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课迟冉就拿起手机给苏悠发消息,要让她知道自己刚才有多勇敢。
她快速打字:我刚刚举手了哎,语文课代表
苏悠那边也快速回:如愿以偿。
的确,如愿以偿。
待在黎歌身边就有一种依赖感,好比是鱼离开了水面就无法呼吸。
“课代表,你傻笑什么啊!”江昊碰了碰迟冉的手臂,悄悄指着讲台的方向,“黎老师叫你!”
迟冉如梦初醒,收了手机,一抬头就见黎歌站在讲台上看她。
“黎老师!”她站起来,理了理头发往讲台边跑。
黎歌只拿了手机,把水杯和电脑留给迟冉,“帮我拿到办公室。”
迟冉觉得有时候自己就像个小尾巴,其实不需要黎歌多说什么,自己做这么多事也心甘情愿。
她抱着东西跟在她身后,想着要不要说句话,还没开口黎歌就先说话。
“分科之后考试会变多,压力大要学会放松。”
迟冉确实为了分在好的班上挑灯夜读好几日,黎歌居然发现了她连着几日眼底的青灰。
迟冉:“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黎歌忍不住笑了:“小跟屁虫。”
两人走到办公室,就遇见从隔壁出来的刘澈。刘澈笑脸盈盈地朝黎歌走过来:“黎老师,考虑好了吗?”
考虑,考虑什么?迟冉摸不着头。她就是不喜欢刘澈,不知道是因为之前刘澈找她麻烦,还是不喜欢刘澈对着黎歌笑。
黎歌皱了皱眉:“有学生在,别乱说。”
刘澈看了迟冉一眼,转身回了办公室。没关系,他有的是机会。
迟冉心里憋着气,跟着黎歌进了办公室,才小声问出口:“老师,你喜欢他吗?”
这句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她是站在什么立场?她又凭什么去管黎歌的事情。
她低着头,不敢去看黎歌。
她生怕自己听见那个答案。
“不会。”黎歌把杯中的水倒了,交给迟冉,让她帮忙重新接一杯。
迟冉舒了口气,又像是重新回归大海的鱼群。
“老师,我今天十六岁了哎,中午能来吃我的生日蛋糕吗?”迟冉眼睛亮亮的,装满了期待。
黎歌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看着面前一脸期待的女孩,心里软软的,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见黎歌不做回答,迟冉只好撒娇:“黎老师,你要是不来的话,我的生日就不会很开心了。”
边说着,她耷拉着脑袋。
黎歌轻笑:“会来的。”
她看着张牙舞抓的人,心里不住地问自己,自己有那么重要吗?
她从来都是情绪很淡的人,不会参与社交也不轻易表达自己的情绪。偏偏迟冉能够把喜怒哀乐写在脸上,那么明媚的小太阳,怎么会那样期待她的靠近。
阳光会不会被冰山冻结?
她自认为不会成为任何一个人的期望。
迟冉放下杯子,双手背在身后,不好意思地笑:“那中午一定要来哦!”
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再提醒提醒一句:“记得要来哦!”
她订了蛋糕,是三层的,足够跟班上的人一起分享。
送蛋糕的师傅帮忙从一楼抬上来,江昊几个人帮忙接手,一起拿进教室的讲台上。
“小冉,这么大,吃不完吧!”苏悠拆了包装,看见蛋糕都震惊了。
苏悠是迟冉叫下来的,那么多年的好朋友,这种时候也一定要在的。
周正溪想到什么似的,“我去叫黎老师过来吧。”
迟冉想给他点好多个赞,这哥们儿够意思,关键时候不掉链子。
周正溪回来的时候,身后不见黎歌,迟冉问:“黎老师呢?”
“杨老师说,刘老师找黎老师有事情,不在办公室。”周正溪摊了摊手,无奈道。
江昊察觉到迟冉情绪低落,忙点燃蜡烛,转移话题:“来来来,我们一起唱生日歌,留一块蛋糕放在黎老师桌上吧。”
苏悠也赶紧说:“戴上生日帽,小寿星赶快许愿吧!”
同学们都在看她,她只得收拾好情绪,双手合十,快速许愿。
她总能把难过藏得很好,看上去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他们一起唱歌,一起分蛋糕,一起涂奶油。
收拾完桌子都到了午休时间,大家闹腾了一会儿也就安静下来,各自午睡。
迟冉偷偷从后门出去,她捧着手里的蛋糕,把它放在黎歌的办公桌上。
黎歌还没有回来。
她桌上很干净,任谁都会一眼看见桌上的蛋糕。
另一块给了最里面的杨思瑜。
杨思瑜见着迟冉总是合不拢嘴:“小冉,生日快乐哦!”
