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敲不敲门

“不是......你就这般进来了,不敲敲门?”解云琅双手交叉捂着胸口,一脸惊吓的模样。

秦羽没理会他,提着水桶到浴桶边,偷偷瞄了眼桶内,费力提起水桶将水倒了进去。

“敲不敲门重要么,你若冻死在里边,我跟死人礼貌什么。”秦羽放下水桶几乎是一瞬间泄力,桶身落到地上格外响亮,解云琅仿佛一下子被骂了两次。

他讪讪地缩了起来,道:“这么凶。”

秦羽板着脸,又出了门,不多时又搬来半桶。

解云琅见他搬得吃力,不忍心道:“你放着,我来。”

奈何秦羽硬是拍开了他的手,咬牙靠自己把水桶提起来倒进去。

水温上去了,解云琅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下来,然而他的精神根本不敢放松,看秦羽脸都憋红了,不由好声劝道:“不要置气,只是热水而已,我自己来。”

解云琅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秦羽挣了几下没成功,反倒自己累得够呛,靠在浴桶边瞪着他。

解云琅不敢乱说什么,何况眼下自己没穿衣服坐在桶里,尴尬得紧,只能抱着膝盖乖乖坐着。

秦羽不说话,他也不说,就这么干坐着看谁先忍不住。

最终,还是解云琅试探地勾了勾秦羽的袖子:“衣服确实长了一些,不然我待会儿让会针线的帮着改改。”

“少打岔。”秦羽瞪着他,让他老实坐好:“你不是说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么,还赶什么?”

解云琅解释道:“确实是差不多了,只是要赶在天黑之前把冲散的窟窿都堵上。”

秦羽沉思片刻,道:“绘图了吗?”

“有,只是没带来。”解云琅眼下身上可是什么也没有。

秦羽上下扫了眼解云琅,后者下意识遮挡,秦羽冷哼一声:“不过是人体而已,从前学画的时候什么没见过。”

“什么?”解云琅震惊地瞪大双眼。

秦羽似乎忘了,在现代的一些学习方式在现世听来有多不可思议。

解云琅一瞬间忘了什么光不光的,满脑子都是秦羽说的见过,忽然坐直了道:“你把话说清楚,你见过多少?”

秦羽眨了眨眼:“只是正常学艺。”

“那也不成!”解云琅活了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听人这般光明正大提这事:“难怪先前你让我去狎.妓,话说得这般流畅,没想到你竟然是惯犯!”

“喊什么,都是男人又如何。”见解云琅这般激动,秦羽赶忙让他轻声,转而赶紧把门关上,省得传出去落了闲话。

“不一样!这哪能一样?男人也不行!”解云琅紧咬下唇,被抛弃似的伤心欲绝,秦羽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好了好了,你先洗着,不是还赶时间么。”秦羽拿了布巾给他,试图让他安静,然而解云琅还是不依不饶,不说清楚便不让他走。

秦羽心头一痒,见拉扯不过干脆凑上前一手环住解云琅,脸凑上去的同时,薄唇轻轻印在了他的脸侧。

桶中之人忽然被定住似的安静下来。

解云琅整个人酥麻了个遍,浑身莫名开始发热,简直要将凉透的水燃沸。

秦羽的唇也只是蜻蜓点水,很快偏过头,静静地抱了他一会儿。

不知道为何,他下意识明白,这样是让解云琅安静下来唯一管用的方式。

“砰砰”的心跳在水面荡开细微的联系。

两人就这么抱了一会儿,等到秦羽轻轻松开时,解云琅眸中水色明亮,直勾勾盯着秦羽。秦羽则耳根微微爬上一丝红,兀的转身出去了:

“我去给你再烧些水。”

待走出屋子关上门,屋内都没有响起解云琅的声音,秦羽捂着心口在门外驻了会儿,只觉心跳得快又烈。

这还是他生平做的头一回大胆之事。

秦羽只觉得才洗的身子又出了汗,在水锅旁走来走去,浑身不对劲。

二壮洗完出来后,他改让二壮把热水送过去。

“这个天,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扛过去......”

秦羽在院子里出神时,来送东西的庄民聊着庄稼的事,他不由听了一会儿:

“被雨水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河水别冲下来。”

“是啊,前年都被泡烂了,一颗也没省下,我家借的粮还没还呢。”

“今年应该会没事的,朝廷都派人来了,大概是清楚咱的状况了,可算没有被落下,你说他们会不会发钱粮给我们?”

“等回头问问那个大人。”

“......”

庄民们一边谈论着,在看到秦羽后同他打招呼:“这位大人怎么坐在院子里,还是去屋里好,屋里没风。”

秦羽摇摇头:“无妨。方才听你们说,之前的庄稼被河水冲毁过?”

