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避宠的第二种方法

薛云屈膝行礼,萧稷不紧不慢走到她身前,问道:“云才人,为何独自在此?”

薛云低着头:“回陛下,臣妾闲来无事踱步至此。”

沉默片刻,他忽然道:“抬起头来。”

薛云依言照做,面色平静。

萧稷面容俊朗,冠冕垂下的细珠链遮挡住眼底的情绪,似乎审视了薛云许久,才抬手示意她平身。

“前段时间朕记得让春恩司宣召过你,但你恰好意外落了伤,如今怎么样了?”

她今日能来参加宫宴,自然说明伤势无虞,但她这个伤本就是为了避开侍寝而受的,若此时说是恢复如初......

薛云挑了个折中的说法:“大体无碍,只是活动行走时还略有些不便。”

萧稷点点头,仿佛没听到后半句一样,直接说:“既然无碍,不如请朕到你宫中坐坐吧?朕也的确许久未去嘉延宫了。”

薛云贴在裙侧的手不由收紧,一时拿捏不准他的意思,只能颔首听命:“是。”

路上,萧稷无话,她便谨小慎微地跟在侧后方,从未觉得从云镜湖到嘉延宫的路有如此漫长过。她心中不安,总是下意识地往房檐墙顶的方向瞥去,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萧稷偏头问:“在找什么呢?一路上心神不宁的。”

薛云心跳快了一档,面不改色说道:“端午将近,古人说重五春燕栖梁下,臣妾方才似乎在屋檐上瞧见飞燕了。”

萧稷挑眉一笑:“你倒是观察细腻,颇有闲情逸致。”

嘉延宫,柳昭仪惊讶地看到萧稷的到来,她行礼迎驾时眼里却也没有欣喜或激动,反而是复杂的忧思。萧稷嘘寒问暖地关照了几句后,径直往薛云的西侧偏殿走去。柳昭仪看着石化一般的薛云,上前抚了抚她的肩,“云妹妹,不必紧张,陛下不是严苛之人,你按规矩尽心侍候便是。”

进门时,薛云似乎被门槛绊了一下,然后连忙欠身请罪:“望陛下谅解,臣妾这腿......还是不能久立。其实依照太医的意思还是要卧床静养一阵子的,都是臣妾耐不住性子,今日贪玩跑去碧波阁。”

“哦,是吗?”萧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然后指了指床边,“既如此,便躺下歇息吧,朕也可以帮你看看。”

薛云身体僵了一下,就连搀扶着她的曼萝闻言也愣了愣,下一秒就匆匆低着头退出门外,还很贴心地将门扇紧紧合上。

薛云:“......”

萧稷唇角微微上扬,撩袍坐在梨木圆凳上:“好了,别傻站着了,过来给朕倒杯茶。”

薛云顺从地过去拿起茶壶倒茶。幸好萧稷没有再发难,安安静静地喝完一盏茶,不过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是晃悠到她的书柜前,闲散地抽出了一本书翻阅起来。

薛云心感悲凉地望了眼窗外,晴空万里蔚蓝无云,估摸着也就午后未时左右。他不会打算在这儿看一天书吧?

事实证明她猜得没错,萧稷还真就跟尊大佛一样坐那儿不动了,他还很客气地让她也拿本书坐到他身旁。薛云僵笑着抽了一本出来,书名是什么也不知道,麻木地捧在掌心翻阅着。

当然,以她这种全身紧绷的高压状态是肯定看不进去的,这一下午对她来说就像是度秒如年地被架在火上炙烤。

终于熬到天色逐渐暗淡,萧稷又一挥衣袖安排宫侍传膳。

“......”

薛云心如死灰微笑:“好的,陛下,您请稍等,臣妾去膳房督促着。”

离开寝屋,她尽量自然地挪动着步子到庭院角落,因为不知道萧稷身边有没有武功更加高强的暗卫,她也不敢再直呼祁墨名字,只好贴着墙行走,边走边不停地用力咳嗽两声。

从东墙走到西墙,她嗓子都快咳破了,也没看到期待中那个黑色的身影。

大概是眼下的情况不允许他现身吧,薛云安慰着自己,落寞地回到寝殿。

晚膳也在一片诡异的安静中度过,诡异到一旁布菜的曼萝都忍不住轻轻戳了戳她提醒她主动侍候皇帝,倒是萧稷坦然地笑了笑,“无妨,云才人这副安静懂事的性子朕很喜欢,不用勉强什么,随性自如便好。”

他都这么说了,薛云就更加肆无忌惮地沉默着。一开始她还会因为好奇和顾虑心理时不时偷偷打量萧稷两眼,发现他似乎总敛眉沉陷在深思之中,感察到她的目光,萧稷就偏过头对她笑着说:“是膳房准备的菜品不合云才人的口味?还是朕比桌上的菜肴更加吸引你的注意?”