迟冉腼腆的笑:“谢谢杨老师!”
杨思瑜翻箱倒柜,找了一大堆零食给迟冉,硬是要她带回去吃。“多吃点,不够再找我拿。”
迟冉衣兜里全是杨思瑜塞来的零食,大大小小的糖果,她心里不甜。
那一下午的课迟冉都心不在焉,她脑子里都是刘澈上午的话。
她很确认刘澈在追黎歌,可黎歌说自己对刘澈没意思。
黎歌为什么要跟刘澈一起走?
她自己都被自己的在意吓了一跳。
“你说黎老师吃蛋糕了吗?”迟冉问江昊。
江昊安慰道:“如果看见,肯定是吃了的,也不看看是谁过生日。长公主的蛋糕都不吃,岂有此理!”
他说的严肃,迟冉忍不住被他逗笑。
他总是能一秒治好她的不开心。
但也只是一刻罢了。
黎歌跟刘澈从教研组回来都是下午了,一进门就见到桌上放着的蛋糕,惊觉自己忘记了答应迟冉的话。
快午饭的时候刘澈找她说领导有事,他们一起去教研组开会,走的匆忙就忘记了这件事。
“呀,黎老师回来了!”杨思瑜抱着课本准备去上课,“这是小冉给你的,她今天过生日。”
黎歌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等杨思瑜走后才坐下来。
她盯着蛋糕下压着的纸片,上面写着:要快快吃掉!
后面还跟了个笑脸。
自己失约,那小孩应该很生气才对。
她站起身,决定跟迟冉说清楚。
她去了班上话,那时候正是最后一节课快要放学的时间点。
她等着打铃。
周正溪要赶着集训,第一个冲出教室,看见黎歌马上刹住脚。“黎老师!”
黎歌对他笑了笑:“你叫迟冉来我办公室一下。’
迟冉在收拾书包,周正溪倒回来吓她一跳。
“黎老师找你。”
扔下一句话,人就跑了。
江昊朝迟冉使了个眼色:“看吧,心情好了吧,赶紧去啊,我就不等你了,哥们儿几个约着打球呢!”
迟冉反复告诫自己不能因为这一句话高兴,她必须要垮着脸,怎么能这么轻易原谅黎歌啊!
脚步却很诚实地往办公室方向走。
“报告。”她敲了门。
“进。”
迟冉见着黎歌条件反射就要露出笑容,这次硬生生克制自己,板着脸作生气的模样。
“中午去开会了。”黎歌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一遍。
“迟冉,你……”
黎歌话还没说完,迟冉就破功,抢着说:“我原谅你了!”
好吧,自己就是没出息。
黎歌看着她气鼓鼓,脸红到耳根的样子,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还真是小朋友……”
“我都十六岁了,还是小朋友吗?”迟冉不喜欢被叫做小朋友,她恨不得能够一夜之间长大和黎歌一样,这样黎歌就能告诉自己心事,向自己跟苏悠无话不谈那样。
她能察觉到黎歌有心事,她很敏感。
但她不问,只是努力做黎歌的小太阳,让她开心些。
黎歌忽然拿了抽屉里的一根蜡烛,插在那块蛋糕上:“做个小朋友不好吗?”
她倒是很想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年纪。
迟冉双手合十,这一次许愿她很认真。
这个愿望只有上帝和她知道。
“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黎歌问。
迟冉摇头,她什么也不缺。
应该说,今年最大的礼物,就是黎歌给自己过生日,陪她许愿,陪她吹蜡烛。
“我想要黎老师明年也陪我过生日。”迟冉扔掉蜡烛,把叉子递给黎歌。
黎歌笑了:“这么简单吗?”
“对!”
黎歌把压在盘子下的纸条给她,上面也写着几个字:
万事胜意,天天开心,我最棒的课代表。
“你那么漂亮,那么有才华,老师祝你学业有成,如愿以偿,永远被掌声包围。”黎歌把纸条对折,交给她。
那张纸条,被迟冉贴在文具盒上,贴了很久很久。
那晚她回家,林曼岳和迟正坐在餐桌前,面前是丰盛的饭菜。
他们要给迟冉过生日。
无论是不是装作若无其事,迟冉都不在乎,她天真的以为,他们会和好的。
“小冉,妈妈早上出门都没跟你说生日快乐呢。”林曼岳给迟冉夹菜,一脸愧疚。
迟正拿出个礼品袋,里面装着一个水晶球。
“爸前几天去美国忙生意,给你带回来的,就当是生日礼物了好不好?”
“谢谢爸爸。”迟冉接过来放在手边。
一家人其乐融融,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
再见十五岁,她的十六岁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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