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韦恩公司的一处逃生通道，一般人很难发现它，不仅因为它的位置相当隐蔽，被一扇与周围墙壁颜色一致的暗门掩饰着，还因为指向它的指示灯是坏掉的而且还没来得及更换。即使是擅长在犄角旮旯里搜索情报的卡兽，也是围着大厦绕了好几圈才找到这么一条路。
俞洛澄站在楼梯间，在这里可供照明的只有头顶的逃生指示灯。她抬起一只手按在墙上，手中灰绿色的猎卡变成半透明的蛇，手臂一般粗细，沿着墙壁爬行。正常的蛇虽然也能沿着墙壁缝隙攀援，但显然也就到此为止了，而猎卡化成的蛇却能够在贴着墙面平行游走，一忽儿就不见了踪影。放出蛇后，俞洛澄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才开始沿着楼梯向上走，普通人听不见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传入她的耳朵。
走上第二层楼，墙壁上方出现了一个通风口，距离地面不到两米。俞洛澄比划了一下高度，从口袋里取出另一张棕色带些绿纹的猎卡，她松开手，猎卡落到地面泛起一片水波一样的微光，化作一只模糊不清的四蹄动物。俞洛澄登上那只动物的脊背，取出一支小小的螺丝刀，将通风口的每一枚螺丝都一点一点拧松，小心地挪开百叶窗放进管道，双臂撑住通风口内侧，一发力跳进通风口管道里。
外面的动物闪了几下，变回猎卡飞到俞洛澄手里。通风管道太过狭窄无法转身，俞洛澄尽可能地蜷缩身体，手背到身后勉强将百叶窗扶回原来的位置。她身子骨足够柔软，做这个动作倒不很费力。摆好窗口后，她开始像一条真正的蛇那样，沿着狭长的通道爬行。
韦恩大厦内部的通风管道四通八达得令人惊讶，稍不留神就可能迷失在一条陌生通道里，再也找不到出去的路。但俞洛澄就像自带GPS导航，她知晓该在哪一个分叉口转弯，哪里又该直行。事实上，此时此刻她非常庆幸没有带驱动器来，这些通风管道直径最小只有50厘米，俞洛澄不是胖子，但在这么狭隘的空间里穿行还是需要深呼吸收腹，哪怕在身上多加一点宽度，她就要卡在这里了。
是的，俞洛澄这一次并没有带上Track驱动器，只是拿了几张适合探听情报的猎卡。昨天当她说出“明天我不会带上驱动器”时，接收到的果不其然是菲奥娜不赞同的眼神：“不带上驱动器？你疯了吗？如果出现什么意外怎么办？”
“韦恩大厦的安保有多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带着那么大的驱动器去那里，保不准就会被发现。”俞洛澄摊开双手，“我这次去是为了看看那个装置，又不是去打架的。而且我去韦恩公司一般情况下也不带驱动器啊，放心吧。”
不知道爬了多久，拐了多少个弯，前方突然传来轻微的嘶嘶声，像是蛇吐信子的声音。俞洛澄循着声音的方向蹭过去，看到灰绿色的蛇正盘踞在一处通风口旁边。见俞洛澄爬过来，它用尾巴懒洋洋地打了一下通风口的百叶窗，游进俞洛澄手里，变回那张灰绿色猎卡。俞洛澄收起卡片，凑上前去，再次取出螺丝刀，卸下百叶窗，从通风口钻了出去。
通风口下方的墙壁上安装着许多巨大的仪器，红绿黄蓝各色指示灯闪烁不停，仪器之间由众多金属管道和一束束电线连接。俞洛澄小心地避开那些疑似高压的电线，攀着仪器和管道一步步往下，她的动作轻灵得像是在密林间游荡的猿猴，白色与黄色微光围绕着女人，让她几乎无法接触到那些灵敏的仪器，也就避开了许多可能存在的触发型警报。
等到双脚终于踏于地面，展现在俞洛澄面前的是一处宽敞但阴暗的，类似于工业车间的地方。这里似乎位于韦恩大厦的中心部位，四周的墙壁上连窗户都没有，也就是说外界很难探查到它。车间很安静，机器们发出沉重的嗡鸣，温度维持在一个比较低的恒温，头顶只有几盏照明范围十分有限的LED灯。然而在那些黑乎乎的机器后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有规律地发着光，银蓝色光芒像是黑夜森林中的火光，有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直觉告诉俞洛澄，这就是她需要找的东西了，她正了正在刚才的动作中岌岌可危的帽子，向光芒的方向走过去。