如此,薛云便安安分分地低头埋在饭菜里,说服自己全当他不存在。

但是膳后他依然不走,气定神闲地坐在她寝殿里,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薛云一颗心也无法自欺欺人的越沉越深。

直到屋外天色完全漆黑,夜云浓重,安静得无星无月。

薛云坐立难安地在心里斟酌请他离开的语句,没想到萧稷先开口,语气平淡:“云才人,侍寝吧。”

*

夜露深重,屋里被橘红的烛光烘得暖意融融。

薛云内心无比焦灼,动作极慢地摸上萧稷的衣领的扣子,恨不得把整个人拖进一个0.5倍速。

头顶上传来低沉的笑声,“怎么?入宫时嬷嬷没教过这些?”

薛云低下头:“教过的,臣妾......只是有些紧张。”

萧稷竟然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看到眼前人几乎是本能的瑟缩反应时,他笑意更深,“朕还以为你胆子多大呢,在人前从容不迫、能言善辩,到朕面前又能立刻换作一副沉默乖巧的模样——如今**帐暖,反倒生怯了?”

薛云定了定神,说不清是胆怯更多还是抗拒更多,毕竟跟一个素不相识又有三妻六妾的男人发生亲密关系实在有违一个现代人的常识认知,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掌握生杀夺于大权又冰冷不近人情到舍弃亲生孩子的帝王。

但是......唉,罢了!事到如今,她干脆心一横眼一闭,死都死过四五回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横竖萧稷长得也算俊俏,只要控制住自己的大脑待会儿不要思考太多,或许过程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正当薛云努力说服自己放空脑海、放松身体的时候,忽然窗外传来一道清脆的鸟鸣声。

一开始她是没有注意到的,但萧稷本来已经覆上她颈间的手掌陡然一顿,那股温热的触感就沉甸甸地停留在她皮肤上。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薛云这才有空回想,方才听到的好像是鸟鸣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石子敲击。

“陛下?”她抬眼不安地试探,竟比刚才还要紧张几分。

萧稷前一秒还缱绻的眼神瞬间变得冷肃,他偏头向屋外方向看了一眼,留下了一句:“朕有急事要处理。”便披上外袍夺门而出。

从门外涌进来的夜风顷刻间吹散屋内的暖热氛围,薛云三两步走到门口,却被萧稷身边的统领大太监康成忠拦下:“云才人,陛下吩咐,请您留在屋内。”

不仅是她,连曼萝也被推进屋中,然后门扇被紧紧闭上。

“主子,什么情况啊,奴婢原本在门口守着,陛下怎么忽然就急匆匆离开了?发生何事了?”曼萝焦急地问道。

薛云的心里没比她轻松到哪儿去,她看不到屋外景象,也无法确定心中猜测。

那道怪异声音,是守夜营的暗号吗?是皇宫里突发什么急事,还是......他做的?

*

一夜过去,萧稷没有再回来,薛云也彻夜无眠。

门口的太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她开门发现院子里一片祥和宁静,稀薄的晨雾混着清风,仿佛昨夜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甚至柳昭仪都以为她照常完成了侍寝,她本想解释,康成忠又带着几箱丰厚赐礼和金黄的诏书迈进嘉延宫。

薛云被册封为了贵人。

康成忠递给她诏书时,凑在她耳边低声道:“云贵人,陛下说了,他昨夜走得匆忙,留下您一人,今日特以这些封赏作为补偿——至于旁的,您只需知道陛下是因要紧公务离去,不该问的也不必多问。”

“......我明白了,多谢公公。”薛云接过诏书,恭恭敬敬送走康成忠。

柳昭仪过来给她道喜,语气里也难免透露着惊讶:“云妹妹,看来陛下十分喜欢你呢,第一次侍寝就晋位封赏的可不多见。”

薛云苦笑一声,竟无言以对。

柳昭仪又关切地说:“不过此事既是福气也是麻烦,宫中难免会有眼红妒忌之人想来寻你的不快,你要做好准备......”

可惜这些道理薛云现在根本听不进去,她满心都盘绕着那个令人不安的念头。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她迫不及待地跑到那片角落。

“祁墨?祁墨......?”压低了声音也压不住情绪里的急切,却对着一堵树影斑驳的冰墙没有得到丝毫回响。不详的预感愈发加深,她坚持不懈地喊着,大有一副不见人影不罢休的架势。

终于一棵树干后传来了一道轻微的声音。

“我在。”

薛云惊喜地跑过去,却被冰冷地呵斥住:“别过来!眼下情况不便,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喊了,回去吧!”

薛云步伐顿住,积蓄满腔的情绪和话语被戛然截断,她犹豫地问:“是有别的暗卫在附近吗?我只是想确定你的安全。”

“我没事。总之你现在赶紧回屋去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还是看不见人影,只有孤零零的声音从树后传来。

薛云沉默下去,一只脚已经往回退了一步,却又忽然改变主意,直接大步冲向树下。

黑影似乎是没料想到她的动作,毫无防备地被来人一把扑住。“唔......”薛云听到身前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哼。

她一愣,迟钝地收回手,发现刚才抓着他的手心里沾着冰凉的液体。

薛云声音有点颤抖:“你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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