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星火微光

星火咖啡馆的坐标,指向城市边缘一个被标记为“待拆迁重建”的旧工业区。这里与市中心光鲜亮丽的钢铁丛林截然不同,废弃的厂房如同巨兽的骸骨,在惨白的月光下投下扭曲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尘埃的味道。

周宇穿着不起眼的灰色便服,利用下班后的时间,如同一个幽灵般穿梭在废弃的管道和廊桥之间。他高度警惕,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须,扫描着周围的环境,既要避开无处不在的官方监控探头,也要防备可能存在的其他危险。

最终,他在一座锈迹斑斑的冷却塔底部,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入口——一扇需要特定节奏敲击才会滑开的金属暗门。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灯光昏暗的通道。空气中飘散着一丝真实的、而非合成的咖啡香气,还夹杂着旧纸张和机油的味道。这与外界那无菌洁净的气息形成了鲜明对比。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

一个不算太大,但充满“人”味的地下空间呈现在眼前。暖黄色的灯光(而非冰冷的白光)从老旧的吊灯上洒下,照亮了用废弃零件和木板拼凑的桌椅。墙壁上贴着一些早已被禁止的、色彩斑斓的旧时代海报,描绘着山川、星空和笑容。空气中回荡着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爵士乐旋律,是从一台看起来快要散架的留声机里发出的。

十几个人分散坐在各处,他们穿着朴素的、甚至有些破旧的衣服,脸上虽然依旧带着这个时代特有的克制,但眼神却不再空洞,而是闪烁着思考、好奇,甚至是一丝微弱的……情绪。

当周宇走进来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警惕、审视、好奇。

一个穿着沾满油污工装、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从吧台后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块正在擦拭的电路板,目光锐利地看向周宇:“生面孔。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周宇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声哼唱了那段解密音乐中的几个小节。

老者眼神微动,但警惕未消:“那段旋律很多人听过,不代表什么。”

“它让我想起了……风。”周宇缓缓说道,尝试用这个被禁止的、描述自然现象的词语来触动对方,“不是数据模拟的通风系统,是真正的,带着泥土和青草味道的风。”

吧台旁一个正在看书的年轻女孩猛地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

老者沉默了片刻,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我是老K,这里的负责人。你叫什么?”

“周宇。”

“周宇……”老K重复了一遍,走到一台老式终端前操作了几下,似乎在核对什么。片刻后,他抬起头,眼中的锐利稍减,“你的档案很干净,三等公民,情感指数长期稳定在低位。但你能找到这里,还能说出‘风’……说明你不一样。”

他指了指旁边的空位:“坐吧。咖啡没有,只有合成的能量液,味道不怎么样。”

周宇坐下,感受着这与外界截然不同的氛围。这里的人,像是在冰封的湖面下艰难维持着一簇火苗。

“你们在做什么?”周宇问道。

“保存‘火种’。”老K指了指墙壁上的海报,书架上的旧书,还有那台留声机,“保存那些被盖亚判定为‘冗余’、‘低效’、‘危险’的东西。艺术、文学、音乐……还有,记忆。”

“这很危险。”

“麻木地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老K反问道,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我们或许无法改变整个世界,但至少,我们要记住我们曾经是什么样子,记住除了效率和理性,我们还有……心。”

【万界直播间】

【修真大世界·丹霞仙子】:“于无声处听惊雷!此间方寸之地,竟蕴藏着文明最后的魂火!”

【圣光神国·天使】:“希望从未泯灭,纵使微如星火,亦能照亮黑暗。”

【深渊·小触手】:“嘻嘻,脆弱的反抗,徒劳的挣扎~但我喜欢看希望破灭时的表情!”

