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令川一觉醒了已经十点多了,他难得睡了一个好觉,正在吃饭的时候电话响了,是他的哥哥——秦令山。他父母离婚后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他和他哥哥是奶奶一手带大的,所以他和他哥的关系自然要亲昵一些。大学毕业之后,他每年都会打电话回家,但基本上没自己回去过,他怕给家里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秦令川看见“秦令山”这三个字的时候心慢跳了半拍,他怕出了什么事,尤其是奶奶。他接了电话:“哥。”
他哥秦令山声音有点沙哑:“小阳放学回来失踪了,现在找到了,让人注射了毒品。”
秦令川脑子先是一片空白,然后就是心脏像炸了一样难受,每一次泵血和跳动都直直落入他耳中,除了心脏的剧烈跳动,就是耳鸣的声音,他听见自己说:“我马上回去。”
他比任何一个人都知道这种报复手段和当年黄劲松的夫人一样,先挑软柿子捏,让你手足无措,再让你主动选择孤立无援,然后再慢慢把你玩死。他们怎么敢的?那是一个孩子——未成年的孩子啊。
秦令川在手机上买了当日的票,顾不得收拾东西,拿了身份证和手机就去了,到哈尔滨已经是傍晚了,他还要换绿皮火车回家,别说软卧了,硬卧都没有,但是着急回家,他就买了硬座。
他也吃不下什么东西,车厢里飘散着红烧牛肉面和酸菜牛肉面的味道,他只觉得反胃、恶心。可能因为脸色不好,旁边大姐用东北话跟他说:“小老弟,你不整点?”
秦令川不想多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大姐跟他说:“看你什么都没带,是家里出啥事儿了?”
秦令川皱了皱眉,随意编了个瞎话:“家里店让人给砸了。”
家长里短也许大姐还能说几句,这只能说一句“哎呀妈呀”,然后跟秦令川说:“上火解决不了问题,该吃吃该睡睡,啥事儿别往心里去。”
秦令川点点头:“是。”他不想继续尴尬的对话,就借口说自己上洗手间,实际上是去餐车坐了会儿。
他划开手机,先跟李凯旋说了一下大致的情况,然后习惯性地划到最上面,看他和黄杉的对话还停留在分手那段。在这种时刻,他是想跟黄杉说点什么的,最后目光落在自己分手的那条消息,他自己笑了自己一下,带点自嘲,点了左上角的退出。
按理说,秦令川知道自己应该吃点东西垫一下,但他也不知道现在吃直接反胃更难受,还是不吃饿着胃疼更难受。总之,胃里的不适越发明显,好在他随身带了胃药,也不敢喝凉水,买了水又借机要了点热水才把药吃下去。
李凯旋这会儿给他打了电话,声音断断续续的:“我有个老同学在那边,联系方式发你了,看能不能帮上你忙。”
“谢谢李队,”秦令川说,“他冲我来的,别把你扯进来了。”
“你说什么呢,你小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李凯旋语气放缓,“别太着急,注意身体,早点回来。”
李凯旋嘱咐了一句,秦令川“嗯”了几声,李凯旋知道秦令川现在心都在家里,所以也没说什么,他的愤怒不比秦令川少,他们和毒品打了一辈子交道,都清楚其中的危害,这是干什么?毁了孩子的一辈子吗?他自己有孩子,所以更加深恶痛绝,谁懂她女儿一根汗毛,他是要跟对方拼命的。
秦令川回去的时候,大多数人基本已经休息了,旁边的大姐已经翘起二郎腿刷短视频了。秦令川坐下,大姐跟他说:“小老弟,你睡觉跟我说,我调小点声儿。”秦令川点了点头,他心想,好像很有礼貌的样子。他睡得比大姐还晚,几乎是一夜没睡,断断续续靠着座位眯了会儿,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梦见了自己兄弟死的时候的样子,一下子就醒了,枯坐到天亮。
快中午的时候,火车到了站,秦令川心脏跳得很快,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似的,他很紧张,比过去二十多年的任何一个瞬间都要紧张,甚至比生死攸关的时候都要紧张。他要面对的是他的亲人,要面对的是无辜的孩子。他想,难道这就是一步错、步步错吗?
家里都在医院,自己反倒像个不速之客,所以也没人接他。秦令川直接打车到医院,司机看他脸色不好,以为他一下火车就水土不服了:“东北这快冬天就是冷得很,你们外地人来这儿不习惯,得穿暖和儿点。”
秦令川用东北话说:“我上医院看我侄儿。”他后知后觉,原来自己连厚外套都不记得拿了,太久没回来了,都忘了这边要冷很多。
司机“哦哦”两声:“我看你这脸色还以为你上医院。”
秦令川没说话,本来他在私家车上就睡不着,这下更睡不着了,就看着外边儿的风景——很多年没回来了,既陌生又熟悉。
秦令川到了医院病房,他哥秦令山在照看小阳,一回头看他来了,给自己儿子掖了掖被子,然后示意秦令川出去。秦令川以为他哥得骂他一句什么的,没想到他哥只是用猩红的眼睛看着他,问道:“现在知道回来了?”
他看秦令川没说话,继续问道:“小阳这事儿和你有关吧?”秦令川是缉毒警这事儿家里只有他知道,那么多年他也理解秦令川不回家,但这一下让他怀疑自己对弟弟的无条件支持了。去什么警校,家门口大学不是也挺好的吗?当什么缉毒警,片儿警多舒服。
秦令川只能缓慢地点点头,他哥本身比他就矮一点,今天看更是佝偻了一些,他除了道歉什么都不会说:“哥,对不起。”
秦令山总以为自己得揍一顿秦令川,但看见秦令川那一刻就下不去手了,语气既懊恼又自责:“对不起有什么用。”
秦令川自诩这几年已经看过了很多案件当事人,他自以为心里阈值已经很高了,但看到自己侄子虚弱地躺在床上,秦令川还是忍不住犯晕。
秦令山透过玻璃往里边看了看:“小阳,唉…”秦令山道,“书肯定是读不下去了。”
秦令川这时候已经不太能听见他哥说什么了,他看他哥嘴一张一合的,然后看到了他哥鬓角的白发,紧接着眼前一黑,是生理性的眼前一黑,一下子什么都看不到了,他下意识往旁边摸,没想到摸到了空气,“咚”地一下跪在地上。
秦令山被秦令川吓了一跳,他第一眼就看他弟弟脸色不好,知道现在的事儿——他弟弟也是无辜的,所以也没太苛责。他再气愤,再向他弟弟撒气,也换不回来儿子的健康,也不能让时间倒流。但怨还是怨的,但这时候看到他弟直接跪地上了,只想着伸手拉秦令川。
秦令川膝盖钻心地疼,这一下都没什么缓冲,青紫都是轻的,估计得肿。疼这一下倒让他没那么晕了,他忍着眼前一阵黑一阵白,没让秦令山扶,自己摸着墙站起来了。
他双手扶着墙,面对墙壁闭了闭眼睛,努力找到焦距,语气很坚定:“哥,我一定还小阳一个真相。”
秦令山心想,现在找到凶手能让他儿子远离这个灾祸吗?他想,如果知道有这一天,他就算死,也不会让秦令川干缉毒警。
侄子这件事是有原型的…看到的时候真的很愤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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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家里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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