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的夏天来得晚,但因为春天短暂的原因,让人觉得是一下子就到了。
杨柳村变得热闹了很多,简直不像原来闭塞的小山村了,反而像个大集镇。
杨青青站在自家院门口朝下面看。
只见整条峡谷里已经没有多少空地了,尤其是近山的那一片,都建满了密密麻麻的黄泥茅草屋,都是被抓来服徭役的外村人临时搭的房舍。
山的另一头,与城里相接的那条路,已经修得差不多了,所有人都投入了伐木中,杨青青跟着程景生上山送药的时候看过,从山顶上望去,河上每隔几日就会有装载木材的大船南下,由服徭役的纤夫们用力拉着。
今天是山上的劳工们下山休息的日子。
程景生在屋里配好了一大包药材,跟杨青青一起往老宅走,他们要在那把解毒的药茶给熬好,顺便把要卖的吃食食材也准备好。
先回来的是柳长兴,背了大背篓的药材。
程景生也跟他说过不要吃五精丹,并想了个办法,跟监工的领队说,治疗他寒疾的药方里,需要各一种稀有的草药,柳长兴是跑山人,让他去找这种药最合适不过了。
于是,柳长兴也因此摆脱了徭役,程景生就也把解毒的药方告诉他,让他上山的时候也顺便帮忙多采一些。
程景生连忙收了药材,准备上去新家给他拿钱,柳长兴知道他是为了村民弄的,自己也不赚钱,所以执意没收。
柳长英给他倒了碗茶水让他歇歇。
柳长兴擦着汗坐下,问程景生:“说来也怪了,你说那个什么五精丹是害人的,能让人体力衰竭,可是我怎么看,大伙儿都个个精神焕发的,每天很大的劲头呢?”
确实是这样,这些日子以来,杨青青觉得村里的“夜生活”都丰富了很多,山上的劳工们轮换着下山休息,因此村里隔一两日就会人声鼎沸一晚,即便是刚连轴转干了几天几夜的活,这些人夜里还要喝酒取乐,欢闹不休。
“人毕竟不是老鼠,不会被一两颗丸药药死的。”程景生一边忙着熬药一边解释道,“世上哪有光干活不累的道理,现在不觉得累,总会有积劳成疾的时候。”
柳长兴也就明白了,心里庆幸自己有个郎中亲戚,不然的话,一定也会跟其他人一样,不知其中利害了。
好在,经过潜心的钻研和试验,程景生终于找到了对治五精丹之毒的有效办法。
眼看天色晚了,程景生连忙帮着杨青青和柳长英推上板车出门。
不管本村的外村的,人人都认得程景生是村里的郎中了,所以,每次有人从山上下来,都是程景生最忙的时候。
杨青青很快就开了张,从山上下来之后口渴的人多,所以,杨青青说这是解暑的药茶,大家也就不忌讳药味,纷纷来讨一碗喝,喝个两三次的,就会因为不好意思而买个煎饼之类的吃。
程景生帮他们准备了一会儿,就被几个互相搀扶着的年轻男人给找上了。
程景生只消看一眼,就知道他们是怎么了,连忙带着他们往诊室走。
五精丹虽然没那么快让人体力耗竭,但有的人本身体质就弱,或是恰好遇上风邪暑热,往往就会提早出现症状,有的经过治疗还能支撑一段时日,倒霉些的就会一病不起。
这些天,出现这样症状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官府的人都说他们是中暑,因为症状的确相似,也就没多少人太在意。
对于每个这样的病人,程景生都不会多说什么,一律都是一碗浓浓的“解暑药”,比杨青青分发的那些药茶剂量要大许多倍,连喝上几副,就可以解去不少五精丹的热毒,固中补虚,让人恢复一些元气。
更重要的是,这个方子能让人吃上几副之后,就减少对荼萝之毒的吸收,即便以后再吃五精丹,也不会受毒害太深了。
只不过,这个方子因为要立刻拔除毒害而药性猛烈,吃下去之后的后果,就是人表面上会很难恢复体力,至少要卧床昏睡三五日乃至十数日不起。
不少人都因此一病下山后,就再也上不去了。
要是搁在往常,肯定会有人来找程景生的麻烦,大骂他把人越治越病,找他闹事赔钱,但现在却没人会这么骂。
毕竟,谁会想要服徭役呢?在过于繁重的劳动之下,不少人都会想要干脆生上一场大病,更有极端的人,会故意扭伤手脚以逃避劳役。
官差也拿这些像烂泥一一样昏睡无力的人没辙,往往抽几鞭子都叫不起来,见实在是病势甚笃,就准许他们的家人过来把人抬回本村,等什么时候治好了病再说。
程景生一看情形如此,干脆就加大药量,致力于把每个“中暑”的人都治成“瘫痪”。
家属来接人的时候都哭哭啼啼,见到病人神智不清的样子,不免以为病人时日无多了,不过程景生心里却多欣慰,知道他们回家之后只要昏睡上这么十天半个月,身体就会排干净毒物,重新变得健康起来,没有大碍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凡经过程景生医治的人,身体都会逐渐恢复,程景生心里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了下来。
入夜,杨青青终于回来了。
今天村里也有人聚会喝酒,村里并没有什么酒肆饭馆,但人人都知道杨青青做得一手好菜,所以,时不时的,就会有手头宽裕的人拿些钱过来,劳烦杨青青给炒几盘小菜。
今天点菜的人不少,他很忙,所以回来得稍晚。
程景生也刚刚叫人把病人抬走,连忙走出院门搀扶着他上来。
杨青青进了屋,把今天赚到的钱放进钱匣子里,问:“今天的病人多吗?”
