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本能地应下,头点到一半却顿住了。
“顾总是说,住……一起?”
紧接着林初脸色一变,敛容严肃地开始翻找手中关于席歌的资料,很快就抽出一张来。
“顾总您看,她还有昏睡症。”
“这个病真的很离谱,不分时间场合随时可能会昏睡过去。”迫切陈词地好像顾似柯一反常态,要做什么不伦不类的逾常行径。
天杀的,顾总好像脑袋不清醒了,要学别人玩什么恋爱合约的游戏。
突如其来的“离经叛道”吗?
林初胡思乱想着,只见顾似柯忽抬起头,略微后仰着身体,漆黑的瞳仁纹丝不动,只有轻飘飘的目光落下。
林助理能屈能伸,埋头像鸵鸟一样钻进沙地,敛色闭口不言起来。
空气安静地过分,顾似柯忽然散漫地笑了一声。
手腕上那只银色表盘泛着无机质的冷淡光泽,反照着日光惨淡无色。
“她长得漂亮,说不定还真能帮得到我。”
如果不是这种场合,轻声呢喃的时候吐出这种话,倒会让人无端联想到什么。
但此刻不寒而栗的恐慌感却一下子席卷了林初全身。
她忽然想起每半年一次的体检,意识的触点如同被打通一般,下意识让人头皮发麻。
想着顾家这私人医院钱没白拿,不如下次大着胆子打听下检查单,到底有没有落下精神类疾病的排查啊?
万一没有的话,她该怎么委婉地建议医生加上这项检查?
.
顾似柯再次回到家时,心情莫名其妙好转许多。
她甚至心有空闲,亲自开车去花店,挑了一束凝神静气的百合。
拎着那束花回到家时,顾似柯看见客厅中央放了一只大大的纸箱。
席歌盘腿坐在地毯上,只看背影像是在冥思苦想什么。
顾似柯的脚步停下,隔了几米远的视线缓缓找到着落,席歌白皙的耳廓在斜照下透出淡淡的虚光,乌墨的长发被随意挽在耳边,像是一个十分不经意的动作。
顾似柯意味索然地将目光收回,眼神也无端地冷了下来。
她抬起脚步,故意在行动时发出声响。
“你在做什么?”
头顶响起声音时,席歌迟钝地微微侧身。
“林初不是已经通知你了?”她视线在纸箱上瞥了一下,依旧面不改色。
看到是顾似柯后,她又低头将视线收回,解释起了地板上的整整齐齐的纸箱。
“这个是拜托酒店送过来的。”
席歌轻轻笑了,整个身体后仰着去看顾似柯,琉璃眼透澈清明,这样的全神贯注仿佛真的像是爱人热切暧昧的注视。
“我没有想走啦。”席歌恍然大悟,用手指去碰顾似柯垂下的手,“你该不会以为我要走吧?”
顾似柯冷淡道:“你想多了。”
席歌眨了眨眼,手指又试探着退了回去。
“那这个?”她的目光落在那束百合花上。
“应该就是特地送给我的吧?”
顾似柯:“......”
借故假托,实则伪装。
虽然她不解释,但席歌已经完全看懂了。
她人好上道,席歌接过花深深呼吸了一下。
就这么直白表达喜欢的时候,席歌还想着太过突兀,正常人哪会接受,她甚至打算慢慢培养感情,徐徐图之来着。
虽然但是,培养感情还是需要技巧的。
席歌也不得寸进尺,自觉十分贴心,直接挑了一个顾似柯隔壁的房间。
将那束百合放在花瓶里,席歌还特地洒了些水在花瓣边缘,正准备放进卧室里时被顾似柯忽然叫住了。
“你花粉过敏吗?”
席歌疑惑地摇摇头,扬起的脖颈上泛起的红点愈发显眼,顾似柯眯了眯眼,正要伸手过去拨她领口查看。
“说起来,我好像是……从来没见过这种花。”
她慢吞吞地低下头,忽然间觉得天旋地转,面前的东西也影影绰绰地逐渐重叠起来。
手中的玻璃花瓶“砰”的一声坠地,掉在厚厚的灰色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顾似柯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她一把抱住席歌,又把头偏向自己的一侧,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焦急道:“醒醒,还能呼吸吗?!”
“喂,120吗?”
