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晚上。
尹夺摇摇晃晃走出酒楼,他醉了,根本没有在意其他事情,摇摇晃晃回了他口中殿下的王府。
正是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萧洺州安插在京城各地眼线挡在他跟前。
两个人撞到了一起。
“没长眼?信不信我……”
本来心情就不太好的尹夺作势就要借着酒劲往对方脸上砸。
但是砸空了,他使劲睁了睁眼借着月色看过去刚才那个人却已经无影无踪。
*
不出所料,那天之后没过多久景翮身体每况愈下,硬撑着上了两□□后居然一病不起,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
对外虽然只宣称是得了风寒,但受命侍疾的景子沓清楚,他的父皇恐怕命不久矣。
那几日精力旺盛的倒像是回光返照。
景子沓放下手中的汤匙。
倒是不奇怪,太医署来了一个极其自负的医官,打着亓孟琏的名号救人,但是折腾半天还不是束手无策。
呵。
反倒是加快了他的计划。
方才试好的药汤药被宫女拿进去喂景翮喝下。
按照景子沓的计划,药效发挥的并没有这么快,最起码还要等他和北疆联络上以后再让景翮奄奄一息。
谁知道这个白太医一出手就把人治死了。
景翮好歹也是大郢的天子,景子沓看着端着托盘上已经没有汤药的空碗的宫女脑中想着什么。
“陛下醒了?”
宫女低头。
“回二殿下,陛下依旧昏迷,没有转醒的迹象。”
景子沓没有再问挥手让宫女退下了。
之后他独自一人走到窗前,中年男子双目紧闭躺在床上,嘴唇还有些发紫,面颊略微凹陷,比之前消瘦不少。
他伸手,拿起被子一角把景翮的手也盖住。
轻轻道:“父皇,从前你总说儿臣无用。”
他眼底生出恨意。
“儿臣从前那么努力想要得到你的认可,谁让你眼里景子筱。”
景子筱便是三皇子,因为是母后的孩子所以很受景翮器重,并被封为了太子。
“从前没有子筱的时候有皇兄,但皇兄知道他的母妃是从前那个湘美人之后便一蹶不振,儿臣本来以为还有机会……”
他越说越恨。
“闹成如今这个样子到底是怪父皇,如今儿臣还无用么?景子筱软弱无能,他怎么比得上本王。”
“呵,他人的评价并不重要,本王的野心,是整个大郢。”
景子沓待了一小会便从皇帝的寝宫出来。
转角遇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缩在道旁,犹犹豫豫不敢往前走。
“子筱?”
景子沓估摸对方应该是想探望皇帝,但碍于自己亲舅舅曾给父皇下毒而且这段时间对他不冷不热所以不敢上前,于是率先开口唤了对方。
不出所料,对方见了他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皇兄?!甚好,你在这里,我想见父皇一面,不知父皇染了风寒后身体如何,而且。”
小皇子下定决心,挠了挠脑袋。
“而且对于投毒,与母后……我想向父皇求情。”
景子沓挑眉,也对,自张撷容被押入大牢后景子筱就没有见过父皇,天子又有意隐瞒真实病情,难怪他不晓得。
“父皇刚睡下,今日恐怕是见不得了。”
“依为兄看,子筱还是不要上赶着解释,父皇本来身子不好就带着心情也不好,每日清醒几个时辰,皇弟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不如等父皇病好了再说这些琐事。”
景子筱纠结了一会还是放弃了。
意料之中。
景子沓回到王府,他将王府置办得很是奢华,为了彰显自己不同于朝中大臣的身份。
“还没醒?”
景子沓漫不经心地褪去衣裳的外衫,由下人服侍换上了一件更轻薄的。
他府中侍卫弯腰。
“是,昨夜回府后便一直睡到了现在。臣去把他叫醒。”
景子沓没有否认。
“让他过来见本王。”
*
白显在太医署死里逃生。
本来给景翮吃了一剂药后基本就没他什么事了,但是碍于亓孟琏没有法子把他捞出太医署,所以白显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那里混日子。
往好了想,平日什么也不用干不过是待上一段时间,还有俸禄可以拿。
多好。
但好景不长,这日白显照旧在太医署一边打瞌睡一边整理药材和各种工具,忽然院中来了几个人。
好像在哪见过但是又不太一样,想了一会,貌似是亓孟琏那,是他府中侍卫的装扮,森严肃穆,每人还拿着一把短刃。
白显喜出望外,他以为是亓孟琏终于找到法子可以让他远离皇城这个是非之地了,不过居然这么大阵仗。
他没有轻举妄动。
院中模糊的声音传来。
“我等奉二皇子之命,前来捉拿太医白显。”
“白显医术不精,圣上服用此人药方后病情加重,该受重罚。”
白显要被吓死了。
不过同时也很生气。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什么人敢说他医术不精,但看这些人的阵仗……
他还是决定走为上策。
就这样,白显从太医署后门悄悄溜了出去,略显狼狈地到了亓孟琏府上。
他曾隐居沅国境内一座高山,很不情愿的从师父那学了点手脚功夫,如今颇有感慨,毕竟这点不情愿到头来还救了他一命。
不过顺利逃走的喜悦没持续多久,就被他看到悠哉悠哉的亓孟琏时不知从哪来的气取代。
“够了!”