“不少,”程景生说,“我倒宁愿他们都早些发病,现在就一病不起的才算最幸运的,不然等到中毒深了,就难免伤了根本。”
杨青青点了点头,又问:“那你医治过的这些人,应该不会再依赖上五精丹了吧?”
程景生笑了:“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
这样一来,到时候冯记高价卖药,会因为药物依赖而倾家荡产的人就会少得多了。杨青青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里十分宽慰。
两个人躺在炕上,相互依偎着休息。
到了七个多月,杨青青的肚子越发大了,现在走路行动都能感觉到里面沉重的生命。
他的腿脚也有些肿胀。
程景生就帮他脱了鞋袜,把他白嫩的小腿放在手里轻轻按摩。
气氛逐渐温馨旖旎了起来,杨青青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因为孕晚期的原因,皮肤格外细腻敏感,特别是对程景生,有时他轻轻抚摸或触碰自己,都能让他感到一阵酸软的电流。
他忍不住把头抬了起来,像身后的男人索吻。
程景生低头给了他一个缠绵的吻,低声问:“今天要不要泡‘室内温泉’?”
山上最近这么乱,杨青青自然是不能去泡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温泉了,不过,程景生还是想小小满足他的愿望,所以,特意做了个很大号的浴桶,隔三差五让杨青青泡个热水澡。
泡在热水里,确实能减轻不少肚子的重负,杨青青很喜欢。
于是他笑着说:“要。”
程景生最近都很乐意给他提供这种服务,很积极地去打水准备。热水烧好了,程景生往里面放了安神温经的药材,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
他把杨青青从床上抱起来,一路端到厨房里,然后帮他脱了衣服,整个放进水里。
杨青青习惯性撒娇,搂着他的脖子不放:“你也要进来。”
程景生今天却不像往常一样跟他一起,而是说:“你肚子太大了,以后不一起洗了。”
杨青青觉得很突然,眼睛瞪圆了,扑腾着问:“前天你不是还……怎么今天就不行了?”
“前天是前天。”程景生把他安顿在水里,“你今天得乖乖一个人洗。”
杨青青相当失落,如果这样的话,那不就相当于,自己接下来的几个月都不行了,直到孩子生下来,再过三四个月的恢复期……
四舍五入等于大半年?
他委屈道:“怎么能这样?你上次也没跟我说是最后一次了,你都没跟我商量,也没预告,我都没同意呢!”
程景生笑着帮他打湿头发,擦澡豆,说:“这种事还要我预告?你自己没数吗?”
杨青青在水里扭动了一下,攀着他的胳膊又撒娇了,说:“你不预告我怎么知道,这也太突然了,今天最后一次行吗?就最后一次!”
他整个人在水里,故意作出一副勾人的样子,一边凑上去吻程景生,一边用湿漉漉的手在他身上乱碰乱摸的。
程景生被他弄得气息不稳了一瞬,不过还是很快恢复了理智,一把就将不安分的夫郎给按回了热水里。
他把杨青青的两条手臂都给他背在身后,一只大手轻轻松松就抓住了他的两个手腕,让他规规矩矩坐好,低声说:“不许乱动了。”
“人家做夫郎的,有了身子都谨慎的很,羞都羞不过来,”程景生又道,“你再看看自己,肚子都多大了,还敢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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