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这时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那笑声很轻,但很畅快,陆悯一边笑一边拉起林虞,将她的手放到了衣带上。林虞哆哆嗦嗦解开陆悯的衣带,紧闭双眼,蹲下身子,将他的亵裤拉了下去。

因为太过于紧张,她的粉唇微微张开,轻轻喘着气,陆悯低头看了一眼林虞潮红的脸,粉嫩的唇,而后抬腿迈进浴桶。

听到水声,林虞才睁开双目,她站起身,下意识看向浴桶,只见陆悯趴在桶壁上,闭目养神。茉莉花洁白馨香,陆悯的肌肤竟比茉莉花还要白上一些,莹莹的要发光一样。

“你要不要进来一起洗?”陆悯戏谑的声音传到林虞耳中,林虞赶紧回转身,背对着陆悯,紧张道:“不要!”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浴房。

夏季的天说变就变,中午还艳阳高照,下午就下起了暴雨。风从窗外吹进屋子,陆悯裹紧衣衫,嗫嚅道:“天怎么这么冷?”

林虞赶紧跑到窗边,把窗子关上。又倒了一杯热茶递给陆悯,柔声道:“您喝杯茶暖一暖。”

陆悯接过茶喝了两口,还是觉得冷。林虞这才发现他脸色苍白,嘴唇也变得毫无血色。她这才意识到陆悯病情加重了。

林虞拿起锦被盖在陆悯身上,开口道:“您先躺着,我去给您请大夫。”刚走到门口,就见王来迎了上来,她急促道:“二爷病情加重了,快去请大夫。”

王来脸色一变,打马进了皇宫。后来林虞才知道王来不是陆家家奴,而是武功高强的大内侍卫,陆悯死而复生后,圣上龙心大悦,因着忧心他的身体,就将王来赐给他使唤,如今陆悯身体有恙,王来可直接进宫请太医。

乔院正进府的时候陆悯已经昏迷,他一边给陆悯把脉一边沉思,脸色越来越难看。林虞站在一旁,担忧道:“大夫,二爷怎么样了?”

乔院正捻了捻胡须,忧声道:“二爷身中钩吻之毒,在钩吻的荼毒下,他的脉搏应该极其虚弱,但此时他的脉象不仅不虚弱,反而十分强劲,他体内有两种力量在激烈对抗,老夫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用药。”

乔院正是太医院掌院,行医多年,医术精妙,放眼整个太医院无人能出其右,他都无能为力,恐怕也就没有人能救陆悯了。

林虞颦起眉头,抬手轻抚胸口,她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她看向乔院正,恳求道:“乔大夫,您再给二爷瞧瞧吧,您再仔细瞧瞧,说不定就能找出症结所在了。”

乔院正再次将手搭在陆悯的手腕上,才短短一瞬,陆悯的脉象竟平和了很多,他沉思片刻后拿出纸笔,斟酌着写了一个方子,开口道:“此方子暂且能压制住二爷体内的剧毒,但二爷能不能撑下去还要看他自己。”

林虞轻疏一口气,在陵墓内的那些日子二爷都熬过来了,这次肯定也能化险为夷。她赶紧将方子递给芫荽,让芫荽到药房抓药。然后亲自将乔院正送出了凌园。

夜渐渐深了,陆悯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他原本白皙的面颊此时变得红彤彤的,还出了些许薄汗,林虞用帕子将他脸上的汗水擦掉,然后躺到他身边。

前几日他们虽然在同一张床上共寝,但林虞因着惧怕陆悯,总是缩在床边睡觉。今日是她第一次离他这么近,倒也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她甚至能闻到陆悯身上清新淡雅的茉莉花香,在花香的萦绕下她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静园,则阳候和赵氏叫了一桌席面,他们二人坐在席面前,两两对酌。则阳候红光满面,脸上带着遮掩不住的喜色。他欣喜道:“听凌园的下人说老二这次病的很严重呐!”

赵氏抿了一口缠枝莲花纹酒杯内的清酒,扬起眉头道:“希望老二这次能病死,只有他死了,我儿才能顺利承袭爵位。”

则阳候看向赵氏,阴恻恻道:“老二现在昏迷不醒,死或者不死就是本候说的算了。”

凌园小厨房,红桃正在煎药,只见吴妈妈走了进来,吴妈妈是府里的老人,莫说丫鬟,哪怕公子小姐见了都要给她几分体面,红桃赶紧迎上前,恭敬道:“吴妈妈您怎么过来了?”

吴妈妈眯起眼睛笑了笑,圆团团的脸看上去十分和蔼。她笑盈盈道:“我适才到福味斋给侯夫人买了一些糕点,回来的时候在大门口碰到了你爹娘,他们提着吃食过来看你啦!”