......
脑海里冰冷的金属触感,再一次裹挟着旧有的记忆一同翻涌出,密不透风地浸入口鼻时窒息感仿若再现。
被推上救护车时,席歌迷迷糊糊地下意识挣扎要推开注射针。
“今天只抽一次血,其他检查就暂时不做了。”
“这么多人里,只有我的实验情况最接近标准反应。”
“经历了这么多次失败,我们离成功终于迈进一步了。”
她费力的伸出手,但是下一秒头顶的蓝色边界恍若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她透过玻璃舱,面无表情地盯着做出挣扎姿态的自己。
旋转扭动的按键,控制空气环流的设备屏幕值正在缓缓升高,在临界值的范围来回波动几次,再次降至原位。
“第985次,波动值异常。”
...
“听话,别动。”
黑暗中有人牢牢地按住自己挣扎的手,冷静淡定的声音在耳边一声声明晰。
“没见着过敏到这种程度还能折腾的。”救护车里医生疲惫地呼了一口气。
嗡鸣的电流声渐渐消失,席歌吃力地睁开眼睛,看清了四周。
身旁的医疗机器发出有规律的运作音。
顾似柯的侧脸清晰,下颌和鼻梁的弧度浑若天成,黑而浓密的眼睫投下一小片阴影,低眉闭目的样子很安静。
心跳忽然加快,胸口似乎也在隐隐发烫。
席歌缓慢挪动勾住了顾似柯的手指,“不想去医院。”
喉咙还是不舒服,呼吸的不适感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极其轻缓。
有点像在撒娇。
那双淡然的黑眸在狭小的空间投了过来,声音的主人垂眸视若无睹,再次直截了当拒绝。
“不可以。”
她拒绝的很明确,冷淡地没有一丝一毫起伏度。
这样的场景出现在救护车里着实罕见,一旁的医生翘起的二郎腿摇摇晃晃。
“哈哈,闹别扭啊。”
她打量着两人之间不情不愿的对话,手上还在处理废弃的医疗用品,颇有社畜忙碌中也要偷闲吃瓜的淡淡死感。
顾似柯转头,目光冷冷地看了过去。
“别啊。”医生盯着两只黑眼圈丝毫不畏惧,忽然语气兴奋的开始念叨:“今天上午在小车祸现场来回扯皮,出轨被撞非说撞到头了,还要我给他开全套检查。”
“这年头失忆水平也不到位啊,吱哇乱叫装的一点不像。”
她面色一转,把白衣天使的面孔做到极致,温和慈悲地对着席歌拍了拍床边,“这次啊,一定给你安稳送到医院去,宾至如归哈。”
......席歌生无可恋地闭上了眼。
·
医院病房。
席歌闭着眼睛休息,房门忽然传来开合的声。
她还以为是护士进来换点滴瓶,也没多想,谁知人进来半天也没动静。
席歌慢慢睁眼,只见玉其亭正盯着点滴瓶,居高临下地对着自己看。
病历本被翻开一页,玉其亭啧啧感叹,“嚯,百合花过敏,真够离奇的。”
“……你怎么来了?”
“有医院的客户嘛。”玉其亭放下病历本,随手扯了一把椅子坐下。
玉其亭长吁短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出轨被车撞了,正吱哇乱叫装失忆呢。”
“也不知道尾款能不能拿到。”
她画风一转,忽然问:“这是?”
脖颈上的红点还没完全消退,她盯着席歌苍白的脸好奇似的。
“跟你无关。”席歌有气无力道。
“怎么就和我无关呢?”
玉其亭指指自己,隐晦地挑眉道:“我好奇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话里有话还要再套一层弦外之音。
席歌:“……”
平等地讨厌每一个谜语人。
席歌微微偏头,对上这双溢于言表的探查目光,半晌才微不可查地弯起嘴角笑了下,一反常态地轻叹:“谁知道秘密背后隐藏的是财富还是危险呢?”
玉其亭见状竟也毫不在意,甚至赞许地“嗯”了一长声,笑道:“也对,我可不想有命赚钱没命花。”
“不过危不危险,也有我自己的评估标准。”
她笑眯眯地托着下巴,又开始阴阳怪气地内涵,“你说这姓顾的,到底靠不靠谱啊?”
“送个花都能给你送进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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