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1章 阁下之主

“也对,自是可堪托付,没有丝毫不臣之心,黎皇主才肯将缔结两部之好此等大事交由裴大人。”

姜钰走倒他们中间,言语周旋间打量着在场之人,接着说道:“大人来此的态度,便代表黎皇主来此的态度,那么大人的忠骨,大人的诸位同僚也都是知晓的吧?”

姜钰两三句话便提醒了这帮老狗,他们的皇主对槐江山示好,他们对槐江山不敬,便是对九都皇城不臣。

众人面面相觑,来前不想这槐江山主竟是如此眼不揉沙之人,弯腰俯首齐声说道:“我等一向知晓。”

“那便在这,也别丢了自己的臣子之心。”姜钰双手背在身后,甩下一句,重新坐回玉塌上。

姜钰见镇住了他们,不想再多说废话,将话锋一转:“说吧,黎皇主令你等前来送礼,礼为何物?”

裴酉之出了一身冷汗,恐误了正事,紧接上话头:“陛下让我等护送七皇子黎炀,来此献给山主,山主若是不嫌弃看上,便是我九都的荣幸。”

姜钰眉头跳了一下:“七……皇子?那皇主的儿子?”

他竟将自己的儿子送给我?

“正是,陛下认为姜山主冰雪之姿,傲骨无双,俗礼定是不入法眼,思来想去,唯以天子血亲相送,才不失诚意。”

她那些为数不多双亲健在的岁月告诉她,自己的孩子如同自己的宝贝,怎可当作物件一般拱手送人?

姜钰有些发愣,一时想不明白。

裴酉之见人不言,继续道:“届时婚宴大操大办,十里红妆,各项礼节,样样不落,皆由我中州预备下,此刻,聘礼就在殿外。”

怎的还要举行什么莫名其妙的婚宴?

她眼珠微转,轻佻眼眶:“那我若是看不上呢?岂不是劳烦诸位大人远路迢迢,白跑一遭?”

“若是看不上,便随手指个差事,留在身边即可,不瞒姜山主,我朝这位七皇子与众不同,身怀一身蛮力,下厨洗衣,挑柴做工,可是一把好手。”

姜钰眸中更是不解,堂堂皇子竟会做苦工?只怕是这臣子为达成任务,强塞留人的夸大之词。

“您将人留下,身边也多个得力之人。总之,收房也好,为奴也罢,都是陛下的一点心意,还请山主笑纳。”

姜钰心中不信,表面依然镇定自若道:“大人这话说得怕是不妥,若是皇子,身尊体贵,我又怎能让他为奴为仆呢?”

裴酉之俯首低眉,咧嘴笑道:“皆是陛下的意思,此后,七皇子便以姜山主为主,这亦是我九都示好的一片诚心。”

“那说了许多,怎倒不见这皇子现身,此人现在何处?”姜钰问。

裴酉之走到殿中,一把将红布掀开:“这囚笼之中便是了。”

姜钰心底嘀咕,竟用囚车押送,难道这皇主怕他儿子半道跑了不成?

她站起身,隔着众人望过去,红布之下,四方的囚笼里锁着一个俊俏的少年郎。

透过铁笼的间隙,姜钰瞧见他阖着眼,瘫坐在铁架前,额头嘴角皆有伤痕血迹,手腕脚腕也被绳索紧紧勒着,隐隐能看到断裂的血肉,胸腔没有任何起伏,格外平静。

“死的?”少女双眉微微蹙起,眼神里闪过丝茫然。

“没死,人还活着呢。”裴大人尚未出声,一句清澈透亮且熟悉的声音传来。“阿姐!”少年随声而至,“我寻不到他生前的意识,此人应是活的。”

众人齐刷刷向囚笼后看去,只见笼子后面站着一红衣少年。

他正将手贴在黎炀的后颈上,探寻所触之人的意识,术法奇特,年岁尚小却一头白发,也甚为怪异,身后还跟着个高挑的青衣男子。

“拜见山主。”伯卿俯身行了个礼。

姜钰微微点头,示意他带姜璟过去。

姜璟贴近姜钰,手捂着嘴,小声道:“阿姐,你叫我们来瞧热闹,我们可一点儿脚程都没耽误,怎么样,快吧?”。

“正经场合,莫要喧闹。”姜钰皱了皱眉,低声提醒他。

伯卿走到台阶下,看了眼姜钰,歪过头问裴酉之:“人若没死,怎用囚车押送?可见此人一路反抗斗争,以致头破血流,他啊,是不愿来我槐江山的。”

裴酉之瞧这位手持折扇,眉宇温润,看着相貌堂堂,许是个清风霁月之人,狐疑着开口问道:“这位是?”

男子举止儒雅,挺胸颔首道:“我乃山中长老之子,名唤伯卿。”

“原来是伯卿公子。”确认了身份,裴酉之方才回答:“为九都为自己,七皇子都是极愿意的,只是中州至西陵一路险象环生,偶有意外,七皇子为保护我等,才弄的伤痕累累,为表体恤皇子,只好车马相送,路上颠簸,皇子是睡着了。”

伯卿抿嘴,挤出一个微笑:“哦?是吗?”

真是连谎话都不编得齐整一点,这般不把我族放在眼里,说是交好,谁知道这皇主佬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伯卿将心声传音到姜钰那里。

姜钰:那伯卿认为,此人不可留?

伯卿:山主想留吗?

