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开灯。
嚓嚓两声，一簇微弱的火苗亮起，点燃了一支蜡烛，房间内的景象得以窥见。
四面墙都盖着白布，屋子里都是红色的蜡烛，每支蜡烛上都写着喜字。
身穿红色睡袍的男人坐在地上，“十二点了。”
话音刚落，他面前那块巨大的白布就被扯下来，露出一直被遮盖的镜子，镜子里男人的双眼全是红血丝。
“好久不见。”
男人的手缓缓抚摸着面前的镜子，像看着一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眼睛渐渐湿润。
那些过往的画面一点点浮现在他眼前，他手把手教导他的爱人取悦自己，就是在这面巨大的镜子前。
他们第一次接吻，也是在这面镜子前。
他第一次帮他探索自己的身.体时，也是在这面镜子前……
可以说，这面镜子记录了他所有美好的回忆，还有更多第一次要在这面镜子前发生，他们真正的第一次。那时，这哥房间里的镜子会贴满大大的喜字，到处都是红艳艳的，他们两人牵着彼此的手在镜子前接吻、坐爱、看着自己一点点进.入他……
男人有些出神地想着，那些幻想中的画面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实现，这面镜子还会被封存多久。
“我想你了。”
镜子里面的男人，嘴巴一开一合，和他说着同样的话，只是，说出去的话，注定无人回应。
他坐在镜子前，斜靠在镜子上，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这是他为自己和小崽大喜之日定制的一批红酒，在原本的计划里，他会用酒浇在爱人的身上，看着酒一点点打湿他的衣裳，再一点点剥开忝掉他身上的酒，作为他们新婚的彩头……
可惜，现在却只能自己独饮。
没事，他准备了很多酒。
他独自坐在地上，身旁放着切开的蛋糕，从兜里掏出一盒小火柴，唰地一下，一簇小火苗亮起，随着火苗摇曳，镜子里的人也忽明忽暗。借着微弱的火光，男人温柔地看着镜中的人，不舍、眷恋、伤痛，直到一支火柴燃完熄灭。
他把蜡烛一支支插在蛋糕上，再一支支点燃，嘴里哼唱着，“祝你生日快乐……”
唱着唱着，他的声音慢慢变了调，眼前的景象慢慢模糊起来。
“你许的什么愿？”
“不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实现呢？”
“你自己猜，反正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
那些过往的画面一帧帧出现在镜子里，欢笑的、哭泣的、无助的……往事历历在目，一转眼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男人双手合十，今年你的愿望借我一次，求你快回来吧。
再次睁开眼，一口气吹灭蜡烛，用手指抠了一大坨奶油沾在镜子上，兀自笑了。
“你现在成小花猫了，哈哈。”
“小崽，别闹！”
“不要，我偏要闹你。”
打闹中，两人的衣裳不知道啥时候掉了，他爱的人就在他面前 ，他身上被自己涂满了奶油蛋糕，从里到外都涂满了。
“我想吃奶油。”
面对他的无理要求，男孩儿涨红了脸，捂住了xiong口，当时他是怎么做的，看着小崽的眼睛，把他的手一点点掰开，在他的注视下忝掉自己亲手涂抹的蛋糕……
只是今天，蛋糕一勺一勺吃进嘴里，却没有记忆里的香甜，好苦的蛋糕。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下次生日的礼物，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毕竟，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是我。”
就在别墅外面没人注意的角落里，昏黄的路灯闪着微弱的光，让静谧的夜晚多了一丝丝温情。
一个头戴兜帽的男人把蛋糕放在草地上，慢慢拆开红色的丝带，把代表数字二十二的蜡烛丢到一边。一手搭在长椅上，掏出两支香烟叼嘴里点上，猛吸一口再郑重地cha进蛋糕里，然后缓缓吐出淡蓝色的烟圈。
“生日快乐。”
“许愿吧。”
几个呼吸后，他用手指沾了奶油送到嘴巴里，吮吸了一下，“二十二岁生日快乐……哥哥。”
在太阳即将沉进大地之时，那个秃顶院长站在平房顶，敲着大铁盆叫大家吃饭。
林池很饿，实际上所有的孩子都很饿，个个都抱着碗吃得狼吞虎咽，但林池每口饭都细嚼慢咽，他跟他们不是一类人。
“喂，新来的，院长喜欢你。”
林池被右边一个掉了一颗牙的男孩顶了一胳膊肘，对林池挤眉弄眼，“刚院长多给了你一勺肉，只有院长喜欢的人才会多一勺肉，还有糖果、奶片。”
他看了一圈，所有的孩子都已经吃完饭在抱着碗舔了，小豆丁吃得慢，把碗护在自己怀里，用手抓着塞进自己嘴里。
看到这一幕，他突然没了食欲，是不是在林玺眼里，自己也是这样。
“你不吃了么？”缺牙男孩紧紧盯着林池的碗，舔着嘴唇。
