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

“所以刚才,你骗了所有人?”

太子殿下引着一众人探查叶鸣赫的伤情,谁真心谁假意,胡川跟着叶鸣赫那么久自然知晓七八分,但苏念她一个从未掺和过朝堂争斗的女流……

却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察觉出形势危急,选了一个在当下最能保护住叶鸣赫的法子。

胡川不免对苏念生出几分敬意,但看着榻上一直昏迷不醒的叶鸣赫,他依旧被深深的无力感笼罩。

一拳愤恨地砸在墙上。

“是谁干的,不是纪冲吧?”苏念小心翼翼地询问。

胡川瞥了一眼苏念,气道:“不是他还能是谁?插在国公爷后心的弩箭,是我们西北军用来打鲜卑的武器,支援给纪冲打宇文犷的。国公爷替他打了胜仗,让他们父子俩在皇帝面前得脸,他却反过来与宇文犷勾结,要害国公爷。纪冲,就是纪冲!这个狗娘养的王八羔子,你还想替他说什么话!他就是个蠢货,他想把我们大胤改良的弩箭卖给宇文犷,现在宇文犷可以用来射杀国公爷,以后就能对着大胤边境的军民,甚至是他!他还觉得自己和宇文犷合作能捞到好处,实则最后让人家拆骨吞腹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一点!”

胡川待苏念一向和气,此时义愤填膺地冲着她乱骂了纪冲一通,苏念倒没觉得委屈,反而心里更加沉重,她小声道:“我没有要替他说活,你要杀纪冲,我现在就去给你磨刀,我只是不想叶鸣赫是因,是因我……”

胡川见苏念神色愧疚至极,眉头一跳,问道:“这么说,这一箭,是国公爷为你挡下的?”

苏念点头,一并又回忆彼时叶鸣赫只是闷哼一声,什么话都没说,就继续对付那个匪徒。她哪里知道他受伤了,还伤的这么重。

“你现在知道了?那你当初跑什么?”

被胡川瞧出端倪,是看见自己撇下叶鸣赫逃跑了么?苏念心里突突乱跳,但还是嘴硬道:“我,没有。”

胡川是看出来了,苏念不止是国公爷的心尖宠,还是他的软肋,他的变数,但苏念心里装着多少国公爷,倒瞧不出。这对于国公爷来说,并不是好事。他得替国公爷稳着苏念,“最好没有,也不要想,你跑不掉的。”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

“可现在药都喂不进去。”胡川发泄完心中愤懑,迫使自己冷静思考,忽然他脑中精光一闪,“对了,公府有一种药,只需放在鼻端,嗅了就能立刻让人清醒,我现在就去取。”

……

太子南司丞从楚国府回来之后,就径直去了沛皇后的凤仪宫。沛皇后在得知叶鸣赫重伤,也是坐立不安地等着消息,听宫人通报太子求见,她不顾威仪,急不可耐地上前迎人。

南司丞刚要俯身行礼,她就托起他的手臂,询问道:“我的儿,快说楚国公伤情怎样?”许是太心急了,牵扯心疾复发,心口隐隐作痛。

南司丞道:“伤得挺重,现在是稳着了,后面如何还未可知。”

“你去将给楚国公救治的太医寻来,看缺什么药,咱们给送去,楚国公必须得好。”沛皇后道。

“楚国府还能缺这个么,就怕咱们真送进去,他也不敢用啊。”南司丞若有所思地说。

沛皇后疑惑,“这怎么说?怀疑是咱们动的手?”

南司丞摇头道:“那倒不是。”他看向沛皇后,“母后该知道从荆州来的苏家二郎的案子吧。”

“知道,现在不是你在经手吗?”

“是,是儿臣压着案子不让结,母后,此案干系重大。”南司丞神色凝重。

沛皇后一惊,“只是传言那苏家二郎闹出两条人命,怎么就……”

南司丞眼眸沉郁,“这死去的其中一人是扬州的画师,某日他带着爱妾去山中游玩,即兴画了一幅画。这幅画他收在家中倒罢了,但出山之后随手就卖了,被有心人见到,这才惹来杀身之祸。”

沛皇后越发吃惊,“这画上画的什么?又与苏家有什么干系,居然杀人灭口?”

南司丞道:“画中有,海洲香薷。”

山中、海州香薷、扬州,这几个词联系到一起,沛皇后立刻也明白了,扬州可是景王的封地啊。

这直接牵扯到景王私采铜矿的事儿。

南司丞又道:“此案苏家二郎被当刀子使了,案子的声响闹得越大,就对景王越不利,但若苏二郎认罪,那儿臣便不能公然继续查下去,故此才将案子压到至今。”

“现在查得如何?”

