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为师答应你。”
萧时初幽幽地盯着他,心中充满矛盾,既想护她又想杀她,此人为何这么做?
还有那“妖女”,如此深爱巫山鹤林,自己整日与他形影不离,没有猜忌、嫉妒才不正常。
巫山鹤林静静地坐在地上陪着她。
窗外一轮冷月,鹅毛大雪洋洋洒洒下了整日,云遮雾绕,随风荡落在她的手上,他一个喷嚏吹散掌中雪花。
活命才是最紧要的事情,金银财宝满贯,没命消受又有何用。
萧时初将髦衣重新披在他身上,并往外挪了挪。
“饭菜齐了,快过来用饭。”
巫山鹤林伸手欲拉她起身,萧时初瞄了一眼,没有搭上去。
“这些都是阿林……额……你们曾最爱的药膳,山药白术羊肚汤、鹿茸黄芪煲鸡、银丝煮鲫鱼、章鱼炖猪蹄、玫瑰鸡蛋、红枣菊花粥,过去这么多年,也不知你们还吃不吃得惯?这些都是按祖父的药膳食谱做的,放心食用。”
随后夹起一块鱼肉放置巫山鹤林的碗里。
萧时初扫视一桌子的饭菜,眼前这位下得厨房、平易近人与白日那气场两米八霸气逼人的“妖女”截然相反,当然,这一桌子菜皆是为他一人而做,自己只不过是恰巧沾了他的光。
即使这样,萧时初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毕竟这里只有自己是个凡人,人是最脆弱的,一不留神,命就没了。
故此,萧时初摘下一支银钗,怯声道:“美女,有酒吗?”
傅旖辰的余光下意识地瞥向巫山鹤林,见他不作声便招呼下属拿来几壶酒。
萧时初闷一口吐在银钗上,用巾帕擦了擦,将所有饭菜都夹了一块放进碗里,再用银钗试毒,见未变黑,才可放心食用。
紧接着狼吞虎咽,全然不顾巫山鹤林此时的感受。
傅旖辰为他夹菜,与他搭话。
最初,巫山鹤林将夹过来的菜原封不动地夹进萧时初的碗里,萧时初自然而然地夹起接着吃。
巫山鹤林脸色阴沉、思绪不佳地盯着她,傅旖辰面露妒色瞪着她,萧时初无意间抬眸,见二人都紧盯着她,“是不是我这电灯泡太亮了,影响你们二人世界了?”
窗外漆鸦掠过,空气仿佛在这一瞬凝固结冰。
萧时初抠着碗边,眼神飘忽,拿起一壶酒、端着碗走向案桌,跪坐在案桌前用饭。
巫山鹤林唇边微颤,目光困惑,似有话在心头,却止住不言。
他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不再多看一眼。
冷哼一声,为傅旖辰夹起一块羊肚,“吃吧,不然凉了,就不可口了。”
萧时初缓缓回眸见二人谈笑风生、相互夹菜,瞬间嘴里的饭菜不香了,视线回归之时,巫山鹤林侧目瞧向她。
她一杯一杯地倒酒,最后扔掉酒盅,对壶仰天开喝。
她脸上泛着红光,双眸些许迷离,单手托起腮歪着脑袋,回首望向他,撇嘴喝酒,酒壶已空,踉跄着爬起来朝他走来。
巫山鹤林心里顿时有些许欢喜。
萧时初拿起一壶酒便回去趴在案桌上继续喝。
“阿林,这红枣菊花粥得趁热喝,快尝尝看。”傅旖辰将盛好的粥置于他眼前,试图打断他那满是担心的眼神。
“师父~”
“哎~”巫山鹤林迅速起身走到她身边,夺走她手中酒壶,将她扶正。
“师父,美酒佳人,师父定是不舍得离开,我在这只会坏你们好事,我这人虽没啥本事,但挺识趣懂事,我就先回去了嗷,不耽误师父醉倒温柔乡,嘻嘻~”
傅旖辰上前添把火,“我瞧着这恼人的大雪一时半刻停不了,阿林,留下吧。”
“对啊,美人都留你了,你可不能驳了人家的美意,行了,我走了。”
巫山鹤林拽着她的手腕,郑重地确认:“小鬼,你当真要留我一人在此?”
