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鹤林身子像是被定住杵在原地,回过神来,有些怔愣地看着她,微闪眼眸,泪花在眼角摇曳,一步一步朝她走来,握住她那温热的手,激动到齿间颤抖,失而复得的破碎美感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萧时初虽不知他为何而哭,但不由自主地随之眼眶湿润,鼻尖酸痛,即刻坐起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他眼帘下的泪水,“师父……”
他伸出另一只手将她紧紧抱入怀里,少女的额间紧贴着他那蠕动的喉结,泪水沿着下巴掉进怀中少女的翘睫上弹跳而下。
少女的朱唇被迫怼到他的锁骨处,磕了牙齿,“啊~”硬生生地将眼泪憋了回去。
萧时初用力缓缓探头,微张嘴抬眸凝望眼前人,早已泪流满面,下一瞬视线转到那醒目的唇角,两唇间不足一寸,随之越来越近,巫山鹤林欲吻了上去,结果扑了空,萧时初侧下头来嗅了嗅他的衣袍,发声:“师父,你好香啊。”
随即嗅了嗅两侧,视线重新回到他的唇边,质问:“师父,你身上怎会有女儿家用的唇脂味道?”
十指微曲置于唇间,身子后倾,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他,“师父,你不会谈恋爱了吧?”
“何为谈恋爱?”
“就是耍朋友的意思,额……交女朋友……嗯……娶妻,额那个什么有心上人了。”一脸八卦吃瓜的劲头,问:“师父,是哪家小娘子亲你了?还是你亲人家了?”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不会是……鹓扶吧?”
巫山鹤林无语朝她翻了个白眼,“聒噪。”
萧时初胳膊蹭了蹭他肩膀,“师父,你说说嘛……”
巫山鹤林捏住她嘟嘟囔囔的嘴唇,佯装严肃道:“消停会儿,不然……没饭吃。”
腹部发出咕咕的声音,伴随着推开门的吱呀声,萧时初轻轻推开他的手,抿嘴示意不再多问。
背对着站在一旁的毛君子咬着下唇强忍着不笑,心里也一直嘀咕,“不要发笑,不要发笑,不要发笑……”
“噗”的一声口沫子溅出,萧时初拧眉瞪着他,于是慌忙解释:“大哥,小弟真不是有意的。”
阴阳佬怪闻声满眼宠溺地望向萧时初,浑厚的嗓音夹了起来,带着一丝温柔:“呦,丫头醒啦,快,起身用饭。”
月宝端着吃食紧随阴阳佬怪踏门而入。
因萧时初身为女子,他们一群大老爷们儿不好为其更衣解带,于是,巫山鹤林召来月宝代为照拂。
漆雕子实的真实模样如今知晓之人少之又少,但为了今后的复仇大业,防备起见,仍以阴阳佬怪的这身皮囊伪装下去。
巫山鹤林轻咳一声,抬眼示意毛君子等人回避,众人来至桌边,等待着萧时初。
萧时初掀开被褥准备下床用饭,伸手拂过珠帘,正对巫山鹤林走来,他面色一怔,手忙脚乱地一边捂住毛君子与阴阳佬怪的双眼,“不许睁眼!”
一边跑过去将她推倒在床,拽来褥角盖在她身上,眉心微皱,讶然中沉默,急促的呼吸声震耳欲聋,呼出的热气儿令少女脸颊红温。
“师父……你压我头发了……”
巫山鹤林目光不安地四处游走,双手一举,顿时胸口一阵刺痛,捂着胸口侧过脸来面目有些许狰狞。
“师父,你咋了?”萧时初稍有担心,伸手搭在其手腕处,巫山鹤林一把推开,血腥之气再度涌上喉间,病恹恹的模样透露着一股虚弱与乏力,嗓音昏沉无力,“把衣裳穿好。”
倏地喉中淤血冲口而出。
“师父!”
巫山鹤林用力抹去唇角的沁血,右臂往后一伸,阻止少女向前探望,“穿好。”坐在床边背对着她,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手脚冰凉,浑身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五指青筋凸起,用力抓住大腿,试图压制发抖的身子,目光转向被鲜血溅到的白袍,忍着剧痛猛地起身,“穿好便去用饭,我随后就来。”
随后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去。
萧时初虽不明他为何如此激动,甚至呕血也要让她穿好衣裳再去用饭,但她还是照做了,看向自己的里衣,自认为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睡衣或是秋衣,并不以为有何不可。
细想一通,仅穿里衣于这里的人而言,等同于光膀子,毕竟时空不同,文化观念等亦是不同,不懂但尊重。
阴阳佬怪见状立刻起身离座,快步跟了上去。
月宝提起裙摆跑过来瞧见地上的一摊血,腿根一软,本能地后退两步,绕过那摊血坐到少女身旁,仔仔细细从上到下扫了一遍,“这里疼不疼?这疼吗?这儿?”
伸脖子贴在她胸前,听心脏跳动的声音,确认嘭嘭跳动着,松了口气,擦了擦颈间的汗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萧时初抓住月宝的手,慌张到语无伦次:“有事……他……他……会有事吗?”
