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活,疲惫,癫狂,残酷。
“吕兄,你说今上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被唤作吕兄的人摆摆手,压低着声音:“宫里传来消息,怕是撑不了太久。大事都已经撂下了。”
“那下一任,果然还是符氏……”
那位吕兄笑了笑,“林兄有所不知,新任神女据说恰恰是上一任的嫡系,结局如何实是难料。”
“你是说,她有可能不选符氏?”
吕氏语焉不详。
“吕兄,你说这神女在百越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呀,老弟是从北地而来,实在不太了解这里的风俗。”
林氏的表情始终是闲聊时的松弛,而那吕氏也一直宽和相对,直到听对方作此问,那位吕氏突然严肃起来。
过许久,吕氏也没有再开口,只是神色紧绷,好像被触及了什么禁忌。林氏意识到自己不该犯南人的忌讳,只好识趣地不再作声。
是啊,神女在百越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此时的霞萝城外,万籁俱寂的焉光山脚下,一座庞大的府邸在黑暗里静静地蛰伏着,若侧耳细听,似乎能听见那庞然大物轻轻的呼吸声。
这便是如今遏殷王符烎的府邸。
焉光山一带丛林密布,入夜后,山中薄雾渐渐密密地织成网罗笼罩于山谷之上,将山野的幽暗压得更加紧实。在这压抑的黑暗里,符氏府邸鸦雀无声,幸而有点点荧光在府邸围墙角落跌跌撞撞,更有连绵的虫鸣扯动着黑暗,带起细弱的空气流动。
府邸与密林几乎融为一体,占地虽广,在黑暗里却让人几乎难以察觉。好在夜风袭来,搅动着蓊郁的密林,终驱得雾气大半散去,才露出月色疏落,砖墙冷寂,如同荒废。
谁人知,在这座府邸的纵深处,从被茂密的蒲葵紧紧围拢的下沉式殿宇里,竟有光亮和乐声隐隐透出,连殿外的空气里亦弥漫着不同寻常的甜腻味道,让人心跳加速,又不寒而栗。
符昍从来不喜欢这里的氛围,尽管这里是他长大的地方,但如今他宁愿偶尔跋山涉水来此与父亲议事,却再也不愿居于此地。对他来说,这里有连魔鬼都感到恶心的味道。
红烛滚滚的浊烟,麝香浓郁的辛冲。
还有腥臊气。
尸骸臭。
万物在此,仿佛都逃不过枯萎沤烂。
纵是晴日里最清新的风,盛夏里最酣畅的雨也无法将这府中晦气驱散。唯有永恒弥漫着的迷雾和湿气,将此处当做毒蛊一般日复一日地发酵着。
经历过数年前的一场千夫所指,人们皆道此时的遏殷王已无心弄权。明面上掌管礼部,实则只是代表符氏,下了百越各族给的一个台阶。平日里做做林间隐士,赏赏莺歌燕舞,大多是不问世事与朝夕,而在他背后的符氏一时间好像都如蛟龙入了海,隐没了生息和存在感。唯有少数人对遏殷王仍是心有戚戚,丝毫不怀疑他短暂的蛰伏只为韬光养晦,亦有人甘愿永为他心腹,供他驱使,誓要在**和权势这片汪洋里与他捆绑着沉浮。
宴席上,斜倚在上座的遏殷王,微眯着眼,不知从面前的虚空里看出了何等万象斑斓,唯有唇边噙着的笑意,暗示着他愉悦的心情。
不管下面的宾客在议论什么,为何事嗔怒或痴狂,又或是妄言揣度着什么,他都不予回答,仿佛早已为美酒所浸醉,或是耽溺于身畔鹿女的姿容,幽深的目光柔情似水,又像是始终未曾对焦。他有着与年龄不匹配的精致面孔,纵是身形松弛,也能看出躯体挺拔结实,松散的紫金锻常服覆于其上,更显出无限的倜傥风流。
可他越是这样,符昍心中的焦躁感越是如风暴般凝聚膨胀,几欲爆发。
转念间,他又不禁冷笑,暗自庆幸百越并非父死子承的皇位继承制度——他作为如今皇储最有利的竞争者之一,父族的势力无需令他忌惮,却反而是依仗。
符昍试图将目光锁定在面前的兽女身上。这是他父亲最喜欢的游戏之一——从世间各地搜罗来年轻稚嫩的女子,让她们服下兽毒,生出兽角兽尾,发出野兽般含混不明的声音,聚拢在他周围,成为白日里的宠儿和午夜梦回的消遣。他还知道,若有人因无法承受兽毒而身亡或是发生了极其古怪的变异,则会被当作无用之物丢到万兽坛,成为那些异兽的腹中餐。当然,如果幸运降临,被捕食者或许也会摇身一变成为掠食者的一员……
面前的狐女正为符昍侍酒,橘红色的鬈发未经盘起,顺着两侧雪肩自然垂下,黑色的侍者服只有薄薄一层,不仅露出胸前大片雪肤,更将其腰身显露无余。只见她抱着酒壶摆动身躯,再轻巧地一转,便稳稳地侧坐于符昍面前的桌案上。这时,她微微俯下身,一手环抱住□□,另一手拎起小巧的酒壶,将玉色的浊酒倒于**间,再使其以一条优美的弧线流进酒杯之中,完成了符府最为人乐道的“温香酒”。
此时,遏殷王正命自己最宠爱的兽女们为在座宾客同施此“礼”,场面香艳无比,惹得众宾客心旌摇荡,几难自持,更有色胆包天者直接将头埋进柔软的“酒器”里,痛饮一番。
符昍对这些荒诞的名堂向来厌恶不已,可他既身为男儿,自是无法对抗自体的本能。眼下,所有宾客心里仿佛都有一根弦在紧紧绷着,他自然也无法例外,只想赶紧一把揽住面前女子的腰肢,任一腔浴火尽数溃决。
可就在这时,符烎凉凉的声音穿透殿中黏着的空气和氛围,传入符昍耳中,如一抔冷水洒在他脸上。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