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琛淮在他辩驳期间，翻看合同内容。
中英交汇的合同模块，谢琛淮看得并不费劲，针对合同内容，他着重观察英文部分，生怕对面这人耍阴招，落得个阴沟里翻船。
“能否降到15%？”他说。
合上合同，谢琛淮持续性施加威压，对于目前的性价比，增长20%还是太高了。
“不行，20%就是最终的报价。”伊尔塔说。
谢琛淮双手合十交叠，散漫的撑在下巴:“伊尔塔，最近新进的一批珠宝，质量貌似比以前差了很多，你们真的诚心待客吗？”
“……”
伊尔塔·琼斯短暂的冥想片刻，随即将目光移向其它席位上的人。
见他们低头神游，没有一点想做主的意思，顿感心里冒火——好歹出来开会，这么不作为看戏，rubbish！
“珠宝矿石周期不同，自然也存在品质的差异，同一个矿，不会一直稳定的产出高质量的珠宝矿石，偶尔质量会低。”他说。
“真的没杀熟？”
谢琛淮伸出食指推动下滑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远，他静静地注视伊尔塔·琼斯，仿佛在说“最好坦白从宽”。
“If you don't trust us, we will terminate our cooperation after the contract ends.”{如果你不信任我们，我们将在合同结束后终止合作。}
伊尔塔·琼斯的中文底蕴不深，但也能从谢琛淮的眼睛里品读出他那句话的意思，左右思索学过的中文，编了一堆话在嘴里吵了遍，总感觉读不出韵味，最终还是顺心念出流利的英语。
“If you have a new supplier...”{如果你有新的供应商……}
情况不对，伊尔塔·琼斯忽地闭嘴，暗自咽了口唾沫，他抬手将镜框提高，再看清谢琛淮嘴脸的那一刻，他承认心在发慎。
谢琛淮身上的那种镇定自若，在他那张年轻的脸上显得有些另类，伊尔塔·琼斯顿感心里没底，生怕这次失败，又怕他真的找好供应商，将多年积攒的基金链断去。
“Sorry, I don't have any new suppliers. I just hope you can lower the increased prices a bit.”{抱歉，我没有新的供应商，我只希望你们能将增长的价格调低一些。}
谢琛淮外语调子欢快，比起母语的稳重，外语更加符合他这个年龄段的情绪气氛。
夏庄汐记录着，思维瞬间被谢琛淮所说的外语吸引，她没敢扭头看人，只用余光悄咪咪地瞄了眼他。
顶头上司二三岁，作为下属却已三开头，出入职场穿上一套规整的正服，夏庄汐表面的熟女范咋一看还挺像这么回事，要说成熟是种天赋，那谢琛淮算是“小孩套西装”。
“老小孩”——外语谢琛淮。
谢琛淮敏锐的感觉被人偷窥，随即下意识瞥向身旁，怎料夏庄汐恰巧收回目光，他盯了两秒最终落空。
会议气氛冷场，众人暗自揣摩，各怀鬼胎。
本场会议预计开的时间是50分钟，夏庄汐聊起衣袖看了眼腕表，此时开会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原预订的50分钟，为防止下一阶段的会议受到影响，她提笔在页面空白处写下——老板，时间过了，准备结束会议。
得到夏庄汐的破局提示，谢琛淮也没功夫再跟这群人耗，就着会场安静的气氛，他佯装大度开口道:“既然你们还没有考虑清楚，要不然回去再商定下，改天我们再聊这个话题。”
三分钟后会场清场，下一场会议依旧在这间屋子进行，谢琛淮性懒，索性懒得挪窝，遣散走所有人，他给燕景熙回去电话。
燕景熙此刻推着购物车游逛在生鲜区。
接起电话他说:“喂，开完会了吗？”
谢琛淮公发声音，把手机撂在桌上:“嗯，刚才怎么突然打电话？”
开了两场烦闷的会，谢琛淮积压的负面情绪难以消化，他下意识摸兜想掏支烟整两口，结果手头摸空。
“啧”一声，他才想起烟被丢在车上。
燕景熙:“崔琦野让我去买食材，甚至还跟我说买你最喜欢的那一款朗姆酒，你对海鲜过敏，我看了眼那份清单上面有龙虾，是不是给新来的人吃的？”
“咚咚咚。”
会议室门突然传来声响，谢琛淮疑惑地扭头，指尖点击取消免提。
“咚咚咚。”
那人又敲了遍，还是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见状，谢琛淮不禁蹙眉开口:“请进。”
“你那边要忙吗？”
听到电话那头的人突然客气，燕景熙不免询问。
嘴上说着他却伸手弯腰拿了盒鲜虾，比量个头大小，索性嫌麻烦，燕景熙无视价格直接拿了三盒。
