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鹤林坐在青雕上闭目养精蓄锐,几只肆意逃窜的戾祟与他们正面交锋,耳朵一动,右手一挥,戾祟倒插在灵霄山一座石壁的壁尖上,瞬间飞灭。
一盏茶的功夫,来到仙气缭绕、众仙云集的仙都。
腾空一眼望去,唯有一处阴森可怖,罕有仙人过往,若是来到此处,十有**,有去无回。
这就是人人避而不及的彻狱司,仙都的炼狱。
但凡在仙都犯了事,无论是神仙,还是四海八荒的妖魔鬼怪,只要仙帝一句话,彻狱司一游免不了。
青雕缓缓落地,巫山鹤林微睁那锐利冰冷的眸子,瞥了一眼侧边的犯事的仙子们,一位仙子对上他的视线,吓得浑身颤抖,冷汗涔涔。
“所犯何事?”他的神情没有半分波澜,低哑的嗓音里透着一把锋利的刀。
“回掌司使,下药布阵谋杀天帝,未遂。”司探竹青淮回应道。
闻言仰天讥诮不已,目露嘲弄之色看着犯人们,背着手围着他们转了一圈:“勇气可嘉。”
接着直奔主题:“说吧,受何人指使?”
看来是一群不怕死的忠臣,静默许久,低首不语。
大手往外一扬,竹青淮的佩剑出鞘,往犯人们一挥,人头齐刷刷地落地,血洒当场。
仅留两个活口,鲜血溅到那两人的脸上,合上眼,唇角抽搐,准备等死,但巫山鹤林偏不顺他们意。
在这两人身上布下失灵反道阵,此阵可随入阵之人移行,入阵即刻灵力无法施展,想做何事都会被阵法阻拦,力道反噬加倍,痛不欲生,因此,自戕绝无可能。
“来人,压入诏狱,严加看管。”
剑回巫山鹤林的手中,顺势拿出一块方巾擦了擦剑刃上的血渍,扔下方巾,将剑插进竹青淮的剑鞘中。
“竹大人的剑磨得不错。”
说完朝正司厅走去。
竹青淮边走边吹捧:“掌司使的力度也不错。”
巫山鹤林停住回眸看了一眼竹青淮,二人相视一笑,继续往前走。
竹家乃炼器世家,彻狱司现如今的刑具皆出自竹家,众仙家的法器有不少亦是竹家所铸。
竹青淮自幼仰慕出身阵修世家的巫山鹤林,天赋异禀,一点就通,能破他阵法的人屈指可数。
仙都的结界,之前由巫山氏的族长,也就是巫山鹤林的父亲巫山冠木全权维护,自巫山冠木仙逝后,结界维护之责也就落在了巫山鹤林的身上。
二人意趣相投,巫山鹤林绘图,竹青淮炼器,制了不少法器倒卖给仙人们,少时就有了赚钱的头脑。
巫山鹤林虽不是炼器师,但他所绘的器具倒是别出心裁,有些识货的仙家用烦了手中的法器,便会找巫山鹤林绘图,再找竹青淮或竹家铸造。
巫山鹤林坐下提壶倒茶,竹青淮八卦的心按捺不住:“那位现今……如何?”
