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路白脑子转不过来,“呃,娘子你再重新说一遍……你不信什么来着?这是佛教什么新出的神嘛?”
季明川:“……”
他方才就应该力道再大一些,给这傻子的脑袋好好开一开窍!
懒得再看他,季明川转动轮椅目无斜视地从陈路白面前扬长而去。
陈路白赶忙抓快乐收拾笔砚的速度,“要睡觉了嘛?娘子,你等等我啊!”
——
自给季明川打了一张轮椅之后,他出入自如之久就再也用不上陈路白。
晚上睡觉也不让陈路白靠近,这两天,陈路白都是在临时搭出来的屋子里将就。
打着地铺睡觉,陈路白总有种和耗子睡一窝的感觉。
每天起身腰酸背疼,脖子都抻着筋,涨涨的。
陈路白慢悠悠地晃出门,走到厨房间。
台面上摆了两大盆才出炉的卷饼,锅里还在熬煮配着饼喝的肉汤。
陈路白尝了一口,眯起眼砸吧嘴仔细回味,好像味道有些淡。
找了一圈瞧着柜子上的盐罐,舀了一大勺正准备往里丢。
摘完菜回来的秦老汉看到陈路白这动作,吓得跳起用拐杖,狠狠在陈路白的手上抽了一记。
“嗷!”
陈路白手一抖,盐全洒在外头。
“要死了,你这是想做什么呢,又想毁了这锅汤吗?放这么多盐是想给自己腌出味吗,走一边去,别再进来祸害了。”
说什么,陈路白委屈,他这不是看秦老汉走开,怕肉汤烧过头,老了,才帮忙看着。
也不过就是之前下厨,把菜烧焦了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嘛?
“放点盐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秦老汉瞪了陈路白一眼,“这是盐嘛?你也不仔细看看,有颜色这么发黄的盐?这明明就是糖!知道自己不认识调料,是盐还是糖,搞不清都不知道尝一下?”
“啊,我还以为都长差不多呢。”陈路白红着脸笑。
家里买的是最便宜的粗盐,炼化不精细,还带着土色。
回回挑着最便宜的买,次次颜色都不一样。
陈路白以为这回买的糖又是捡了便宜,买的最差等的粗盐。
秦老汉翻动铲子,他都不知道,这小子一个人这么多年怎么活下来的,什么生活常识都没有。
家里没油没面,小菜熏肉也没,陈路白第一反应是去县城里买一些。
秦老汉当即骂着他当家了还这么铺张,油可以自己去村里榨,面用陈路白带来的小麦磨,正好家里有了石磨。
就算是萝卜咸鸭蛋熏腊肉这些,秦老汉全部都可以自个儿上手。
“原来还可以这样!每个月又可以省下好多钱。”
那是,秦老汉骄傲得挺起腰板,他在山里那么多年可不白混。
连给季明川做的那把轮椅,也是出自秦老汉之手,做工或许比不上正经的木匠,轮轴契合严丝合缝,在乡间泥地里也能推行。
掀开锅盖,秦老汉熟练的洒下半勺盐,将香气四溢的山药炖排骨,一碗碗盛出。
“秦爷,这碗记得不要放葱,永兰不吃。”陈路白提醒。
“晓得了。”秦老汉放料的手一顿,“这不吃那不吃,也不知道你从哪儿找来的千金大小姐。”
这年头有的吃不错了,还这么挑。
“我娘子可不是一般人,那是我日日夜夜诚心祈求,老天爷显灵,天赐给我的仙人。”陈路白煞有其事道。
秦老汉无语,哼了一声,“啰嗦,还不赶紧给你家神仙送饭去。”
说完,秦老汉端着小板凳做门口看人干活。
陈路白进屋,季明川已经起身换好衣服坐在轮椅上,正端着一本话本在窗前看。
这书陈路白翻过几页,写的是时下最流行的穷书生与富家女私奔的故事,去县城赶集的时候,撞见好几个摊位都在卖。
原先季明川是让陈路白买些正经书让他打发时间,真让陈路白买圣贤书,他又心疼,走进铺子,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官人的诗词精选都要快一两银子,也就薄薄几片纸张。
直接调转拐到巷尾的书摊买了一摞。
还不如这竹纸印的话本好看,图案多,除了字迹糊一些没什么不好的。
一场集市下来,才不过半天,陈路白观察到好些摊位这书都卖完了两拨。
长乐县不愧是富县,买起书来一点都不手软。
陈路白把餐盘放在桌上,看到桌子上多了一个竹篓,里头插着大大小小的野花,黄的白的粉的,一小丛一下丛地扎在一起,毛茸茸怪可爱的。
“这是谁给的呀,崔婶来过了嘛?”
季明川慢吞吞地翻过一页:“秦能早上送来的。”
陈路白一听是秦能,心里就有些不痛快。
这家伙似乎前半辈子跟没见过美人,瞧见季明川第一回口水都掉出来,明明知道季明川是他主子,还总是趁陈路白不注意偷偷送东西。
今天一只烤鸟,明天一捧野花,他还以为靠这些就讨好季明川?!