“儿臣手中有那幅画,正顺着画作找寻矿山,目前无果……这倒不算什么,只是时间问题,景王除非炸山,否则肯定留下蛛丝马迹。棘手的是,儿臣在扬州的探子来报,楚国公也在查……景王和叶煊是一派,叶煊又是楚国公的叔父,儿臣担心楚公国的立场已经偏向景王……更要紧的,一向不近女色的楚公国居然纳妾了。”

这就叫人害怕了,不怕浪荡子爱美人,就怕冷情冷性的人动心,谁知后事如何。万一楚国公又不按常理出牌,将这妾室扶正……

“那就抓紧些,待楚国公伤情稳定,本宫即刻求皇上给他和你玉珊表妹赐婚。”

“儿臣正是此意。”南司丞和沛皇后想到了一处,“母后让表妹最近也往楚国府多走动些。”

……

胡川是叶鸣赫的近卫,公府的人都晓得,他去库房取药并不需要对牌。管事从小屉子里取出一个瓷瓶,笑道:“哎呦,险得很,就剩这一瓶了。”将药瓶递给胡川,还双手合十,“谢天谢地,老天爷都保佑咱们国公爷福祚永长。”

胡川拔掉塞子,轻嗅了一下,直冲天灵盖的味道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他道:“不至于,不是还有苏姨娘也能喂进去药么?就是那一口一口渡太慢,刚好咱府上又有这个。”

“对,这个是省些事。”管事笑眯眯的,“但让人醒来,还是睡着,就不一定了……”

胡川觉出这管事话味儿不对,但还未及思考,就轰然倒地。

叶煊从另一间耳室踱步而出,“你们跟我耍心机,还嫩了点。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

“哗”地一盆凉水泼在胡川脸上,他一个激灵醒来,立刻就做出挣扎的反应,怎奈他浑身都被捆着,动弹不动,他笑了笑,看着端坐着的叶煊,“二老爷真大看小人了,将小人捆得这般严实。”

叶煊道:“能当叶鸣赫的近卫必是有过人之处,我怎敢小看?”

胡川哼了一声,“二老爷此番把小人抓来,这是和国公爷撕破脸皮了?”

“你跟他那么久,该知道是谁先不认这情面了吧。”叶煊道。

“哦,原来二老爷是为着那苏姨娘所来,二老爷毕竟是国公爷的叔父,不过一个妾室,您只要开口,国公爷会给你的。”

“我原也是这样想,但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也没见把人送来。他想与我这个做……”“老子”二字,叶煊还是没吐出口,他继续道,“他想与我争?现在他争得动吗。这会儿人都不中用吧,要不然你怎么会来取药?他死了,什么都是我的,更何况一个女人。”

不管叶鸣赫是死是活,苏念他势在必得,可方才他不得不在太子面前亲自承认苏念是自己侄儿的妾。那他以后把苏念只能私藏。

故此叶煊恨极了胡川。

“来人,把胡川的手指剁了,给咱国公爷送去。”叶煊恶狠狠地道。

……

因着叶鸣赫伤情不稳定,太医在公府先住下,这会前来把脉,他眉头紧锁,道了一句“不对”。

苏念心一下提到嗓子眼,眼睛不住地往屋外的方向看,盼着胡川能赶紧来。

太医捋着胡须叹气,沉吟片刻道:“老夫开的药不该没用呀,国公爷居然没一丝好转的迹象,这脉象反而更微弱了。”

苏念当然知道实情,但也不敢贸然说与太医,只能急切地询问:“如果喝药没用怎么办?”

太医不悦地看了一眼苏念,哪个医者都不愿有人对其医术质疑,但转念一想,这小娘子也是关心则乱,夫主若没了,一个没有子嗣的妾就命途多舛了,他也就没再计较,还耐心解释道:“亏得国公爷身家底子好,若喝药都没用,恐怕……今晚都不一定能熬得过去。”

苏念心里一紧,太医边收拾药箱边道:“看造化。”

待太医走后,苏念心底开始为胡川担忧起来,不过取个药,怎么还没回来。她走出屋门对外面守着的青珏,低声道:“你带上几个人去寻胡川,国公爷这会就指望着他呢。”青珏刚要离开,苏念叫住了他,“你再派人去府外的药房寻一种药,人嗅了能清醒片刻。”

青珏道:“这药我知道,军中常备的药,只在西北边境流传,长安没见过。”

苏念轻叹一声:“你先去差人寻吧,兴许也有呢。”

青珏带着人离开。

直到天色暗了,胡川还没有寻到,而府外的药房医馆,确实如青珏所言,没有这种药。

海州香薷,一种紫色的小花,根系能吸附铜矿,又称探矿草。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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