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放下药碗,取来个枕头给他靠背,再把药递过去。
“公子身上总不见好,不如去找小姐来看看吧。”
江离尘端着碗,他的手并不是很稳,棕色药液上有一圈一圈的涟漪。
“没事叫她来做什么。”
丫鬟忧心忡忡:“公子之前服药,都有叶少侠帮忙看着。如今叶少侠回去了,公子……”
江离尘脸色略沉,不轻不重打断了她的话:“难道他不在,我就连喝药都不会了?”
丫鬟忙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公子……”
江离尘微微摆手:“王妃身体抱恙,你家小姐需得侍疾,莫要去打扰她。”
丫鬟心里着急。
她虽不懂医,但也得看得出江离尘的伤势并不乐观:公子先前还能每日清醒着看书,作画,不似现在……总在昏睡。
江离尘是这府上的客人,客人在她的照料下若出了什么意外,她可承担不起……
江离尘看出她的忧虑:“我问你,我与王妃,谁更重要?”
丫鬟一怔,她心里自然知道王妃才是正主,然后这样的话却不能说。
江离尘又道:“你去把你家小姐唤来,若王妃的病生出什么变故,那可如何是好?”
丫鬟怔住了,这个弯子她转不过来。
江离尘安然喝了口碗里的药。他知道,这丫鬟已经被他说服了。
药的味道并不好。
江离尘蹙紧了眉,却不敢放松,又咕咚咕咚喝下小半碗,胸前蓦地一堵。
他忍不住要咳,刚喝下去的药“噗”的一声吐了出来。
侍药的丫鬟惊呼一声,忙上前接过他手中的药碗,拿来帕子去接他吐出来的药。
江离尘略略抬手,示意她不必靠近。
他伏在床沿,直至胃都清空了,才得以缓出口气:“这药,难喝得很……歇一歇,再……”
丫鬟瞥了眼余下的半碗药,长叹一声:“药都吐了,病怎么会好……”
江离尘疲惫的闭着双眼,倦倚在床头:“多少总能喝进去一点,就这么慢慢熬着,总会好的。”
丫鬟红着眼眶,默不作声。
屋内,黑影急闪,一声尾音极长的猫叫声骤起。
“什么人?!”侍药的丫鬟被惊动,匆忙走出去。
门外,谢挽容无声叹了口气,推门而入。
她是翻墙进来的。
夜深雨大,守门的小厮只道这个时辰不会再有人来,早早关了院门熄灯睡觉。
谢挽容懒得去叫,又见楼上仍亮着有灯,索性一展身形,单手撑着伞越过墙头。
她不走楼梯,足尖一点,径直上了二楼,把湿漉漉的雨伞放在楼道拐角处,走到门前,便听得里面有对话声。
谢挽容停住脚步,她知道偷听固然是不对,但连日侍疾,有段时间不见,她也想知道江离尘的近况如何。
若直接去问,得到的回答多半就是“很好”、“无事”之类。
她的动作本已十分轻巧,却始终不是做贼的料。
熊猫儿认出正主,趴在她肩上,伸出爪子拨弄她鬓上的一支步摇。
丫鬟见到谢挽容,意外之余,忙回身朝江离尘喊道:“公子,我家小姐来了——”
谢挽容摆手,示意她不必喊。
也是江离尘伪装得太过成功,这一屋子的丫鬟小厮竟至今仍不知他双耳已失聪。
丫鬟依言噤声,面上的激动与喜悦却掩映不住。
“小姐,你可算来了。”
谢挽容微点了点头,适才的对话,她已听去了七八分:“我去看看他。”
丫鬟在前面引路:“公子,你瞧谁来了?”
江离尘蜷着背,坐在床上低低咳嗽。
瞧见地上人影,他抬起头来,瞳中映出谢挽容窈窕的身形轮廓。
谢挽容朝他微一点头:“我来了。”
江离尘先是沉默,上下打量她许久,眉眼弯作一道虹:“师妹气色看起来不错,身上的伤可都好全了?”
他一见面问的便是她的伤。实际上,她现在已经行动自如,他却仍在卧床。
谢挽容轻“嗯”了声:“好多了。”
熊猫儿自她肩头跃下来,跳到江离尘盖了冬被的双腿上打滚,又被谢挽容揪住了后颈,拎到地上。
江离尘问道:“王妃身体如何?”
谢挽容道:“母亲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从明晚起我便不用侍疾。”她自床沿坐下,“你呢?身上还是不好?”
侍药的丫鬟清去床头吐了的药渍:“公子他……”
江离尘眨眼笑道:“没有哪里不好,就是药太苦了。”
丫鬟闻言,刚要开口分说。
江离尘一记眼神阻了她的话语。
谢挽容顺着他的目光,朝那丫鬟身上看了眼:“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欠身道:“奴婢秀红。”
谢挽容点头:“以后公子的身体状况由你来负责。公子若有什么事情,都只管来报我。在别院里,你便是这里的管事丫鬟,明白了吗?”
秀红忙点头:“奴婢听明白了。”
谢挽容道:“我会与母亲说清楚缘由,从下个月开始涨你的月钱。”
江离尘静静看着,忽扬唇笑起来:“师妹这就当着我的面,给我安插起眼线来了?”
谢挽容不理会他的调侃,看到他身上仍披着狐裘,被子也十分厚实:“你觉得冷?”
江离尘微动了动,似想把身上的被子挪开些:“不冷。”
“那也仍是要盖好。”谢挽容又替他把外氅的结绳紧了几道,握住他的手掌,慢慢捏揉起上面的穴道。
“你闭穴之后,身上行血甚慢,原是会比寻常人要畏寒些的。”
她掌心温热,江离尘冰凉发麻的指尖渐渐回暖。
“这样感觉可好些?”
江离尘看着她出了会神。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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