月宝瞧着地上血,在他途径之处全是他的血印,不知如何回应,进而选择垂头不语。
萧时初慌里慌张穿上外衣,急匆匆地踏门而去,却被毛君子阻在门槛。
“毛君子,你拦我做甚?起开。”
“大人有洁癖,方才衣袍脏了,前去更衣,随后就来,你可是聋了,听不懂吗?”毛君子第一次对萧时初如此大声,看向她的双目划过一丝厉芒,冰冷又凶狠,不悦地接口道。
“回去吃你的饭!月宝!”那副冰厉的眼神驶向一旁的月宝,月宝也被毛君子的怒声吓了一跳,拉着萧时初回身坐下用饭。
萧时初抿着嘴委屈地哭了起来,边吃边哽咽。
凶完萧时初之后,毛君子便后悔了,双眼紧闭,嘴角微微抽搐,五指抠门木,努力压制着涌上心头的自责。
巫山鹤林在萧时初昏迷之际,告知毛君子等人不要透露救她的任何信息,一方面害怕吓到她,另一方面怕她愧疚自责,耽误修仙。
在喂她药丸后,巫山鹤林便施法消除了她讨工钱之后的记忆,那段记忆于她太过残忍,不想让那份痛苦再伤到她。
阴阳佬怪掏出金丹让他服下,并为他打坐修复狼丹缺口,清除体内淤血,更了一袭墨袍,心想血气渗出不至于吓到她。
清水洗去脸上的血渍,并特意让阴阳佬怪瞧了瞧,缓慢地原地转了一圈,“漆雕兄,我这身可行?”
阴阳佬怪吸鼻微笑:“行,阿林穿什么都好看。”
他唇角弯了弯,“漆雕兄,可太抬举我了,哈哈~”
阴阳佬怪伸手拍在他肩上,“时候不早了,走,吃饭去。”
毛君子抱着佩剑倚在门柱旁,目光时不时地扫向屋内,见巫山鹤林二人朝他方向走来,挺直腰杆上前分说:“大人,方才大哥……萧时初想去寻你,被我拦下了……”
“奥,你做得对。”巫山鹤林顿了顿衣袍,抬脚准备进去,却被毛君子阻拦下。
“你这是何意?”
毛君子将他领到一旁,叹气无措,眼神飘忽不定。
“有何话不可说?”巫山鹤林再次发问。
“哎呀,我……我……一时冲动……吼了她两句。”
“黎川旻宇,你敢凶她,你长本事了,啊?”巫山鹤林咳嗽一声,“行了,我且去看看,哄不好再与你算账。”
“黎川旻宇?谁啊?”毛君子诧异看向阴阳佬怪,阴阳佬怪耸了耸肩,抿着嘴表示不知,尾随巫山鹤林进了门。
见巫山鹤林不疾不徐走来,萧时初放下碗筷,关切道:“师父,你……没事吧?”
“能有何事?”自然地端起碗,拿起竹箸夹菜吃了起来,还不忘嚷着同伴:“漆雕……怪老头子,你不是饿了嘛,吃啊。”
余光瞥见她那怔愣的神情,眼眶还是红红的,便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徒弟天生笨骨,脑子又不灵光,修仙之路坎坷艰难,为师每每想到此事,心中郁闷揪心,久而久之,积郁成疾,咳出淤血,方可身心畅通些。”
边说边演,略显浮夸。
“徒弟?我……我……我吗?我笨骨,我脑子不灵光?”萧时初虚起眼睛在脑中回想他的话,反应半晌回神质疑。
“我门下仅有一名弟子,你猜。”
萧时初微张嘴掐着腰,被气笑了。
回想着自己方才带着担忧食不下咽,果然自作多情,就不该对他心生怜悯。
阴阳佬怪努力憋笑没忍住,米粒破口而出,喷到她的脸上,迅速弹身走到她身旁,捡走米粒,“哎呦,丫头,抱歉抱歉。”
萧时初抬眼瞧着这位脏脏兮兮、胡须编辫小老头,反问:“你又是谁?”
“老朽是……”阴阳佬怪大脑飞转,她记不得我实属正常,如今这副装扮她曾未瞧见,“你爷爷,对,我是你爷爷。”
她气耿耿地撂碗夺门而出,“爷爷?我还葫芦娃呢,还爷爷。”
巫山鹤林捧着瓷碗吹了吹,吸溜一口热汤,轻描淡写飘来一句:“明日正是腊月十六,还债之期将至,莫要忘了。”
抬脚刚要跨过门槛,被他一声收了回来,咬牙切齿地嘴脸回过身硬挤嘴角笑着回应:“昨日讨了工钱,区区五十颗,小菜一碟。”
于是,满屋子地搜刮灵石,然而一颗灵石的影子都没瞧见。
“出了奇了,我灵石呢?自己插翅飞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滚到床底看了看。
毛君子疯狂朝巫山鹤林使眼色,眼睛瞪得忒圆,“这就是大人哄人的方式?也太…太独特了。”
“莫要找了,昨夜穷人乍富,得意忘形,挥金如土,点了一桌子酒菜,灵石挥霍已尽。”巫山鹤林继续搪塞忽悠她。
萧时初的天瞬间塌了。
窗外晴空万里,忽地“轰隆”一声响,犹如黑夜,大雨倾盆而下。
老天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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