拂袖喝茶,轻描淡写说了一句:“死了。”
“死了?”竹青淮那似睡非睡的小眼睛,仿佛在这一刻长开了。
“但又没死。”
“能不能别大喘气儿,吓死个人,所以,到底死没死?”竹青淮像是一个泄了气儿的皮球,耷拉着脸望向他。
“没死,能吃能睡……还聒噪。”
说到“聒噪”二字,送到唇边的茶盏之际,浅浅扬起了嘴角。
从前,鹓扶与竹青淮没少背着巫山鹤林偷偷地吃酒、搞破坏,当然,巫山鹤林也没少跟在他们后面替他们擦屁股、料理后事。
巫山鹤林拂袖之时,竹青淮瞧见他的衣袍上竟然有灰尘,还有一块块不明的白点。
要知道,巫山鹤林是仙都出了名的洁癖大王,除了执行公务,决不允许他的衣袍、他的房间有任何的污秽之物,不然他会很抓狂。
“你的衣袍……”
巫山鹤林将目光瞥向衣袍,非常淡定地说:“奥,跳猫子蹭的,我这就去换。”
竹青淮目送他进去更衣,心里十分纳闷,今儿个算是开了眼,怎么回来像是变了个人,衣袍脏了竟不抓狂。
仙都灵霄山的石壁上挂起了几行乌紫的血痕,吓得下山采办的小师傅子御差点没站稳摔下了山崖。
子御连滚带爬,上山通报。
灵霄山师尊抬眸望去,摸着胡襞,淡然地笑了笑:“莫怕,戾祟的血而已,雪水冲刷,就没了。”
未经世事的子御哪里知道戾祟,戾祟的血停留在灵霄山的石壁上早已不稀奇。
戾祟是由戾气附在人、神、妖等有生气的活物身上,扰其心智,控制其行为,作恶多端,形同傀儡,死后又会变成尸傀,滥杀无辜。
定情望去,数只尸傀走上前来,师尊掏出几张灵符,附在尸傀身上,尸傀燃火**,化成灰烬。
“这些尸傀太过普通,不值一提,而今后若是遇到,见机行事,不可轻敌。”
“徒儿明白。”
“好好修符,镇收戾祟,重复天明。”
子御点了点头。
不知何时,戾气四处逃窜,搞得六界不得安生,戾气到底从何而来,至今未有下落。
部分戾祟可用灵符消灭,因此,灵霄山除了修符,也倒卖一些灵符,补贴家用。
这不,山下小妖求符瞧见这一幕,纷纷拍手叫好,购买灵符的**更加强烈,门外挤得水泄不通。
午夜时分,巫山鹤林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起身望向窗外的雪下得愈发的急促,狂风卷起的雪花翻滚着,月色铺在雪花上,宛如白昼。
仙都亦是如此,人间恐怕是……
巫山鹤林双手抓紧被褥,垂眸蹙眉,神情中透着一股担忧。
她在哪?睡了吗?会不会冻着?
……
脑海中浮现萧时初冻死在峡谷中的情景,眼眶顿时红润,掀开被褥,起身朝门外走去。在走廊上不知走了多久,雪也在无意识间慢慢地停了下来。
她那么爱耍小聪明,那点聪明劲儿还能让自己冻死在外?
冷笑一声,再次回到房间,为自己点了安神香,这才安然入睡。
此刻,萧时初正在一个山洞中避雪,捡起两块岩石块敲击摩擦生了火,吃着白日剩下的山果子,坐在火堆边,兴许是白日赶路累坏了,困意来袭,蜷缩在毛君子的毛里入睡。
次日,烈阳高高挂起,阳光与积雪映照,萧时初眉头蹙了蹙,手置额头,眯着眼望向洞外。
旋即适应了洞外的光线,背上毛君子,准备继续赶路。
走出洞外,一览无迹,白花花一片,脚踏进雪中那一刻,相互摩擦的声音持续一息,没到膝腕。
走着走着,愈加吃力,睫毛上结出厚厚白霜,鼻头脸颊泛红,身子微微发抖。
一阵妖风席卷而来,霎时间,仿佛进入黑夜,不远方传来一阵阵阴森可怖的哭泣声,这哭声越来越近,让人毛骨悚然。
萧时初一时没站稳,摔下坡来,不明物抓住她的脚腕,将她拽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中,她是个“旱鸭子”,拼命挣扎,毛君子的灵力像是被这漩涡吸走了似的,眼看着她被拖得越来越深。
眼看呛水窒息,不明物施法画出一个空气圈,将她拖进去。
一炷香的工夫,萧时初被迫漂到了一座地下城,檐牙高啄,钩心斗角,一片一瓦,精美至极,阁殿拔地而起,如龙盘虎踞,金钻缀饰,奢靡尊威。
城门口上面的石匾刻有“鲸禹城”的象形字样。
萧时初再睁开眼发现,是一群小虾米弄根水草系在她的手腕处,良久,来到了一处长满赤珊瑚的火树阁。
