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路白盯着手中的银票半晌,喉头滑动,默默吞下了口水。
这收也不是,不收——
对面那眼神,都快要把他的手给看烧着喽。
陈路白都没想到,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会发呆,竟然下意识的把这银票塞进了袖口之中。
再想逃出来塞回去,余德玩去沉浸在了被答应的喜悦之中。
余德欢喜开来,着脸想要去摸陈路白的手,“怜儿,你既然收下了我的聘礼,我就当你同意了!”
陈路白噎了一下,心里暗骂他怎么这个时候发了神经,假借撩头发的姿势,避开余德的动作。
半掩在阴云后头的清明月光打在陈路白的身上,掩去了大半他身上男性的特征,看得更是让余德两眼发直。
陈路白吞吞吐吐道:“这……还是容我回去再思索些时日,这么大的事情,我总归是要同二小姐商量,我毕竟是二小姐的婢女,我的身契还在她手上,就算我想走,郭家人铁定不会放过我。”
余德嗤了一声,向来垂下的眉梢格外高挑,小人得志一般,提起郭青儿全然没有了先前的低三下四。
“郭家过了这几日,还在不在都是两说,更何况一个郭青儿,你不用担心。待以后,我派人去宿州城,取回你的身契,什么都好说。”
“郭家在宿州城这么多年,盘根错节,怎么可能说倒就倒。”陈路白言语似是有些不相信,“再者,二小姐此前还和我提及过,郭家是搭着了宫里的贵人才有今天,难道那贵人就是你说的官人?”
“你听完就放进肚子里,可别说漏了嘴。”余德压低声音,“官人从不和多说,但瞧见秦恒和郭青儿待他的态度,多半是什么厉害人物。”
陈路白还想继续问那人是什么来头,马儿已经甩开蹄子带着二人回到队伍的末尾。
天色不早,余德不好意思打扰陈路白休憩,说着等明日夜里再来寻明陈路白。
还来?
陈路白脸色变了一下,但他很快稳住了神色,拉住余德问:“是还有什么事儿没说完?”
余德嘿嘿一笑,“娶亲是天大事儿,毕竟你之后要跟着我一到走,我需要带你去和官人见一下面。”
马车内。
季明川放下茶盏,轻笑道:“也不知道郭家哪儿请来的大人物,挖你的人,还要郭家死。二小姐,你真的是之前,从来都不知晓那‘官人’存有这等心思的吗?”
茶几对侧的郭青儿坐直背脊,一双招子瞠圆正恶狠狠地瞪视着季明川。
郭青儿切了一声,淤青好似一条缎带缠绕在她的手腕上,接连几日的囚禁让她此刻蔫得没了精气神。
反观季明川吃她的,穿她的。
没错,季明川又穿上郭青儿屋子里的几声上好的女装。
虽然尺寸有些不合适,但好过让陈路白出门偷男人衣服被发现。
陈路白借着倒茶水的功夫,悄咪咪打量季明川绝色的侧颜,随着重金猛药砸下去,季明川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转。
受伤似乎是歪打正着,加速了体内的毒血排出,季明川的双腿已经能够做简单的抬起和放下的动作。
“唉——你怎么拿我的杯子。”陈路白余光闪过一只手,再低下头看去,面前他给自己倒着茶杯已经被郭青儿拿走,一饮而下。
郭青儿竖起眉毛:“什么你的,开玩笑,连你脚下坐着的马车都是我的,我口渴喝一口难不成还要看你的眼色?”
“又不是不给你倒,要这么着急吗?”陈路白小声嘀咕,把空杯子自顾自倒满了茶水放在自己跟前,往季明川的位置挪了挪。
就见季明川斜斜地依在凳子靠手上,披下的乌黑长发在陈路白的手里很快梳拢整齐。
季明川一会儿要喝茶,一会儿要吃水果,都不要开口,陈路白就跟季明川肚子里的虫似的,迎了上去。
郭青儿看着那两个狗男男在面前你来我往,原先浇灭的心中的怒火又蹭蹭蹭往上涨。她深吸一口气,猛地犀利睁开双眼,“你们当真是胆大,竟然想要把注意打到那官人的身上。”
“郭二小姐聪慧,果然一猜就中。”季明川抬起眼皮,唇角勾起一丝冷意地看向郭青儿,他看着眼前狼狈的少女,好似他才是那待价而沽的商贾,脸上充满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我们不过是普通百姓,无权无势没有基业,只求能从中转得些许钱财,待回到老家有本钱风光大摆酒馔。富贵险中求,这道理还是二小姐您教我们的。”
郭青儿鄙夷道:“百里追击杀了我这么多手下,你说自己只是个平头百姓,还当真是说谎不怕嚼舌头。”
“二小姐过誉。”季明川语调平缓而悠长,嗓音清冷略充满了颗粒的质感,没说一句话都像是琴声顿挫,“为生活所迫习得的手艺,看来还能勉强入了二小姐的法眼。”
郭青儿铿锵打断,皱起眉头道:“不论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
“不,你会答应的。要不然,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喊人来捉我们?”季明川严重闪过一道精光,他微微俯下身躯,压迫性地欺身向前。
“你若不是对陈路白的话有认同,也不会和我说这么多。那人要动郭家,应该不是忽然才起的念头吧,你身边那么多护卫不就是答案,你早就对那群人起了疑心。告诉我,你背后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郭青儿脸上难得的浮现出被戳穿伪装后的愤怒。
郭青儿色厉内荏,手指曲折攥紧发白。
陈路白观她神色,知晓郭青儿这是心知肚明,要不然,在陈路白给她松绑的刹那,便会将马车上的二人供出去。
看来余德说的那官人指不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指不定是什么厉害的宗氏,不然也不会令一方富甲如此胆寒。
“你合该感谢我们才是,没有我们将这个消息告诉你,或许哪天在梦里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也不知道。”
“那也不关你们的事,就算真出了意外,这是我郭家的队伍,谁生谁死还不一定。”郭青儿声色俱厉,觉得这一切都不过是陈路白和季明川的计谋,只为的是找寻逃走的机会。
那官人靠郭家走私牟利,才刚吃到些许甜头就想要过河拆桥,哪那么容易!
