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春光遇水

这下子彻底打消金喜露想要逃避的想法,她跟上三花猫,一猫一人一起穿过这片树林。

金喜露一路跟着三花猫跑,当她注意到自己似乎已经跑出神山,想要停下时却发现自己的脚完全不受控制,她已经停不下来。

可当她低头想要寻找三花帮助时,令她震惊到吐不出话。

原本只存在于她想象中爬脚的红蚂蚁已经变为现实,它们半透明腹部在阳光的照射下,棕红色硬壳一闪一闪的,油亮光泽的鞭毛扫过她腿心,蚂蚁长触角对长触角似乎在传递什么信息,最后几十双如同黑曜石一般明亮的蚂蚁黑眼睛一齐望向她。

“嘘——”

金喜露不再去看蚂蚁只好抬头,呼吸停滞,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前面许久,眼神逐渐失去了光泽,她一直在用自己指甲死死扣着自己的手心。

她可以确定这里她从来没有到过,原来神山的最深处不是参天大树,而是一条布满绿藻平静的河,周围没有大树自然也失去了树荫的遮挡。

阳光直直地照射着这条河,无形之中仿佛用空气与阳光织出了一个完整圆环,罩住了以绿藻河为中心的这一片,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金喜露似乎又成了路边被蚂蚁攀爬吮蚀的烂苹果树,默默注视着一步步走近绿藻河的那个白发男人,阳光照在他身上,没有风,也没有影子。

阳光灿烂,有过片刻温暖的光穿过金喜露身体。

她抬头,半遮半掩的春光早就藏不住,而她要寻找的那个男人哪也没去,就站在她面前脱去外衣裸漏出光洁的上半身,光脚踩进了不知温度的河水中,他抬起薄薄的眼睑轻轻往她藏身的位置扫过,面上冷峻严肃的表情没有改变。

两人无形之中对峙着,片刻后,江宜林错开眼神垂眸,闭眼忍耐像是饿急了,他的身体仿佛漂浮在水中没有一处着力点,逐渐往水中沉去,等到他攥紧拳头从水里浮出再次睁开眼时,金喜露心割裂开一道血口,恶心反胃直往上冲。

因为她看见面色苍白如纸的江宜林在水中站稳了脚,他双手浸没在浮沙污浊的河水,手臂晃动手腕搅动着,不一会原本平静的河面就立刻浪涛席卷。

绿得发光的河水被他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东西染红,那东西裹着粘稠的液,体腥味扑鼻。

直至他神情无异离开水面,那东西被托举到他的下巴处,他闭眼果断张口咬了下去。

江宜林他在吃东西,吃血淋淋的生肉。

这样的画面冲击着金喜露的脑子,让她立刻就想到从前,江宜林神神秘秘地告诉过她,江廉音半夜在楼梯间食花咽土的场景。

江宜林,江廉音。

江廉音,江宜林。

父子比肩同高,一双相似的丹凤眼摄入心魄,只有回眸瞬间才能分清二人,那似笑非笑的唇瓣让人产生亲近的错觉,这时候往往最让人心痒痒,人们对他们爱意在心底颤动,一点点被勾着生长。

但现在,身上的冷汗浸湿她后背,她的心底只有无尽的悔意与一丝丝往外勾的忐忑期待。

她还是愿意相信江宜林的,纵使他们再相似,江宜林也不会成为江廉音这样的人渣,对不对?

金喜露的问题没有人回应。

这一切是真的吗?

曾经站在一起几乎所有人都夸赞父子两人相似,将来一定能把江家的家业做大做强。

然而众人所想并没有灵验,现在的父子二人以毒牙咬脖的恨意警示对方,不要来自己的领地。

金喜露心中的那些问题疯狂叫嚣着,似乎要冲出她的身体,她不再是她,她变成下意识要为江宜林遮掩辩解的疯子,直到为他怪异的行为找到一个不切实际的理由,才能掩盖住她内心的不安予迷茫。

她还能是她吗?

头顶的阳光变得格外沉重,她被压得抬不起头失魂落魄地蹲在原地不敢靠近,也不知道她该去哪里,那种蚂蚁从脚底板往上钻的感觉再次漫上身,她感受到有人一直在盯她。

就在这时,她被蚂蚁咬了一口惊得抬头呼气,藏在暗处晦暗的眼睛亮起来了,金喜露和江宜林隔着河岸柳树对视上了,是江宜林她没有认错,他嘴角的血渍还没有干,白洁的牙齿露出笑得很贪婪。

呕吐的眩晕感再次找上金喜露,她什么都没能吐出,只有江宜林那张冷脸不断在她的脑海里刷新,迷迷糊糊感觉到昏迷前,有人接住了她。

“你醒了。”

金喜露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她躺在床上只能看见窗外一片漆黑,说话的声音是从床边那展粉绿色床头琉璃灯背后传来的。

她没有理会他,于是那人只好站起来去把窗帘拉上,依旧穿得很单薄的江宜林走路没有声音,拉完窗帘这个屋子彻底安静下来了,屋内只有他和她。

江宜林白削的手拉上窗帘依旧没有松下来,他保持着拉窗帘的姿势上半身挺起露出半截瘦劲的腰,他的腹部绷紧还是很白,没有沾上一点污渍,手指紧紧攥着深灰色的窗帘布,回身沉沉地望向床上有些愣神的金喜露。

“干嘛这么看着我,你改行去擦玻璃了?”金喜露看着他还是那张冷脸,多说半个字反复都要被自己咽死,没忍住呛他。

听到这句话江宜林松了口气,松手轻轻扫开手边的窗帘再向她走近,步子迈得不大,仪态卓越看不出异样,甚至比刚刚眼底还添了笑意,金喜露只是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即使心底不想承认但他真的生得太好了,这样的人就算张嘴说谎也面不红心不跳,这种天赋别人羡慕不来。

“......你。”

“你。”两人的话撞到了一起,金喜露闭嘴垂眸注视着被子上的花纹,竟然还是昨晚她给他盖上的同一条,在被子下她掐紧自己的手,却还是做不到忽视灯下那个面色平静的男人“你先说吧。”

“好,你现在好点了吗?”江宜林边说边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杯递给她,语气没有波澜,似乎真的只是想听一个是或者不是而已。

“你带我回来的?”