萧时初一怔,她犹豫了。
傅旖辰见势不妙,用力挣开二人,“阿林,她既不想留,就不要强留了。”
于是,强行让人将萧时初诱导下楼。
巫山鹤林大袖一挥,案桌上的物件纷纷卷落地。
萧时初东倒西歪,独自一人出楼归家,直至成衣铺,白日那位体态丰腴的女子见她一人回去,便联合众人围堵她,拿光她身上所有的灵石与首饰,并将裘衣也扒了去。
“白日见她洋洋得意、目中无人,最是瞧不惯,本以为你有些手段,紧紧抓住那郎君的心,没想到,不过尔尔,哼哼哈哈哈哈哈哈。”
“她哪里有傅楼主那般风韵十足,还敢与其抢男人,自寻死路。”
之后便一人一脚群殴她,她无力抱头蜷缩在一隅,两人按住其手臂,那女子捏住下颚,正准备用金钗划破她的脸,“这如花似玉的脸,竟也留不住郎君的心,不如在这划一刀,想不引起男人注意都难,啊哈哈哈~”
一道光将那女子手中金钗砸掉,金钗反向一圈封喉,恶人皆呜呼倒下。
巫山鹤林正朝她跑来,忽而灯烛焰灭,一团戾祟阻在前方,于是,他拿出招魂鞭甩向黑漆漆的戾祟,其上楼层抖动,三两鞭削去七层,地面都抖上三抖。
戾祟四处逃窜,附于恶人尸首上,如同傀儡,漆鸦一周将其包围,一声令下并齐跳起扑向他,“游荡亡魂,有冤必伸,今吾有难,敬请游魂,助于一臂,魂散则魂聚!”
同时布下祛魅法阵,将戾祟抽离并消灭,尸首四分五裂,四壁洇血。
巫山鹤林急忙跑过来伸手欲查看她脸上的伤势,却被藏于萧时初身后的一只戾祟穿掌。萧时初借机五指划过其胸前,另只手掐住颈部,青筋鼓起,面红耳赤,即要窒息,“小鬼,我是师父,鹓扶,鹓扶……”
傅旖辰隔空一掌将萧时初猛地砸向墙面,将体中戾祟剥离并捏碎。
萧时初腔中热血冲口而出,意识恢复后瞧见他颈侧五道指痕,泪水与血水相融,愧疚闪躲并推开他。
她这般模样,心被针扎般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闭了闭眼,把她揽入怀里,眼睫垂下,泪珠滑落,喉结慢慢地滚动着,哑声道:“师父带你回家。”
傅旖辰本是紧随巫山鹤林下楼,站在原处无动于衷,见巫山鹤林将髦衣脱下包裹着她,抱着她踏出门槛前,跑过来将他们拦下。
看着其怀中伤痕累累的萧时初,竟还喘着气儿,视线移到他身上,瞬间脸色一沉,而抬眼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阿林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就下楼的工夫,怎会伤得如此重?”
巫山鹤林可不是吃素的,傅旖辰心里的龌龊手段,他怎会不知。
“让开!我没空与你瞎掰扯,她的伤……今后再找你算账!”
在巫山鹤林走后,傅旖辰本性显露,环顾周围的尸首,破口大骂:“一群没用的东西,一介凡人都搞不定!来人,将这胳膊腿的拖往一楼,留给白掌柜剁肉馅吧。”
傅旖辰双臂展开,吸食这楼间残留血气、戾气与灵气,额间隐现一抹红色印记。
“巫山鹤林,来日方长,你终归是我的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地下摇摇晃晃,“发生何事?”