绕过第三座小房子一样的机器，俞洛澄终于看到了那东西的庐山真面目——正如菲奥娜所说，那几乎就是驱动器的复刻版本，无论是银色的外表，还是雪白或漆黑的折线，亦或是顶部用以启动驱动器的光学板，都可以说是分毫不差。唯有三点与菲奥娜的驱动器不同，一是这台机器前方多了个不知做什么用的黑色镜头一样的部件，二是机器侧面没有仿制出放置猎卡的卡槽，三是……这台机器确实是出乎意料的庞大，光是高度就超过6米，整个体积不知道是真正驱动器的多少万倍。世界上第一台计算机重达30吨，占地近170平方米，这台装置跟那玩意儿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甚至可能还要夸张一点。
俞洛澄对着这庞然大物皱起眉头，历史上人类曾创造过无数巨大的奇迹，如金字塔、万神殿、长城，但这样将雕塑一样的粗粝和只属于机械的精巧结合为一体的也实属罕见。她走到机器下方，仰头看向那蓝光荧荧的顶部，着魔一样地将手贴上那冰冷的外壳。
“真是令人惊讶，我没想到这里竟然也能吸引到人。”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俞洛澄差点跳起来。她迅速转身，几乎就要摸出螺丝刀向声音方向掷出去——
当然她没有真的这么做，因为布鲁斯·韦恩正站在她身后，笑容优雅轻佻，眼中却不见笑意。他甚至还穿着整整齐齐的西装三件套，拄着那根昂贵的手杖。
“俞小姐，您总是能给我惊喜。”布鲁斯慢慢向她走过来，他的半张脸埋在阴影中，被灯光照亮的那半边透着一种不真实的苍白，“或许我应该将这里改造成景观房，才能满足外来客的好奇心。”
“请原谅我的不请自来，韦恩先生。”一瞬间的惊吓之后，俞洛澄很快就镇定下来，甚至还浅笑着微微行了一礼，“是这样的，在听完我家老板的描述之后，我觉得非常有必要来看看那台奇妙的，出自贵公司的能源转化装置。随便一问，这台机器是由谁提出的构想呢？”
“……没想到俞小姐您对这些东西这么感兴趣，”布鲁斯扬起一边眉毛，“竟然冒着‘盗取其他公司机密’的危险也要一探究竟。”
“韦恩先生您谬赞了。”俞洛澄像是听不懂布鲁斯的言外之意一样，笑得十分无辜，“在下对这种高新科技一向兴趣很浓，尤其是……”她缓缓抬起头，笑容尽褪，“当它看起来和假面骑士的驱动器如此相像的时候。”
布鲁斯的瞳孔猛然紧缩，原本懒散的神态骤然凌厉起来：“你说什么？”
“正如您刚才听到的，先生。”俞洛澄朝身后的巨大机器挥了一下手，“我猜您应该见过假面骑士腰带上的驱动器吧？您可以将它和这东西做个对比，看看相似度有多高。”
“……这是由技术研发部在去年年底给出的方案。”沉默良久，布鲁斯缓慢地开口，“近两年能源高效能转化在市场上非常火热，韦恩公司也在朝这方面开展研究。去年十二月，技术研发部提出了能源转化技术的雏形，由于立足于传统能源开发，所以一开始并不被董事会看好，但很快他们就给出了足够说服那些老头子的样品，这项技术也就成为了公司的一个主要研发方向。”
“可以理解。”俞洛澄轻笑了一声，“毕竟假面骑士的变身几乎可以视作另一种能量的转变——非实体能量的实体化，以及不可控能量的可控化，所以如果这东西真的是盗版驱动器，它能实现能量转化我一点都不奇怪。”
“方案刚提出时，我对这种前所未见的技术并不十分放心，所以尽管不再涉及公司事务，我仍然委托卢修斯在公司内部对技术研发部做过调查。”布鲁斯仰头望向机器的顶部，“最终当然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一切都很正常，太正常了，所有的相关记录都干干净净。”
“很显然，太过正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了。”俞洛澄叹了口气，“你们公司内部……”
俞洛澄没能把最后那句话说完——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从她站立的方向传来，爆炸产生的眩目白光和滚滚浓烟一瞬间遮蔽了布鲁斯的全部视线。
与此同时，数公里以外的哥谭皇家酒店内，放在俞洛澄房间床头上的驱动器正在急促闪光，蓝光明灭像是无声的警报。
而在隔壁房间，床上仿佛无知无觉的女人猛然睁开了双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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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潜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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