罢了,混过这几天,我们尽快离开这里,后面就能恢复自由了。”
汝安知道,这对牧茧来说或许很荒唐,但给自己涂上伪装色以求自保,是很多生命为了存活下来所必须遵从的法则。
白日里,不管来者是谁,牧茧都一概拒之门外。若有人发难,甚至有意动武,牧茧便干脆敞开院门往门口一杵,一副“有种你就试试看”的表情。府上仆妇侍从终究忌惮牧茧的身份,不敢再乱来。
近午时,看外面消停了些许,牧茧便抓紧时间去补眠。毕竟他一大早便被外面的宵小吵醒,打了一上午守城战。
日晡时,他又匆忙爬起来,硬逼着汝安去休息,以备他不在时发生任何特殊情况。
看天色将晚,牧茧预料府里不会再有人来滋事,便将汝安从睡梦中唤醒,自己也动身去为汝安取树汁。
牧茧走后,院子里空荡静谧起来。
春日温热,给贪睡人裹了一身粘腻。汝安到院子里醒神,靠着廊柱半咪着眼,正好有一阵凉风袭来,吹得人分外清爽。
她嗅到浓郁的果香味,随即感到腹中空荡。睁开眼,四下里已是一片日暮阑珊。
她走到枇杷树旁,提着衣摆摘了一兜,到石桌旁边剥边吃起来。
枇杷口感清甜,是抚慰人心的滋味。一个入口,便是唇齿生香。
恰在此时,一个人影从刚刚牧茧翻墙而出的位置一跃而进。汝安还以为是牧茧落了什么东西,下意识起身张望,而后她立刻意识到来人并非牧茧,而是亓深。
“兄长?你怎么……?”汝安愣了一下,感到有哪里不太对劲,而后忽然反应过来,指了指院子的大门,“怎么……没有走门?”
两个人都笑起来。
“一起吃枇杷。”汝安让亓深也坐下来。
亓深随手拿起一个,无意识地想到自己还没有吃过这院子里的枇杷,“一切都还好吗?”
汝安露出有些古怪的笑,“还行吧。”
“牧茧呢?”
“他出去了……帮我买点东西……”
亓深皱了皱眉,“还缺什么,我明日送来?”
满月初升,亓深的神情在月光里显得格外温柔。
汝安摆了摆手,“我明日一早去拜会凛夫人,顺利的话,或许明日就能离开了,兄长不用麻烦。”
亓深欲言又止,只觉得事情不会这般顺利。
桌上渐渐狼藉,有嗜甜的小虫闻着味飞来。汝安手上拿着一颗剥好的枇杷,便去挥那些飞虫。
她的衣袖都推到肘部,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在月光下,她露出在外的手臂显得格外白皙莹润,纤素指尖捏着玉般的枇杷,泛着光泽。
这时,枇杷的汁液顺着她的手腕流淌下来,顺着她的手臂形成一道蜿蜒而下的水痕。
亓深盯着那道水痕,眼中慢慢盈满莹白的月光。
一开始,汝安甚至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亓深握住她的手腕拉到自己面前,含住了那滴在她手臂上流淌的枇杷汁。
汝安脑中轰然一声炸开。
“兄长……”她的声音不禁发颤。
亓深微合着眼眸,唇舌仍在滑动。
汝安猛地抽回手臂,站了起来。
亓深随她而起,一手揽着她的背,一手撑住石桌。
“不可以!”汝安的眼泪滚落下来,她的声音不大,却在颤抖中变得尖利。
亓深的额头抵在她肩上,有些气息紊乱,却在努力控制着,“我知道。”
“你知道?”
她看向亓深,见他汗湿了鬓发,脸上仍有薄红。
汝安慢慢冷静下来。
她看向天际,意识到了什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