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歌领着她去医务室,如果不是黎歌坚持,迟冉都不可能会去医务室那种地方。
她讨厌消毒水的味道。
“小姑娘,你这个伤去医院处理过了吗?”赵医生将她的手腕放在棉布上,这句话看似反问,其实不拆开纱布就可以直接下了结论。
“没……”迟冉不敢抬头,她感觉到自己的头顶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赵医生有些头疼,这个年纪的孩子也蛮有自己的想法,不能说太多。他小心地拆了纱布,“我要重新给你处理,待会儿可能有一点疼。”
黎歌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见她的伤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皱眉:“怎么这么严重?”
她又在自己的心里回答了这个问题,昨晚光线实在是太暗了。
赵医生用棉签沾了碘伏,还没下手迟冉先缩了缩手。
“等一下!”
“小姑娘。忍一下就好了。”赵医生拍了拍桌子,让她放上去,又看了眼黎歌,“你看,你老师都亲自来陪你,你勇敢些。”
“麻烦您轻一点……”迟冉放弃挣扎,闭上眼睛放上去。
赵医生找了块消毒纱布,给她包好:“小妹妹,以后你用纱布一定要保证手部的干净,还有就是,一定要是消毒纱布。”
“你不要让这只手用力,这样会好得快一些。”
“上节课,老师是要你去黑板上写题了吗?”黎歌轻声开口,帮她拍了拍肩上蹭的粉笔灰。
迟冉点头。“刘老师抽到我了。”
“为什么不跟老师说?”黎歌垂眼,她有的时候觉得迟冉倔强的过头。
迟冉站起来时,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我的膝盖也擦伤了,我……我没处理。”
赵医生看了眼她腿上摇摇欲坠的纱布,叹了口气,从柜子里取出棉签和纱布,又拿了小瓶碘伏给她:“你刚刚看见步骤了吧,伤口周围没有肿胀,应该没有手腕严重,你回去自己处理一下。”
他也跟着站起身,马上自己还要赶着去开会。
黎歌拿过她手里的东西:“走吧。”
“去哪儿?”迟冉愣住。
“去我宿舍,给你处理。”
“啊,没关系,我可以让江昊他们帮我的。”迟冉连连摆手,又怕黎歌误会什么,忙加上一句,“江昊他们经常受伤,有经验的。”
黎歌没理她,拿着东西往教室宿舍走。
迟冉见状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她还从来没去过老师宿舍,这是第一次。
黎歌开门,示意她先进去:“坐到沙发上。”
她是一个人一间,但似乎她并不在这里常住,房间里没有多少摆件,甚至餐桌上的纸巾都还未拆封。
“老师,你晚上也住在这里吗?”迟冉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不,很少在这里。”
黎歌拿了矮凳子,将她脚搭在凳子上。“天太冷了,别再穿短裙。”
她学什么东西都很快,只需要看一次就能知道怎么处理伤口。
她微微低头,用棉签帮她先清洗膝盖上的血,又消过毒之后,再包好纱布。“紧吗?”
“还好 。”
黎歌的长发搭在肩上,几缕扫过她的小腿,痒痒的。
黎歌做完之后,将没用的东西都扔进了垃圾桶,又转身给她倒水。“迟冉,你家里,大人都不在吗?”
她觉得,做父母怎么可能看见孩子受伤不带孩子去医院检查的。
“我爸妈初出差了,司机昨晚有事,”迟冉低头查看包好的纱布,手轻轻在上面摸了摸。“阿姨在。”
黎歌:“你不是说了昨晚司机来接的吗?”