看守上二楼的鬼面人慌忙跑来禀报:“报~山君,有名男子使鞭子削了楼。”
“鞭子?哼,果然是他。”
白笙站在“山君”身后,垂眸思索,倏忽抬眼,疾步如风来到上一楼,正见巫山鹤林抱着滴了一路鲜血的女子走出门外。
目随他们身影隐失,“巫山鹤林?萧时初……”惊惶一怔,追了出去,拽住巫山鹤林左肩,猛地揭开髦衣,脸上道道血痕,随身的衣裳已被血水染红,鲜血冲击大脑,不禁愣得后退一步。
进而抓着巫山鹤林的衣领愤怒咆哮:“她不是你的徒弟吗?伤势过重,你这做师父的怎么护的她!”
“让开!!!”
此时毛君子跑过来,试图将白笙推开,但白笙誓死不松手,“再僵持下去,她会没命的!你想让她死吗!!!”紧接着聚灵施法将白笙推出数丈远。
“大人,你快走,阴阳佬怪现于客栈,我来断后。”
巫山鹤林抱着她飞向客栈,“小鬼,别睡,小鬼,别睡,别睡,听到没有,不许睡,不许睡……”
削楼发出巨大声响,毛君子不知就里朝声响方向赶来。
见巫山鹤林走后,毛君子手执利剑立在雪中,冷厉的眼神盯着远处的白笙,“你最好祈祷她无事,不然,我要将她身上的每一处伤痕,千倍百倍地还给你们,千刀万剐,为她陪葬!”
白笙瘫在地上,深叹一口气。
毛君子视线由白笙渐渐转到醉仙楼,一道剑气将地上楼一劈为二,四周如地震般瓦砾颤颤,烟囱落地,随后转身离开。
傅旖辰从废墟中侥幸爬出,躺在雪地里舒缓身心,白笙行尸走肉般走到她面前,昂首挺胸踩中其胸膛并拧了几圈,拂袖而去。
傅旖辰唇角洇出一行血,捂着胸口大骂起来:“你眼睛是瞎了吗,没瞧见地上有人?”
白笙止步,侧目驳了一口:“你是人吗?”
傅旖辰欲爬向他抓住他脚腕,一道白绫捆住其臂膀,无影掌掴声响响彻地下楼。
“打到她满地找牙为止。”
“山君”一行人闻声而来,见雪中颗颗沾着血的牙齿,不忍直视。
身后的侍卫傻大个,数着地上的牙齿,“回山君、白城主,三十颗牙齿已落地。”
“行了,留着她还有用。”“山君”替她求情,白笙也不好博了他的面子,挥手收回白绫,系于青丝间,随即掌掴停止。
白笙提着傅旖辰凌乱的头颅,看似温声细语,实则威胁警告:“今后想清楚再做事,什么人该碰,什么人不该碰,掂量着些。”
“时候不早了,在下告辞。”
“山君,瞧这白城主白面小生,说话慢言细语,柔弱地不能自理,没想到狠起来竟是这副模样,民间对此有个称呼——笑面虎。”
“世人皆说白鲸素来温顺,殊不知温顺外表下藏着一颗杀伐果断的心……主上极力捧他,不是没有道理。”背着手目送“体弱”白笙渐行渐远。
傅旖辰拖着身子、满嘴血糊俯拜:“多谢山君救命之恩。”
“山君”随手扔下一瓶药丸,“吃了它,缓解疼痛。”转身没走几步,无奈叹气,折返回去,补充劝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今后切勿莽撞行事,不然,谁都救不了你。”
雪粒啪啪声响,擦得脸颊生疼,若不是牙齿沾着血,一时分不清是雪还是牙齿。
傅旖辰眼中闪烁着泪光,笑中带着几分自嘲与苦涩,回顾方才的种种,仿佛在嘲笑自己的不堪一击与命运的不公无奈。
“为何人人都爱她、护她?我只想要巫山鹤林一人,有错吗?我想要他多看我一眼,有错吗?我想要他爱我、护我,有何错?”
“人人弃我如敝履,天道不公,我自讨要,打破这狗屁不公,随我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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