林池把自己的碗推到掉牙男孩面前。
那人一点不客气，连谢谢都没说，抱着碗三下五二开吃，引得旁边的孩子吞起了口水，脸上露出后悔之色。
没一会儿，院长在门口敲着大铁盆，催促着去洗碗。
这些碗根本没洗的必要，因为已经被舔得很干净了，就算是洗，能指望这群挂着鼻涕泡的小孩洗得多干净，最多就是拧开水龙头冲一冲，两个手指头搅一搅，完事。
自己，以前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像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
饭后不久。
“新来的，院长叫你去他房间，要给糖和玩具。”
一个小孩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用袖子擦了一把鼻涕，神气活现地冲林池大喊一声，能成为院长的跑腿，在这群孩子看来，是一种荣耀。
林池注意到，他嘴巴右边鼓鼓的，塞了一颗糖。
林池内心是拒绝的，但他必须得去，只有表现得温顺，猎人才会放松警惕心。已经离开哥哥整整一天了，要是再不想办法回去，哥哥会忘记自己。
但那个院长的视线一直黏在他身上，从他从警车上下来的那一刻起，像一条阴暗爬行的毒蛇，很不舒服。
想要回家，必须要快点解决这个麻烦。
“哥哥，不去。”穿着裙子的小孩站在他面前，使劲吸了吸，把流出来的鼻涕用力吸回去，指了指自己的屁.股，“哭哭，痛……会流血。”
“没事。”
小孩一直跟在林池屁|股后面，跨过那道门后，院长挤着脸迎过来，反手关上了门，小孩子观望的视线被他隔绝在外。
见状，林池心中警铃大作，往后退了两步，门被那肥胖的身躯挡在外面，窗子也被锁上了，这可不妙。
院长搓着手笑吟吟地靠近，不多的几根头发被他精心打理过，从左耳梳到右耳，像一片薄薄的瓦片盖在他脑门上，风一吹就会整个先掀开，露出下面油腻腻的大脑门。
“院长。”林池规规矩矩站好，像一个听话的小孩，脑中却在思索着接下来可能会遇到的危险以及应该怎么处理。
“你叫林池是吧？过来，靠院长叔叔近点。”肥脸院长手伸进裤口袋，掏出一把彩色的糖果，对林池勾勾手。
他来福利院这么多年，所有的小孩都脏兮兮的，浑身泥巴，这个小孩不一样，干净得像妖精似的，尤其是那双眼睛……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他就觉得裤.裆一紧，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林池深呼吸一口气镇静下来，这个房间位置偏僻，若是大声呼叫，外面不一定听得到，反而还会激怒这人，自己的处境更加危险。
外面倒是有个小豆丁，指望她救自己么？不靠谱，遇到事只会哭的人能成什么大事，只能靠自己。
林池花了几秒，很快就梳理出自己现在的困境。
眼前的人满口黄牙，他甚至能看到那张嘴里喷出来的污浊毒气，要是搁地里，能熏死一大片麦苗，这人好脏，好想用把刀把他剁碎喂小强。
“院长，你叫我来做什么？”林池的语调软绵绵的，很像那种才到新环境融入不进去的怯弱学生。整个人的气势，哪里还有之前打架的凌厉，就像任人拿捏的羔羊。
只有让变.态对自己放松警惕，他才有反击的机会。
“宝贝，告诉叔叔，新环境还习惯么？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林池轻轻点点头又摇摇头。
院长握着林池的手，表现出心疼的样子，“打架了吧，你看你的手，院长给你上药，身上肯定更多。”
说着就要去解林池的领口，林池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叔叔，我没事。”
真想把他的手剁下来，林池低垂着眼，纤长的睫毛很好掩饰了他的情绪。
院长又逼近一步。
“叔叔……”林池有些惊慌，像被吓到的小白兔，往后退了几步，微微偏开头，好恶心，想吐。
院长心情看起来很好，咧着一口黄牙，“别怕，你身上肯定很多伤，脱.了裤.子给叔叔看看，给你上药。”
说着就抓着林池的裤子，这条裤子是那个警察给他买的，穿在身上还算合身，但现在脏了。
“要是留下伤疤就不好了，小妖精。”
林池做出温顺样，“谢谢叔叔，我不疼，不用上药。”
收拾一群小孩子，林池可以用拳头，但收拾这个老混蛋，林池一点信心都没有，但是人就有弱点。
他的眼睛盯着老混蛋的裤.裆，只需要再近一点点，一脚过去，痛死这老混蛋，混迹街头这么多年，他看过不少混战，甚至有些他还参与其中，他知道怎么攻击敌人致命弱点。
“院长这里藏着奥特曼，想要么？”老混蛋注意到林池的视线，揉了几把不怎么鼓囊的位置，怪笑着说：“你看，奥特曼变大了，想要就过来拿，或者跟院长玩个游戏，就院长就把它种到你肚子里，让你生小奥特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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