“你怎么发现我的?”

“你为什么要带我回来?”金喜露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不同于他的冷静疏离,她似乎看起来没有那么体面优雅,她着急迫切想要一个个答案像打开信息匣子一样立刻马上弹出来。

比她体温略低的手伸出抵住她额头,将情绪激动的她重新按住,江宜林舌尖擦过下齿血腥味已经没有了,他看着她那双清澈干净双眼,等到她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才开口说:“喜露,你做噩梦了。”

“呵。”金喜露扭头撇开江宜林想要碰她的手,可当她才躲开头上一只手,江宜林的另一只手就攀上她的肩膀控制住她身体,她不得不坐回正抬高下巴,直视对面的他。

“你难道忘记了吗?”

金喜露只觉得陌生,可她又动不了只能瞪大干涩发红的双眼看着他,她摇头心底也在希望他不要让她失望,她一点也不想在回来这短暂时间里她们两个能记住的只有彼此争吵的脸。

江宜林抵住她额头的手短暂地收回,随后又轻轻弹了一下她额头,语气是这几天里最温柔的:“多大的人了,基础的一天三餐都不好好吃就敢跟着我偷跑上山,结果被毒蛇咬了出现幻觉昏倒在树下,还好我及时发现将你带回来了。”

一讲到吃饭,金喜露脑海中浮现江宜林啃食生肉贪婪的表情,她紧张攥紧被子缩在床的一角抑制不住地想要呕吐。

“没事的,没事的,我找到你的时候已经帮你做了紧急处理,已经吸出了毒汁,你现在只要好好休息就行,过几天就会恢复正常了。”

江宜林双手扶着金喜露漏在被子外的肩膀,他不止一次感叹心疼金喜露现在真的很瘦了,他的指尖停留在她凸起的锁骨上,没忍住,却也只敢在她衣服布料上摩挲几下。

金喜露不理他,紧闭的双眼暴露出她的不安,她脑海中无法抹掉江宜林猩红的双眼,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感觉到江宜林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动作后,她睁开眼看见他神情恍惚。

江宜林身上没带一个多余的饰品,但他只要站在那,他就是一件天然易碎的艺术品。

他只穿了一件灰色基础款长袖,俯身看着金喜露,他收紧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敲击着她,顺毛刘海有些过长遮住他的眉毛,还是那一双她最爱的眼睛,如同天边最明亮皎洁的月亮,上一秒美好又宁静,可下一瞬散开的云汇聚,月光消失,邪恶又神秘气息从他眨眼那一瞬开始,一点也不透气全封闭罩住她。

她的眼中只剩下他这个人,剩下的事物在他身边都显得多余。

“我昨天背着的包你帮我捡回来了吗?”金喜露受够这种感觉,他什么都不愿意说,她要一点点将这颗长在她心口肿胀灼烧的水泡挑开。

挑水泡一定会很痛,但她只能挑开,她不想看着江宜林在她面前一点点烂掉。

听到金喜露的声音,江宜林又眨了一下眼睛,像是在很努力听清她模糊的声音,随后撤开这个有些难受的姿势,抬起下巴点头,不大情愿地指了一下旁边:“喏,你的东西我肯定帮你带回来了。”

“好,谢谢。”金喜露也不习惯,但还是说出了这一句僵硬的谢谢,又不等他反应过来连忙继续说着,“我有些饿了,你能去帮我买一碗面吗?”

“好。”江宜林答应得很干脆,好像现在金喜露说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拍了拍金喜露藏在被子下的手起身离开,“正好我也饿了,吃什么外面买的面,我去煮面很快就好了。”

金喜露躺在床上咬了一下舌头,想要抵消掉心里那一层层发酸又无奈的心悸。

她其实不在乎面是他自己煮的还是去外面买一碗,好吃不好吃,其实都没关系,只是金喜露看着江宜林现在这么急迫又殷切的行为,她那个猜测一点点放凉,透浸她心。

她想,江宜林还是会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感到后悔与愧疚吧。

除开一开始的呕吐感,金喜露其实身体并没有哪里不舒服,现在江宜林离开,她立马坐正靠在他床软靠垫上,手指慌乱又急迫翻找着自己那个袋子。

日记本果然还在,再看见日记本的瞬间金喜露像被静电刺了一下手腕,只有巴掌大没有任何锁发黄的日记本砸开,随机翻到了这一页。

江宜林第一个谎言落地,这果然不是什么噩梦,他骗她被蛇咬了,其实应该是被他咬了吧。

金喜露抬手看着自己手臂上那个咬痕,快要忘了自己为什么执着地追江宜林,明明他根本就不需要也不允许靠近。

那现在,我要听谁的心声?

我还能无条件信任他吗?

她不愿再去找寻他停留的目光了。

存稿倒计时,好家伙,一直到用完存稿前我是一点都没写新的,好在马上就放暑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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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春光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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