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歌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准备睡觉,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串陌生号码,犹豫了下还是接起。
没等自己说什么,对面的声音就抢先一步抵达她耳畔。
黎歌的家就在市中心,离那家新开的清吧不远。她套了件外套,抓着床头柜的车钥匙就出发。
一刻也不敢耽误。
那是迟冉的声音,听上去应该是喝醉了。
她赶到也不过就是五六分钟的事,服务生见黎歌冲进来也来不及拦着,眼睁睁看她有目的性的直奔最里面的一个包厢。
“迟冉!”她扶着墙,险险稳住快要虚脱的身子。
迟冉身边的男人闻声回头,见着是一个女人,有点恼怒,站起来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坏他好事的女人。
黎歌上去几步,扯着那个男人的衣领,重重的往后拽。她原本就冷艳的神色更加冰冷,盯着那个男人的眼睛:“滚。”
那个男人的酒瞬间醒了半分,他面上不悦,见着对面的人不算和善也不想惹事,骂骂咧咧离开。
“阿来?”迟冉歪在沙发上,也不去看来人是谁,伸手在半空中抓。“带我回去……”
黎歌紧皱着眉,扶着迟冉的胳膊站起来,让她靠着自己。
“跟我走。”
黎歌把她安顿在副驾驶坐好之后,自己缓了缓,又从包里抽了几张纸给迟冉擦手心里的汗。
“呜……”迟冉动了动,想要抽回手,就被旁边的人用更大的力气握住了。
黎歌借着灯光看见她右手手背上的图案,她第一次没看清,凑近了点才看见那是个三笔组成的笑脸。
她的心口猛的被刺了一下,需要她深呼吸才能恢复平静一点。
忽然就想起,在很早之前,为了哄着迟冉别学坏去纹身,她在包厢给迟冉画过这个图案。
那个时候,迟冉每过几天就回来办公室找她,说洗手的时候洗掉了要她重新再画一个。
次数多了,黎歌半是生气半是无奈。
所以,她还是选择纹身。
去留下这个图案。
“傻。”她轻轻放下她的手,然后发动车子往家的方向驶去。
第二天迟冉醒过来都快要中午,她下意识去摸手机,打开一看就是阿来的夺命连环call以及微信高芹和几个助理的信息轰炸。
“喂?”她拨通电话,打给阿来。一张口,只觉得嗓子干涩。
对面的人似乎不确定是迟冉本人,疑惑的问了句:“真的是迟冉?”
在得到肯定后,阿来几乎是叫出声:“你真是要吓死我,你现在在哪儿!”
在哪儿?
迟冉觉得莫名其妙,刚想要骂人声音就顿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不是她家啊。
迟冉根本听不见对面的人在喊什么,手机被她遗忘在床上。
她赶快下床,还没冲出房间去看个究竟,黎歌就已经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杯水。
“你……”
“我……”
空气静止。
黎歌见她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把手中的水放在床头柜,出去拿了客用拖鞋给她。
“昨晚你喝多了。”
她没继续说下去,怕迟冉尴尬。
迟冉站在原地,她的脑子有一根弦没接上,她努力去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
她确实打了个电话,嗯……
对了!
是紧急联系人!
迟冉忘了自己的手机这么多年都没有更改过紧急联系人,这年头都不怎么用电话沟通,都是微信电话。
黎歌一直是她的紧急联系人。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迟冉现在脑子乱的很,捡起床上的手机准备往外走。“我马上离开。”
她走的很急,经过黎歌的时候就被她拦住。
四目相对,黎歌凑近抱住她。
“不许走。”
这哪里像是黎歌会说出的话啊,她从来不会勉强别人。
迟冉被她抱住,鼻尖盈满她独有的清香。黎歌很少用香水,身上自带的好闻的香气,硬是要形容,应该就是一种水果味。
这是迟冉梦中都想要去经历的画面,此时此刻她却没来由的心慌,她有什么资格?
“听话。”黎歌冷冽的声音响起,却带着一丝很久之前迟冉就奢求的温柔。
迟冉的手指颤了颤,有泪水从她的面颊划过,也只是依恋了那么短短一瞬,她无比清醒。
黎歌不属于她。
“你这算什么?还是老师对学生的关心?”迟冉气笑了。
她看不清黎歌的表情,只听见黎歌开口:“是我对你的关心。”
“为什么?”迟冉眼尾猩红,“你从来都是你想怎样就怎样,你考虑过我怎么想吗?”
她退开几步,这是她们重逢之后,第一次在黎歌面前如此失态。
没有了以往的疏离,却是不加掩饰的控诉,像是在把这些年的委屈都要发泄一番。
黎歌不介意迟冉这样跟她说话,她甚至庆幸,至少迟冉对她不再是惜字如金。哪怕是哭,哪怕是控诉,她都照单全收。
“是你先推开我的。”迟冉看着她,眼神中的无助和委屈,黎歌几乎是立刻就心疼了。
杨思瑜说的没错,迟冉从小就惹人喜欢,任谁也见不得她流眼泪。
自己倒成了那一个恶人。
黎歌的手心攥紧,那句话她很早就想问,害怕耽误迟冉,毕竟今天的迟冉已经足够耀眼,自己也不过是无名之辈了。
“现在还有机会吗?”
有的话,我不会再松手了。
迟冉没想到会是一个这样的答案,她就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黎歌朝自己走过来。
“别哭。”她再次去拥抱她,抬手轻轻抚着她脑后,声音如同羽毛,又像是在夜晚讲述一个故事,轻哄,“乖。”
“那个时候我不确定对你的感情,但是后来我明白,我想要看见你更好,不单单是老师对学生的寄语。我对你的关心,也不只是年长者的本能。”她知道,当年自从有逃避这样的念头时,自己对迟冉的感情就是不纯粹的。
迟冉是个小太阳,会捧着最好的最真诚的朝你笑。
而她,职责本就是教书育人,又何德何能在这样枯燥的时光里多出一个小家伙的陪伴。
那种感觉很奇妙,如果要把它具像化,大概就是:下雨天提早放在办公桌上的伞,秋天画满笑脸的落叶,一次次靠近她又害怕她察觉的小心思,那一个个牵强的理由,因她一句话就不断上升的成绩,毫不掩饰的关心……
她现在不能确定迟冉是否还对她一如当初,毕竟眼前这个女孩已经成长的足够好,她不能再自私的留她在身边。
但,她也舍不得放手。
“迟冉,如果有遗憾的话,就是没有早一点告诉你,”她轻轻的笑,“我是很喜欢你的啊。”
不是老师对学生的喜欢,是一个个体对另一个个体的喜欢。
迟冉觉得自己还是这么容易动摇,当然,前提是对方是黎歌。
这么多年的怨恨,因为黎歌几句话就轻而易举的击碎。
这不是梦。
“你欠我的,黎歌。”她开口就是浓浓的鼻音,带着些恃宠而骄,“你要把之前的时间都赔给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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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击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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