姜钰:瞧这黎皇主的意思,怕是无论我想与不想,左右都得将人留下。如今不能开罪九都,他既有意示好,我倒觉得,留下此人,也并无不可。

伯卿:那就都听山主安排。

两人殿上眉眼传讯,众人摸不着头脑,裴酉之害怕差事搞砸,思索着刚要开口。

姜钰眸中一凛,抢先说道:“若是如此,此人我便收下了,待裴大人回都之日,替我好生谢过黎皇主,这份厚礼,我很喜欢。”

见事情办成,裴酉之喜笑颜开,拱手道:“山主之话,我等一定带到。”

“来人,将此人带回听雨阁。”姜钰摆着山主威严,吆喝来侍卫,“诸位大人远道而来,我这便设宴,好生款待。”

裴酉之拱手行礼,应声道:“不必山主劳烦,我等即刻返程复命。”

“这就走了?”姜璟在一旁挠头,不解地看向裴酉之,“千里迢迢只为送个人和一些红箱子来?”

裴酉之笑而无言。

姜钰望向殿外,地上放着诸多紫檀红木制成的抬盒,每个上面系着红花绸缎,一眼扫过,少说也有十箱。

“无功受禄,受之有愧,人我留下,可这殿外诸多聘礼,还是由裴大人携使团带回中州吧。”姜钰虽没结过亲,却也知道,若是收下聘礼,就意味着自己同意了这门婚事。

多养个人倒是无妨,若因此赔上自己的一生,那便不上算了。

裴酉之道:“此事不急,聘礼已下,怎可收回?山主若是没看上七皇子,喜事不成,情谊还在,且七皇子留在西陵也需吃穿用度。”

炼魂长老站在一旁,心直口快道:“真是笑话,我槐江山还养不起这样一个毛头小子不成?”

拾魄长老一向稳重,闻言与其相视,也不禁嗤笑出声。

姜钰想着,山外之人多日停留,总归不是好事。他们既不愿带走,那便留下做这七皇子的开销也不是不可。

“裴大人既然这样说,我也不好再作推拒。”她看向炼魂、拾魄两位长老,“诸位返程心切,那便由二位长老开阵,送使臣离开吧。”

炼魂与拾魄带使团退出殿外,姜钰方才松下口气。这是她第一次接待外来人,即便胸有成算,多少也有些紧张。

几名侍卫上殿:“山主,是否将囚笼打开?”

姜钰看着那人浑身是伤,她想,总归是留在这了,一直囚着,也不是个办法,吩咐道:“打开吧,将他擦洗干净,上些药水,送去听雨阁,叫人守着。”

言罢,侍卫解开囚笼上的锁,将黎炀拖了出来。

姜钰走上前,抬手道:“等等,把他脸抬起来。”

姜钰身姿微侧,垂眼看过去,地上之人白衣染血,紧闭着双目,日光洒进来映得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身量看着高大,脸上却削骨无肉,凌乱的碎发粘着额角的淤血垂在浓郁的眉睫之上。

这副样子,不禁让姜钰想起前几日自己失手打碎的白玉花瓶。

月光如水,蝉虫低吟。

听雨阁阁楼之上,几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吃过饭,蹲坐在房门口闲聊。

“欸,你们说,他是不是就是九都皇主送给我们山主的压寨夫人啊?”

“别乱说,那也得山主看上,若是瞧不上他,身份怕是还不如我们呢。”

“不会吧?我瞧着里面人长得甚是好看,与我们山主很是相配呢。”

“多话会生事,你可小声些吧。”

……

黎炀躺在榻上,听到窗外传来侍女悉悉索索的交谈声,话语间像是在议论他这个远道而来的皇子。

他睁开眼,发觉身上的绳索已解,身体已然擦拭干净,被人换了一身洁净的白衣,手腕上涂了药,裹着绷带。

他用手肘撑着,颤巍起身,身上的几处口子传来细碎的疼。

黎炀环视四周,这是一处阁屋的二楼,窗前悬着珠翠风铃,叫不上名字的花草爬在上面,精致的妆镜前摆着许多银饰,旁边的白玉瓶里插着扶桑花。

他轻步往里走,眼前有一处屏风,绘着西陵边境的景色,屏风前的铁架上架着一杆金枪。

黎炀伸手触上枪尖,锋利非常,稍不留神手指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滴到枪身上。

霎时间,扶桑绽放,枪身散发出血红色的光茫。

扶桑泣血?难道……这是她的房间?

黎炀暗想着,忍不住伸手去摸那朵开得妖艳的花。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他转过身,来不及走,眼前一条鞭子飞过来,打弯了他的膝盖,动弹不得。

“不该碰的东西,不要碰。”黎炀耳边传来阴骘狠厉的声音。

他跪在屏风前,低着头,用手去揉自己的膝盖,沉着面色问道:“你是何人?”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在眼前落下。

姜钰弯腰,伸手捏起他的脸,左右相看道:“你的父亲将你作为礼物送给了我,如今算起来,我应是阁下之主。”

音色清冷,幽深莫测。

黎炀抬起头,对上一双下三白的狐狸眼,朦胧的琥珀清瞳,顾盼流离间似湖泊之上飘动着雾气,极具魅惑,狐狸眼下点缀一颗泪痣,眉弓如月,鼻梁秀挺。

她端量着他,勾着红润的嘴角,笑得邪魅。

此人便是槐江山山主姜钰,是他舍命冒险求来的未来之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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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1章 阁下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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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之主
连载中雾凇屿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