“哥，夏秘说你刚开完会，我帮你把积分刷完了。”
裴珩渝小心翼翼推门侧身进入，他端详着谢琛淮的脸色，逐步靠近他身边。
“夏秘说你突然身体不舒服，怎么样还好吗？”
目光盯着他，谢琛淮毫不客气戳穿他的谎言:“你问她了？”
夏庄汐不是“大嘴巴”的人，她向来能够管住嘴。
这前脚刚发生的事，裴珩渝后脚就知道，是个带脑的都能想得出——被泄题了。
此刻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声音。
“哦，还是老毛病？”
挑选生蔬，燕景熙不想被两人晾在一边，冷不丁开口。
“闭嘴，不然就挂电话。”他说。
谢琛淮没料到电话还在接通中，以为那头会识趣挂断。
裴珩渝抿着嘴忙不迭转身，匆匆说:“有人啊，那哥忙，我先走一步。”
见裴珩渝要跑，谢琛淮直接摘下眼镜丢向他后脑勺。
“跑什么，回来，回答我的问题。”他说。
转身捡起地上掉落的眼睛，拿在手里，裴珩渝看出这副眼镜和之前在店里戴的是同款，材质很新，几乎看不出什么使用痕迹。
“嗯，顺嘴问的，没有别的意思。”
说出这句话时他眼里满是真诚，流露出的情意让谢琛淮看不懂，刚准备开口，脑中又是一道眩晕感传来。
他伸手掐着眉心，试图缓解身体的不适感，煞白的唇色连同脸色发青。
“是不是低血糖？我这里有，哥开口。”
从早忙到现在只喝甜羹怎么可能顶得住，裴珩渝想:这人真把自己当成钢铁超人，高强度的工作加上低摄取量，迟早有天把自己磨死。
从口袋掏出亮皮糖，裴珩渝弯腰双手旋转糖皮，扭开的一刻，他将糖面递到谢琛淮嘴边。
“我抽屉里面的东西可能有些……都过期，你要对我下毒啊。”
糖球在嘴里化开，谢琛淮舌尖尝到甜头，立马露出嬉皮笑脸的表情回应裴珩渝。
“糖不会这么轻易变质，能吃没毒，亏你还笑得出来。”
前两句话是寒暄，只有最后一句话是发自真心的，裴珩渝见他脸上逐渐化开血色，心头也紧跟着放松。
“喂，没事吧，我现在也准备买完东西，你问一下这个小孩想吃什么，喜欢喝什么饮料，忌口有什么？”
燕景熙习惯谢琛淮的不寻常，现如今，他独自一人推着购物车走在停车场，没出购物点，增加物品还来得及。
“问你呢，想吃什么？”
裴珩渝:“……”
谢琛淮见他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无奈叹了口气说:“尽量不放辣，他还小喝不了酒，给他随便买些饮料就行，带气的，果汁，或者是奶制品，你随便拿一样，或者都买。”
“得，跟我想到同一块去，琦野那边有点事要处理，估计晚点回，你看样子要加班，我等你们。”
燕景熙说完便挂去电话，打开车后备箱，将大包小包的东西丢进去。
他运气不好，停车的地方离购物车放置点有500米，三步并作两步，燕景熙归还购物车，返回途中，他给崔琦野发去消息。
麦燕:买完了，我直接去你家，我家乱不方便。
“其实我可以吃点辣，不用迁就我。”他说。
裴珩渝确认那头挂去电话，才敢出声。
“改改你这拘谨的性格，不讨喜。”
又不经意间把话说重，谢琛淮想收回口，却怎么都放不下面子，顺着视线，他悄摸睨了眼裴珩渝。
“你……走吧，会议马上又要开始，今天我加班，你要是无聊出公司随便走走。”
裴珩渝故作落寞转身离开，甚至方才余光瞥向电脑屏幕，谢琛淮不设防，屏幕多少流露出会议内容。
离开会议间，裴珩渝猛地深吸口气，仿佛如此才能平息内心的慌乱。
从屏幕极少的信息中，他提取出刚才的会议多半谈崩，谢琛淮没有签订合同——要找机会拍照，发给裴雲。
夏庄汐:“你还真找过来啦，辛苦。”
说着她匆匆从裴珩渝身边走过，脚下高跟在瓷砖地上发出“哒哒”声响，脸上厚重的妆面，淡了又补，周而复始也抵挡不住连轴转的工作强度。
镜片后，夏庄汐那双精明的眼中依稀流露出疲惫的神态。
“他刚才低血糖，待会开会多注意点他的状态，我这里还有糖，叫他别硬撑。”他说。
除夕快乐啊[摊手]祝各位宝宝们巳巳如意，心想事成，蛇年吉祥安康
卡泗:在更新了，如同蟒蛇窒息般缠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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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Chapter 12 除夕礼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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