领到此处后,小虾米们便自行离开。
此时的火树阁除了萧时初,空无一人。
萧时初环视一圈,四周都是奇形怪状的赤珊瑚,有零星的水藻点缀,面前有个巨型的贝壳榻。
倚在珊瑚旁,半晌,无人前来,实在遭不住,萧时初准备小憩一会儿,刚准备合眼,一名身着米白长袍、青玉抹额、披散卷发的少年郎面带笑容朝她走来,五官清俊,气韵清雅脱俗。
旋即蹲下去,上下打量着萧时初一番,视线重新转到她那明亮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傻笑,数年不见人影,这次却弄来了这么个娇滴明艳的佳人。
萧时初误以为他要吃她,吓得后挪几步,碰倒身后的礁石,她举起双手背过身去,即将砸中之际,他单手接住后扔向一旁。
“别怕。”他温声细语道。
萧时初回眸见他依旧笑对她,眸色动了动,举手求饶:“我皮糙肉厚的,哦不对,瘦骨如柴的,肉柴,不好吃,求求你别吃我。”
她撇着嘴,眼含泪水,委屈巴巴的模样更加楚楚动人。
他拨开她额头的碎发,萧时初的眉头拧成一股绳,垂眸不敢看他。
突然,他伸出一只手,字正腔圆地自我介绍:“我叫白笙,是这鲸禹城的城主,长居于此,多有无聊,将你请来只是为了让你陪我玩会儿,打发时间罢了。”
请我来陪你玩?有没有搞错,将我连捆带绑,这叫请我?
萧时初愣了愣,阴阳怪气道:“城主请人的方式挺特别哈。”目光转向手腕,眼神示意他。
“呦,实在不好意思,手下不知轻重,没动疼你吧?”
萧时初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直奔主题:“说吧,玩什么?”
白笙见她的衣裳都是血迹,破破烂烂,发髻凌乱,面部脏兮兮,“来人,带这位小姐沐浴更衣。”
“沐浴更衣?你想干嘛?我师父是十恶不赦的巫山鹤林,你要是碰我,我师父不会放过你的,他一定会剜了你的骨,扒了你的皮,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萧时初紧紧环抱住自己,往后看了一眼都是礁石,于是往他的左手边快速挪动。
白笙起身往回走,拿起桌子上的葡萄,侧躺在贝壳榻,左腿支起,吃着葡萄,手指旁边的小水母婢女,说:“将她押走。”
婢女们推着空气圈朝后院走去。
萧时初一路上骂骂咧咧,乞求婢女们放过她,她们无动于衷,沐浴流程一项不落。
之后将白白净净的她原路折返,带到白笙的面前。
朱罗裙摆,青丝微卷,头戴赤珊瑚环,面若桃花,眼含秋水,轻施粉黛,耳缀濂珠,尽显倾国倾城之貌。
刚入白笙口中的葡萄完好如初片刻,一时不舍得眨眼,萧时初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太久,下意识地动了一下肩膀,白笙这才回过神来,咬中葡萄,露出酸到拧巴的神情。
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面部狰狞,立刻忍着酸劲儿,顿了顿衣裳,拍了拍贝壳榻,示意她过去。
萧时初往后退,一脚踩中毛君子,摔倒在地,放着毛君子往外跑,却被小虾米们拦住。
“别折腾了,放心吧,我不碰你,你那师父我听说过,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狠角色。”
“你确定?”
“确定,折腾这么长时间,饿了吧,来人,备点膳食。”
萧时初抱着毛君子慢吞吞地走过去,坐在榻边,白笙将果盘推到她的面前,她看了一眼果盘,转眸看向白笙,白笙点头示意,她才摘起一颗葡萄放进口中。
之后婢女们端来一桌子的海味,萧时初蹙眉望向白笙,竟然吃自己的同伴,你也是个狠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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