红桃是易县人,十岁的时候家里闹饥荒,爹娘没办法,只得狠心把她卖到侯府,算起来她已经四年没见过爹娘了,一听到爹娘提着吃食来看她,她恨不得立马跑到门口与爹娘相见。

只可惜她手中还有活计,她得把药熬好了才能与爹娘见面。踌躇间吴妈妈似乎看出了她的难处,开口道:“你爹娘来一次长安不容易,你先去见他们吧,炉子上的药我帮你熬。”

吴妈妈虽然受赵氏看重,但为人和善,家里的小丫鬟都很尊重她。听到她要帮自己熬药,红桃不疑有他,她眼睛一亮,向吴妈妈行了个礼,感激道:“那就谢过妈妈啦。”说完飞一般向门口跑去。

红桃一跑出厨房,吴妈妈就收敛了笑意,她从袖兜里拿出一袋白色药粉,尽数洒到药锅内,然后用筷子将药粉搅匀,这才将药汁倒在青花瓷药碗。

芫荽拿着托盘走进厨房,把药碗放到托盘里转身向外面走去。这时只听林岁的声音从碗橱内传出,他奶声奶气道:“芫荽姐姐,你输了,你没找到我。”

芫荽酣然一笑,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和岁哥儿玩捉迷藏,岁哥儿藏的时间太长,她都忘了这茬了。

她腾出一只手摸摸林岁的脑袋,说道:“奴婢输了,岁哥儿真厉害,藏的好隐蔽呀!”

林岁鼓着腮帮子点了点头,看起来神气极了。他踮起脚尖看了一眼芫荽手中的药碗,好奇道:“这药是给谁喝的呀?”

芫荽道:“岁哥儿的小姑父病了,这药是给你小姑父喝的。”

林岁了然的点了点头,而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睁大水灵灵的眼睛,捂着嘴巴道:“小姑父羞羞,他都这么大了,喝药还要放糖。”

芫荽不解,说道:“二爷的药没有放糖。”

林岁笃定道:“放糖了,刚才我藏在碗橱内,亲眼看着一个叫吴妈妈的人,拿着一袋白糖倒进了药锅。”

芫荽皱起眉头,吴妈妈是赵氏的配房,在候府很有体面,平时也就是帮赵氏管理账务,从来不曾下过厨房,今日为何要给二爷熬药,还要不声不响的在药里放白糖?

芫荽心下有疑,先将林岁打发到偏院玩耍,然后才进了寝屋,将林岁的话尽数说给林虞听。

林虞微微颦起眉头,白糖入药会影响药效,哪怕再怕苦的人,喝药的时候都不会直接将白糖放到汤药内,尽多在喝完药以后吃几颗蜜饯去苦味。

一个推测浮现在林虞脑中,她猛地将手中的药碗掼到桌上,对芫荽吩咐道:“赶紧把这药倒掉,就倒在墙角的那个花盆里,不要让别人看到。”

芫荽不明所以,但还是端起药碗向墙角走去。刚迈出步子,就看到吴妈妈推门走了进来。

吴妈妈很自然地端走芫荽手中的药碗,缓缓走到床榻边,对林虞道:“二夫人照顾二爷辛苦了,奴婢给二爷喂药罢!”

也不待林虞说话,她就坐到陆悯身边,舀了一汤勺药汁向陆悯口中喂去。她这样心急,更加笃定了林虞的猜想。

林虞伸手将吴妈妈喂药的手挥开,故作淡定道:“药太烫,等放凉了再给二爷喝。”

吴妈妈依然眉眼含笑,她将手贴在药碗边沿摸了一下,温声道:“药已经不烫了,这个温度刚刚好。”说完再次拿着汤勺向陆悯口中喂去。

则阳候年轻时风流成性,府内妾氏成堆,但凡妾氏有孕,赵氏都会派吴妈妈去解决。吴妈妈面慈心狠,手上不知沾过多少人命。如今已是驾轻就熟,面上丝毫看不出异样。

林虞心里紧张,像是拉了一根弦,似乎随时都要绷断一样。她深吸一口气,尽力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

伸手挡在陆悯嘴边,柔声道:“二爷怕苦,喝完药以后都要吃几个蜜饯压一压。我已经让丫鬟去拿蜜饯了,等拿来蜜饯以后再喂二爷也来得及。”

吴妈妈嘴角下沉,似乎不耐烦了,她收敛起笑容,伸手去拉林虞挡在陆悯嘴边的手,吴妈妈看起来慈祥和蔼,力气却很大,用力一拉就将林虞拉开了。

眼看着汤药就要灌进陆悯口中,林虞心下着急,她站起身来用尽全力向吴妈妈胸口踢去,吴妈妈一时不察,被林虞踢翻在地。

吴妈妈万万没想到,柔弱娴静的林家嫡女,会像泼妇一样对她大打出手,论力气身手三个林虞都抵不过她,她刚才也只是吃了没有防备的亏。

她虽然肥胖却很灵活,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昏迷在床的陆悯,今日她必须弄死他,若是弄不死,等他醒来,死的就是她了。

吴妈妈挥手就要去推林虞,只有把林虞推开 那碗药才能入了二爷的肚子。只有二爷死了,侯爷,侯夫人才能高枕无忧。林虞知道自己力气敌不过吴妈妈,不能和她硬碰硬,于是轻巧的闪到一侧。

吴妈妈心下着急,改掌为拳,挟裹着戾气向林虞击去。林虞这才发现吴妈妈是会功夫的,她身子柔弱,哪里是吴妈妈的对手,赶紧向床的另一侧跑去。

这时芫荽跑上前,一把薅住吴妈妈的头发,死命拉着向后拖,吴妈妈被芫荽拉扯着向后踉跄了几步。

趁着这个间隙,林虞重重将桌上的药碗摔到地上,褐色的药汁晕染开来,蜿蜒成片。林虞大声喊道:“来人呀,有刺客!”

声音传遍整个凌园却无人进来施救,林虞脸色煞白,内心惴惴不安起来,她这才意识到园内的小厮丫鬟应当是被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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