季明川目光在郭青儿脸上一转,心里已经有了定数,轻笑道:“不用我多说,郭小姐你这已是有了定数。”
很快外头的喊声让马车内的三人正襟危坐。
余德候在车外,恭敬地高声喊话。
“二小姐,我是余德,来找怜儿姑娘的,劳烦您通融,我邀她出去一道吃饭。”
陈路白发现,已经到了昨天约定好的时辰。
余德垂着脑袋,用余光一直往车门的方向瞟。
近来郭青儿身体不佳,好些时日没有见过她,余德当以为这次也是同前两回邀请陈路白一样,就是走个过场。
“好啊,你小子是窑子没逛够,不知天高地厚,打主意打到我的人身上。”
郭青儿铁青脸,猛地推门而出,指着余德鼻子就是劈头盖脸的怒骂。
余德猝不防跳起,差点挥手就要打去,在想到现在还不是他能够反击的时候,身形僵硬地站在原地,忍着被小自己十几岁的主子如此谩骂。
里头季明川飞给陈路白一个眼神,陈路白了然,当即扯着飞起的门帘遮掩挡住车内的光景。
陈路白仔细地合上车门,挽上郭青儿的手臂,不论她怎么抽动,都没法从陈路白的臂弯里抽出来。
“二小姐,您快些进去,外头风大,仔细又染了风寒。”陈路白温声道,
听见心上人为自己说话,余德心里暖洋洋的,抬头也是想向郭青儿解释,却被郭青儿眼中的鄙夷吓得晃神,没注意,吃了郭青儿一脚摔倒在地上。
“哎呦——”
“二小姐息怒!”余德忍着痛连滚带爬,忙向郭青儿辩解道,“我发誓,我待怜儿绝没有不敬的心思,我是真心爱她,想要娶她做媳妇——”
郭青儿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色瞬间扭曲铁青发黑,像是耳朵里飞进了苍蝇一般,余德心里顿时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莫非是说错了什么,让郭青儿心生不快,这小祖宗的心思余德根本猜不透,后脖颈冷汗唰的流了下来,说话的时候好几回都咬着舌尖。
陈路白心道,郭青儿果然是小女子的脾气,嘴上说的和手头上做的心里想的,完全是两模两样。
他看到郭青儿冲出去的时候心脏都漏了半拍,却不想郭青儿顺势借着他们的话头说了下去。
真如季明川所料想,郭青儿起了疑心。
“我不过带着怜儿入队伍几日,你这臭男人就将他哄得晕头转向,身子骨都歪向了你那头替你说话,真是好手段啊。三五不时还喊人出去,别是想先骗了他的人!”
“不、不是这样的,二小姐我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
“没有正好,怜儿是我的贴身丫鬟,我定是要替他择一良婿,哪能收你这等泥腿子欺辱,劝你趁早打消了心思。也不必总是来邀请她出去,我现在就替她回绝了,她不会去的。”
这哪个行!
余德听得急了,顾不得手上沾染的尘土扒着车辕不放。
把怜儿拉进他这方阵营,余德白日花了好大的功夫去求官人身边的护卫,这才说动了让去请官人见一面。
人都还没有见到,就被郭青儿拂了面子,余德不难想象官人会对他如何作想。
会不会认为是余德故意为之?
余德膝行到郭青儿跟前,低声下气道:“二小姐,是洪爷邀请我们哥几个过去他那儿凑热闹,我就顺道把想要求娶怜儿的事儿告诉了他,他说可以替我们做媒……”
“呦,怪不得余德你胆子大了,原来背着我攀上了高枝。”郭青儿哼道,“洪爷这当我是死了,先替我点起鸳鸯谱来。”
陈路白耳朵竖起来,洪爷?莫不是就是郭家背后那个官人?
郭青儿冷笑两声,听得余德哆嗦地抖了起来,“我手下的姑娘,人生大事儿我不能做主像什么话。好哦,晚上洪爷有宴,正巧我身子康健,同你一起去凑凑热闹。”
去了趟上海备受打击……
开始还债,把以前欠下的数都补上
努力再写一章
明日开始日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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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车内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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