白显夺过亓孟琏手中的木头。
“本神医死里逃生,不是开这看你刻字的!”
亓孟琏闻言放下刻刀,蹙眉。
“本王疏忽了,谁想害先生?”
“哼,现在知道叫先生了。自然是那个下慢性毒的二皇子,自己做的事不认就算了,居然还想推到我身上,真是气煞我也!”
亓孟琏沉默,脸上似乎多了些担忧。
“如果这样,先生便先别去太医署了,在本王府里避避风头。”
亓孟琏说得真挚,让人不好拒绝。
但白显还是嘟囔道:
“早干什么去了?要是用不上我,一会我就动身回沅国去了。”
亓孟琏歪头。
“先生……”
“不用求,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回心转意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亓孟琏无奈,叹了一口气。
“您先听本王说完,前阵子西疆来报,说沅国内乱,先沅国国君暴毙,国师下落不明,留下的四子明争暗斗。”
“恐怕过不了多久,沅国就会被大郢吞并,本王认为,先生在府里待着比跋山涉水回到那个如今已经战火纷争的地方安全得多。”
亓孟琏话一说完,白显没了动静。
“行,我住哪?”
亓孟琏笑眯眯地叫来一个侍卫,给白显收拾了一间客房。
等到一切都安排妥当,亓孟琏重新拿起方才雕刻过的木头,指尖拂过凹凸有序的刻痕。
这些横横竖竖在一起,组合成了一个又一个‘尹’字,只有角落里有一些浅浅的模糊不清的字体。
少年的思绪也随着触感轻轻涌动。
这几日上朝都是二皇子在掌控全局,代行国事。
而真正应该接替天子大权的太子景子筱却总是在一旁默不作声,成了一个任人摆布的拟令工具。
大郢奉行嫡长子继承制,且因为最年长的景子桓对外宣称无心朝政,从不插手朝堂中的事,所以当下只有被早早立为太子的三皇子拥有代父行政的权利。
在众大臣之中,景子沓信服力偏弱。
而他这个白捡的四皇子自然也是,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不过……
慢性毒?
他思绪一滞,怪不得景翮的毒性一直拖拖拉拉消不下去。
亓孟琏放下手中木块。
“找到尹夺了?”
“是,属下等尾随萧大人的暗卫看见刚喝了酒的尹夺趁着夜色去了二殿下府上后来再没出来。”
“好,干得不错,继续,有何异样马上上报。”
言毕,亓孟琏起身,他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顾不上突如其来的头晕打算去找刚刚入住的白显。
少年走在王府木质的走廊上,面色凝重,脚下透过僵硬的触感发出清脆的声响。
白显没带什么家当,所以不用收拾,正满意地打量自己的住所。
只见亓孟琏推门而入,不等白显反应过来便虚弱地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白显:……
什么情况。
等到亓孟琏再次清醒过来,他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床边是一脸幽怨地拿着药箱的白神医。
亓孟琏深吸一口气,没有什么异样虚弱地咳嗽了两下,缓缓坐起来。
被翻了一个白眼。
“别装了,我已经给你喝了解药。”
亓孟琏扶额。
“真的?”
“没事我先走了,真是烦死了。”
“且慢。”
亓孟琏想说自己真的不是去碰瓷要解药的,他去找白显只是为了问景子沓给景翮用的慢性毒会不会要了对方的命。
谁知道他忘了自己毒发的时间,没有吃解药。
一开始他毒发的时候会有撕裂肺腑般的疼痛,后来亓孟琏每个月都按时服用解药。
药素积累的缘故,他毒发的症状渐渐有所减轻,不过有一个缺点就是如果在他晕厥的时候没有人喂他解药,他很难自己醒过来。
白显没有等亓孟琏对他发问,反而先发制人。
“你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知道注意着点?何时中的断肠草?解药都用错了。我看了你现在用的解药,根本不会根治,长期服用还会上瘾的你可知晓?”
亓孟琏后半句话被堵在心里,听闻此话眉头紧锁。
“好在本神医及时发现改了你的药方,也幸好你服用此药没过一年。今后你照着这个方子来,保证不出半年变得和小时候一样讨喜。”
“多谢……”
嗯,虽然,但是他现在很不讨喜么。
“对了,你要说什么?”
亓孟琏沉思半天,被白显的话语拉回神。
他清了清嗓子。
“本王是想请问先生,您说二皇子给景翮下的慢性毒,可会致命?”
谢谢,我又挺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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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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