庄民点头:“是啊。前几年大人没来的时候,每到雨季上游的堤拦不住水,就全冲到下游来了,若是情况再差些,遇到洪水,咱们都得完蛋。”

另一位庄民道:“咱们一年原本能种两茬,现在雨季不好种了,就只能在此之前种一茬,根本吃不饱饭。”

“为何不走?”秦羽问道。

庄民回道:“走哪儿去?哪儿还有地给我们?那些老爷要价一个比一个高,咱们种些粮食还不够还他们的租金的。”

秦羽想着他们的确也是迫不得已。

“大人还是先回屋吧,看这天好像又要下雨了。”庄民们仰头看了阴沉的天,沉沉叹了口气。

秦羽跟着他们回到屋里,庄民们看他举手投足和常人不太一样,便好心帮他倒了水,秦羽微微颔首:“没关系,我自己可以。”

“大人生得这般好,可惜成了这幅样子。”庄民心直口快,惋惜地说了一句。

秦羽抿了口水,没有说什么。

很快,换洗完的解云琅一身清爽地走了进来,不甚自然地立在秦羽面前:“我弄完了......走吗?”

秦羽点点头,同庄民们告辞。

“大人们这就走了,逆流的船不好划,几位要当心呐,千万别摔下去。”庄民们提醒道:“尤其是这位手脚不便的大人。”

秦羽垂了垂眸,解云琅道:“放心,我会抓稳他的。”

秦羽抬眼看向他,对方高大的身影将天外阴霾挡住,一时间,他的眼中只有解云琅。

“走了。”

同庄民们告辞后,三人划着小舟回到上游。

在荆阳堤一旁的空地上,众人扎了个临时营帐,里边放了块石头,搭了块木板,便是解云琅临时的指挥处。

解云琅领着秦羽进去,指了指木板道:“上边用木炭画的就是整个堤所有破损之处。”

秦羽垂眼看了看木板,有些茫然地沉默了一会儿,继而不确定地四下找了找:“在哪里?”

解云琅凑过去道:“这些黑的啊。”

“......”秦羽看了眼木板上毫无章法的炭痕,说是谁在上头烤了鱼留下的痕迹都不为过。

“画得确实粗糙了些,毕竟条件有限。”解云琅拉着秦羽换了个位置站,道:“这样看是不是清楚多了?”

“嗯,是好一些......”秦羽仔细认了会儿,还是觉得太粗糙了些。

解云琅一脸期待地盯着他的脸,见秦羽沉思片刻后抬起头,于是问道:“怎么样?可是想出了什么?”他知道秦羽总是能想出特别的好法子来。

秦羽微微一笑,径直绕过了木板:“你带我去堤上看看吧。”

“我画得不好么?”解云琅有些挫败,明明自己画得很清楚。

“不是不好,实在是,”秦羽顿了顿,道:“太像咸鱼了。”

解云琅瘪了瘪嘴,唤来几个人与他们同行。

眼下其他人还在负责堆沙袋,所剩的工作不多,解云琅带着秦羽绕着堤坝视察。

“只是看一眼就行了么?需不需要别的什么。”解云琅问道。

秦羽道:“再靠近些。”

解云琅默默往他身边靠近了一些。

“......”

秦羽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荆阳堤情况不甚好,靠得太近怕再出什么意外,解云琅只带他在安全范围内查看,等巡查完一整段,衙役们也都堵好了窟窿。

秦羽将情况记清楚了,回头让二壮劈块木板来。

“不用麻烦,就用这块。”解云琅取了把刀,手起刀落,将木板表面削去,秦羽拿了木炭在上头将荆阳堤的整个透视图画了出来。

虽然木板没有纸般清晰光滑,但秦羽画的足够让众人惊叹,一道道细细的线条三两下便勾出堤坝的内外结构,甚至把窟窿的大小位置也画得清清楚楚。

秦羽捡了根树枝,指着上面道:“整座堤坝损毁的部分有大有小,位置也不同,有些虽然损坏但是并不急迫。”说着,他又问道:“这里可有河工?”

解云琅立即派人去寻,经过一番交涉后,秦羽道:“既然现有的条件无法修补完整条堤,我们便挑重点修补。”

众人围着他听得很认真,秦羽和河工一起商议着,在现有所有条件下,尽可能圈出修补的地方。

“在雨季前修堤,是为了防洪水冲毁下游的田庄以至于淹进城里,等修完这些窟窿,八成的水就能被挡住,剩下的应该没有大碍。”秦羽道。

解云琅闻言一拍板:“就这么办,明日我让人着手动工。”

秦羽看向他:“你不再找人问问?毕竟我也只是半桶水。”

“半桶也够了。”解云琅笑着道。

秦羽不由觉出了另一层意味,耳根有些发烫,默默转身道:“天色不早了,我得回观里。”

“恐怕天黑之前到不了松月观,不然你在下游庄子里将就一晚?”解云琅问道。

毕竟他才刚来不久,这么快就回去,便觉得空落落的。

秦羽也不是不想留下,只是若赶不回去,恐怕睁眼便是提着大刀杀过来的宋晓风。

“无妨,他们会来接应。”秦羽唤来二壮,二人准备离去。

解云琅叫人牵来马匹,对着秦羽的背影问了一声:“明日还来吗?”

秦羽翻身上马,道:“看天气。”

他转身回望,露出半张脸来。

江风吹起他垂顺的发,拂过他微弯的眼角,在记住解云琅此时的模样后,便策马扬长而去。

解云琅望着远去的马蹄,嘴角无意识勾起,唤来衙役道:“明日运物资的时候多备几份,旁边再扎一个营帐。”

衙役有些懵,解云琅笑着道:“他明日一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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