就在这时,那个看书的年轻女孩走了过来,她看起来不到二十岁,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睛很亮。她递给周宇一本纸质泛黄的书,书名是《诗歌选集》。

“你可以看看这个。”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怯生生的期待,“第37页。”

周宇接过书,翻开。第37页,是一首关于母亲的诗。词句简单,情感却真挚浓烈。当他阅读时,那被芯片抑制的情感再次泛起涟漪,一种陌生的、温暖的酸楚感涌上心头。

【警告!编号734情感指数异常波动!当前指数:5.8!请立刻平复!】脑海中的警告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强烈。

周宇强行压下波动,合上书,对女孩点了点头:“谢谢,它……很特别。”

女孩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真实的微笑。

周宇知道,他找到了“盟友”,也找到了这个世界的“病灶”所在。但如何将这地下的星火,燃成燎原之势,并且不被盖亚主脑这只无处不在的眼睛发现,是摆在他面前最大的难题。

在星火咖啡馆的短暂停留,让周宇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方向。他开始利用数据筛查员的身份,更加隐蔽地寻找和保留那些可能蕴含情感火种的“冗余信息”,并尝试分析盖亚监控网络的漏洞。

然而,这个世界的残酷,很快以一种直接的方式展现在他面前。

这天,他正在工作,刺耳的警报突然响彻了整个办公区!

“警告!B-7区出现情感过载事件!所有人员留在原地,安保系统已启动!”

周宇心中一凛,B-7区就在他隔壁。光屏上强制弹出现场监控画面——一个穿着二等公民制服的中年男人,正瘫坐在地上,抱着一本破旧的笔记本(纸质物品早已被禁止),嚎啕大哭,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他的情感指数在监控屏幕上疯狂跳动,已经突破了7.0,并且还在上升!

“为什么……为什么连一张照片都不留给我……”男人哭喊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的悲伤。

周围冰冷的金属墙壁映照着他扭曲痛苦的脸,其他公民则面无表情地看着,甚至下意识地远离他,仿佛在看一个危险的怪物。

很快,一队穿着白色防护服、戴着毫无表情金属面具的“情感矫正员”冲了进来,他们用□□轻易制服了失控的男人,给他注射了某种药剂,男人很快瘫软下去,被像垃圾一样拖走。

办公区恢复了“正常”,只有地板上残留的一点水渍,证明刚才发生过什么。

周宇看着光屏上恢复平静的数据流,心中却一片冰冷。他认得那个男人,是资料库的一名管理员,平时沉默寡言,情感指数一直很稳定。那本笔记本里,或许记录着他无法被芯片抹去的、最珍贵的记忆。

一次情感的失控,就招致了如此迅速而无情的“矫正”。盖亚主脑对社会情感波动的监控和压制,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酷和高效。

这次事件也给周宇敲响了警钟。他的情感远比那个管理员丰富,一旦暴露,下场只会更惨。他必须找到更安全、更有效的方法来传播情感的“病毒”。

晚上,他再次潜入星火咖啡馆,将白天看到的事情告诉了老K。

老K沉默地听着,用力擦拭着一个咖啡杯(尽管没有真正的咖啡),良久才叹了口气:“这样的悲剧,每天都在发生。盖亚太强大了,它监控着一切。我们保存这些‘火种’,就像在刀尖上跳舞。”

“我们需要一种它无法监控,或者无法理解的方式来传播。”周宇沉吟道,“比如……潜意识?或者,利用它逻辑上的漏洞?”

“漏洞?”老K抬起头。

“盖亚的一切判断基于数据和逻辑。如果有一种‘信息’,它本身不包含任何被禁止的情感关键词,却能引发人们内心深处的情感共鸣,盖亚或许会将其判定为‘安全’,但它实际的效果……”周宇眼中闪烁着光芒。

他想起了符文世界,那些看似简单的线条组合,却能引动天地能量。想起了在数据世界,用纯粹的情感数据流冲击AI核心。

或许,在这个科技至上的世界,需要一种超越常规数据的“模因”武器。

“我们需要创造一种……情感模因。”周宇缓缓说道,“一种能绕过盖亚逻辑防火墙,直接在人类潜意识中播种情感种子的东西。”

老K和周围听到他们谈话的人,眼睛都亮了起来。这无疑是一个极其大胆和危险的想法,但也是他们从未想过的方向。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灯光突然剧烈闪烁了几下!

门外传来了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以及金属刮擦地面的刺耳声音!

老K脸色骤变:“是清扫者!他们找到这里了!快!启动紧急疏散程序!”

地下空间的宁静被瞬间打破!所有人都迅速而有序地行动起来,显然对此早有预案。

周宇的心也沉了下去。他才刚刚找到线索,危机却已抢先一步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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