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枳再次踏入陈宅时，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甜腻香气。
陈先生站在客厅中央，身后是一面巨大的投影幕布，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
“你来了。”
陈先生快步走上前，竟伸手想要拥抱他。
谢枳后退一步，避开了那个拥抱。
这个动作似乎激怒了陈先生，他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看来我们还需要更多时间磨合。”
陈先生语气转冷，指向沙发，“坐。”
谢枳依言坐下，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那面投影幕布，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陈先生在他对面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雨薇的生日。”
谢枳沉默着。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想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陈先生按下手中的遥控器，幕布亮起，开始播放一段家庭录像。
画面中的陈雨薇大约十四五岁，穿着漂亮的连衣裙，在众人的簇拥下吹灭生日蛋糕上的蜡烛。
“这是她最后一个生日。”陈先生的声音有些哽咽，“那天她许愿说，希望永远和爸爸在一起。”
录像继续播放，少女的笑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与此刻的寂静形成诡异对比。
播放完毕，陈先生关掉投影，转向谢枳：“今天，我想和你一起重温那个生日。”
谢枳的胃部开始紧缩：“什么意思？”
陈先生微微一笑，拍手唤来佣人。
佣人推着一辆餐车，上面放着一个与录像中几乎一模一样的生日蛋糕。
“我要你穿上她那天的裙子，和我一起切蛋糕，然后...”陈先生顿了顿，眼神变得幽深，“对我说‘爸爸，我爱你’。”
谢枳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不可能。”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陈先生不为所动，只是轻轻摆手，佣人默默退下。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陈先生慢条斯理地说，“也别忘了你哥哥的病。”
谢枳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想起了今早蕰末咳出的血，想起了医生凝重的表情，想起了那些昂贵的药费单。
但他也想起了蕰末抚摸他头发时温柔的眼神，想起了童年时哥哥挡在他身前的瘦小背影，想起了那句“别为我做傻事”。
“坐下，谢枳。”陈先生命令道。
谢枳没有动。
陈先生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想要抚摸他的脸：“听话，就像雨薇那样……”
就在那只手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谢枳猛地挥拳打了过去。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陈先生脸上，将他打得踉跄后退，撞翻了旁边的茶几。
茶杯摔碎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我不是你女儿！”谢枳嘶吼着，声音里充满压抑已久的愤怒和屈辱，“我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陈先生捂住流血的鼻子，眼中先是震惊，随即转为狂怒：“你敢打我？你知道后果吗？”
“我知道。”谢枳挺直脊背，感觉前所未有的清醒，“但我宁愿坐牢，也不愿再忍受你的变态游戏。”
他掏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按下110。
“我要报警。”当接线员接听时，他的声音异常平静，“有人对我进行性骚扰和精神虐待……”
陈先生惊恐地瞪大眼睛：“你疯了！你会毁了自己！”
“我早就被毁了。”谢枳挂断电话，冷冷地看着他，“从答应你的那一刻起。”
等待警察的时间里，陈先生试图威胁利诱，但谢枳只是静静地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花园。
那些精心修剪的花木，那些昂贵的装饰，都不过是这个金笼子的一部分。
他想起城中村那间破旧的出租屋，想起总是漏水的卫生间，想起那张他们挤在一起睡觉的小床。那些才是真实的生活，才是值得他守护的一切。
警察到来时，谢枳平静地陈述了所有事情，包括陈先生如何利用他的困境胁迫他扮演死去的女儿。他交出了那部专门与陈先生联系的手机，里面有所有的交易记录和对话。
做完笔录，从警局出来时，天已经黑了。谢枳站在街边，感到一种奇异的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身无分文，只能步行回家。
漫长的路途中，他想起了很多事——想起童年时蕰末牵着他的手走过乡间小路，想起奶奶去世时哥哥紧紧抱着他的温度，想起那些为了钱而失去尊严的日日夜夜。
回到城中村时，已是深夜。他站在楼下，抬头望向四楼那个熟悉的窗口——灯还亮着。
推开门，蕰末正坐在桌边，面前放着一碗早已凉透的汤。
听见开门声，他抬起头，眼中满是担忧。
“你去哪了？我打你电话一直关机……”
谢枳没有回答，只是快步走过去，紧紧抱住了蕰末。他把脸埋在哥哥单薄的肩膀上，感受着那熟悉的药香和温暖。
“结束了。”他轻声说，“一切都结束了。”
蕰末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下来。他轻轻拍着谢枳的背，就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没事了，”他低声说，“回家了就好。”
谢枳抬起头，看着哥哥苍白的脸：“我可能…惹上麻烦了。”
“没关系，”蕰末抚摸着他的头发，眼神温柔而坚定，“我们一起面对。”
这一刻，谢枳觉得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消失了。
他不再是那个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的少年，他找回了自己的尊严和底线。
“哥，”他轻声说，“对不起。”
蕰末摇摇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如果不是我的病……”
“不，”谢枳打断他，“不是你的错，是我选择了错误的路。”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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