如果不是这句话,她怎么都不可能放心迟冉一个人回家。她之前就看过每个人的信息,迟冉的家在市郊,离学校起码得有七八公里。
迟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赶紧改口:“我只是不想麻烦您。”
“我是老师,关心学生都是我该做的。”黎歌说,像是在讲一句再平淡不过的话,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
黎歌说让迟冉在外面等,自己换件衣服,刚刚换药,药水弄在袖口了。
迟冉打量着这个面积不大的空间,不得不感叹黎歌还真是无趣。这么个空间,电视没有,餐桌上只摆放一盒纸巾,沙发没有抱枕,阳台没有一盆绿植。
干净的和她的办公桌一样。
“迟冉,”黎歌换了衣服走出来,叫她的名字,“你晚上住在这里。”
“啊,不用的,阿姨在家里,不是没人的。”迟冉还是有点怕黎歌的。
其实这也不叫怕,是不敢接近。
黎歌来班上这段时间,喜欢她的同学不在少数,也有许多同学打着开玩笑的旗号打探黎歌的**,但他们都知道,黎歌是不好接近的。
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在她身边,但永远也走不进她。
黎歌没理会她的局促,边整理袖口边说:“你说过,不想给我添麻烦的。”
“我会提醒你换药,正好你父母也还没回家,我守着你做作业。”
迟冉不再反驳。
她们回到教学楼刚好是饭点,迟冉说没胃口,黎歌也不喜欢挤食堂,两个人便一起上楼。
“黎老师……”迟冉欲言又止。
“不行。”黎歌不给她说完的机会。
“我是说,昨天你说过了,会给我糖的。”迟冉停下来,眼巴巴地看着黎歌。“还有吗?”
黎歌反应过来,点点头:“有,跟我去办公室。”
黎歌昨晚上在楼下小卖部买了很多柠檬口味的软糖,本来就是放在办公室准备今天给她的。
“黎老师,剩下的口味是奖励给蔡轩博他们了吗?”迟冉记得上次来,还有许多剩下的口味,大概是黎歌奖励给成绩好的同学了。
黎歌给了她一袋:“没有,其余的让杨老师顺走了。”
“嘿嘿嘿,我就是想尝一尝,小孩喜欢软糖我不可以喜欢啊?”杨思瑜听见,赶忙解释。
迟冉接过糖,望了一眼剩下的,欲言又止。
黎歌关了抽屉,漫不经心道:“你下次语文卷子好好写,我会考虑奖励你。”
原来她都记得的。
迟冉自己也不会忘记那场考试。
“上次那次不算,是没认真写!”迟冉尽可能为自己挣回一点面子。
“上我的课不认真,你知道后果的。”黎歌平静地收拾桌上的教材。
迟冉回教室以后,把软糖放进书包的最里层,她这辈子都不想要吃掉。
没有理由。
苏悠回来迟冉已经在午休,便不打算叫醒她。她把一长不薄不厚的毯子盖在迟冉的腿上,这样就不会冷。
一般午休时间班主任是要在教室点名的,黎歌只是站在窗外看里面的情况。
她视线停留在靠窗倒数第二排,迟冉趴在桌上睡的很沉,她的膝上搭着她让苏悠带的毯子。
黎歌看了几秒后挪开了视线。
自己是不是过分偏心了……
但是转念一想,迟冉年纪小,自己是多该关注的。
迟冉醒来后便发现自己脚上盖了张毯子,她问苏悠:“你的吗?”
苏悠:“黎老师让我给你的。”
苏悠神神秘秘地靠近她,悄悄耳语:“黎老师对你可真好。”
迟冉脸上一热,道:“可能因为我是伤者。”
周正溪见迟冉行了,凑过来:“那今天下午就不训练了,等你伤好了再说。”
“哦对了,迟冉,我们准备演《美人鱼》,重要的就是你去参加舞会的桥段。”苏悠想起昨天开会的事宜。
迟冉瞪大眼睛:“谁说我要演美人鱼?”
江昊挑眉:“你不当谁当,一开学就被挂在我们学校官网上,多少男生想要接近你,全靠我一人拦下!”
“少说话!”迟冉让他闭嘴。
苏悠小声提醒:“江昊是王子。”
“凭什么是他?!”迟冉一点就炸毛。
江昊:“不然你想是谁,谁有我帅?”
“是杨思瑜说的,江昊外向,表现力强。”周正溪插嘴。
“下午来练吗?”苏悠问道,又想到什么似的,“你的伤要紧吗?”
迟冉思考了下,想到黎歌说晚上去她那里,但也没告诉她多久去啊。
她只能说:“我今天恐怕不行。”
下午一直没有黎歌的课,迟冉也没能等到黎歌来找自己。
她提着书包准备去办公室,就被杨思瑜逮住。
“你们黎老师说让你去停车场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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