想得美!
陈路白每天跟个舔狗一样的伺候,季明川都没怎么拿正眼瞧,一个秦能。
可恶!
陈路白嫌弃得努着嘴巴,推开窗户左右见无人,心里卯这劲用力一掷,将竹篓丢得远远的。
直至什么都看不见,陈路白才满意得开始摆桌,“来,我们吃饭。”
季明川先是用茶碗漱完口,才不疾不徐得接过陈路白递给他的筷子。
“多大的人了,还同小孩子置气。”
孩子?
陈路白眉毛拧成了毛毛虫,“哪有他那样的孩子,会有下人向女主子送花送吃的送礼物的嘛?隔三差五地向你献殷勤,他是要篡位成这家的男主人啊!这叫什么,这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哦,原来你肚子里还是有墨水啊,不全是饭。”季明川慢吞吞道,“不过就是些解闷的小玩意儿……”
“不过就是些解闷的小玩意儿~”陈路白学着季明川的调调阴阳怪气,语气酸溜溜,“你该不会是见秦能比我高比我壮,要是你那些仇家追上门,觉得更能护着你,想把我一脚踹了吧。”
陈路白之前对季明川几次提出成婚的提议,既然季明川是刺客,做着杀人取命的行当,定会有数不尽的仇家。
他又中毒身体不便,不能像是往常一样自行躲起来。
若是随意走漏了消息,很容易被暗中追查的人找上门来,咔嚓把季明川给解决了。
与陈路白成婚,扮作女子或许是谁都意想不到的藏匿方式。
季明川一开始还不同意,对此非常抗拒,但近几天似乎态度有些变软。
可他却迟迟不对陈路白做任何回应,再加上秦能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陈路白气得牙痒痒,季明川一直拖着不想同他成婚铁定有秦能的功劳。
“放肆!给你脸了?你当我是什么人!”
季明川原本还挂在脸上的笑却弧度加深,明明依旧和颜悦色,但却让陈路白警铃大作,后背脊一凉。
不好,这是要发飙的节奏啊,忙拿起餐盘挡在脸前。
豁!
只听“叮”的一声。
一根木筷犹如如钢针,直直得插入了木板之中,顶入两寸有余,差点就要插到陈路白的眼睛!
季明川笑得毛骨悚然:“和你这个黄毛小儿牵扯在一起,我已经很让步。我就算眼光再差,也不会看上一个比你还小的下人!”
完了完了完了。
季明川那眼神明显是要将他给刀了!
“陈兄弟!在家嘛?”
屋外一个中年男子顺着地址找到陈家,他是一路南下来京贩卖的马商,前些天市里有人告诉他临泉村有人要马,赶紧把剩下这几匹没卖出去的马拉过来。
陈路白躲闪着季明川飞过来的盘子,从凳子上跳起,“一定是我预定的马到了,我出去看看,你慢慢吃,别等我了。”
人正在气头上,还是跑路要紧。
马商见着一群工人中,走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少年,抱拳道,“我是陈伯推荐的马商,听说你想买马,已经把适合的都拉来停在外头。”
陈路白跟在马商后头,几匹马拴在树下正悠哉地舔着草皮。
“陈哥,原来是你要买马啊!”
秦能跟村民趴在一边看,还在想到底是谁会舍得花这大价钱。
在乡下,马不常见。
泥路不必城里的石板路,马若是常在土路上跑,铁掌就需要定期更换。
并且饲养一匹马的花销绝对是牛或者驴的好几倍,又不如其他的牲畜可以帮忙下地干活,完全就是花大价钱在家里养了个摆设。
秦能也就只有在驿站官道上,看过官吏骑马纵驰,那模样简直帅惨了,秦能当天就跑回家说要去边关当兵,被他爹抽得躲树上一天没下来。
陈路白看秦能还带着火,可也不好在众人面前态度太差,只是点了点头。
秦能没觉察出陈路白心情不好,还主动凑上前去帮主子挑。
“你这马商莫不是故意诓我家主子吧,怎么带的都是些老弱病残的马。”秦能绕着马屁转了好几圈,“你看匹,掌钉都掉了……还有这匹,明显腿上有伤牙齿也不好,是匹老马。主子,这马商不诚实,你可别被他骗了买到病马!”
马商不停摇手解释,“小哥你被乱说,我在京都城里贩马这么多年,做的可都是回头客,才不会做这些打脸的事。”
买马的多是军队和京都里的大户,马商可不敢做这些掉脑袋的事情,他可是严格按照买家的需求提供的货物。
马商看向陈路白,以为秦能似乎陈路白找来帮忙砍价的,忙低声道。
“陈兄弟,这些可都是按照你的要求,挑的是最便宜的,你若还是嫌价钱太高……”马商两眼一闭,手指朝着陈路白暗暗比划,“我最多只能接受再降两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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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买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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