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傅玉辞察觉到谢钦揶揄似的目光,轻笑一声:“你不信?十七年前在小回峰,还是本座把他们这两个兔崽子从蛇窝里救出来的呢!”

那段刻意被遗忘的往事,就在不经意间被提起,严哲心上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你是傅少侠?长得倒是挺相似……可年龄不对啊!”

傅玉辞立马给了谢钦一个理直气壮的眼神,大喇喇地拉着他坐下,顺手递给过去一杯热茶:“本座几百年都是这模样,有何不对的?”

严哲目瞪口呆,几百年都长一个模样,这还没什么不对的吗?

谢钦淡淡地抿着茶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有的人何止几百年,几千上万年的模样亦从未变过。

皇甫雍到底是见惯大风浪的人,神色自若地朝傅玉辞抬手一礼,“少侠大恩至今未报,本王已然深感遗憾,今日府上又出了这等凶案,官府失职竟惊动玄靖司,还望首尊万勿见怪。”

傅玉辞听出他话里有话,愈发觉得这案子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这皇甫雍八成已经知晓杀人凶手是谁,不让玄靖司插手,他一个凡人能对付得了如此厉害的妖物?

秦羽说王府来了个捉妖师,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人呢?

“王爷言重了,降妖除魔乃玄靖司本分,既然王妃不幸为妖物所害,本座定会将此妖物擒拿归案,为王妃讨回公道。”

傅玉辞一脸的义正词严,摆明就是听不懂,也不想听懂皇甫雍的话外之音。

皇甫雍淡淡看了严哲一眼,严哲心领神会地干咳一声:“傅首尊,大理寺已查明此案实乃人为,就不劳玄靖司费心了………”

傅玉辞“嘭”地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砸,冷着脸道:“你当玄靖司什么地方,当本座是什么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他翻脸比翻书还快,可谓半分颜面不留,严哲好歹当朝重臣,何曾被人这般喝斥过,心里顿时就有些不快,可一想到民间那些奇诡凶案还需仰仗玄靖司出力,只得违心地陪着笑解释:“先前是大理寺推断有误,过几日定让谢少卿登门道歉………”

这会儿谢钦正拿了一块丝帕认真的擦拭着傅玉辞手边的水渍,细心得生怕那滩上好的名贵茶水弄脏某人的手一样。

“谁?叫谁登门道歉来着?”傅玉辞看见谢钦的动作,心里蓦地涌起一股微妙的熟悉感觉,心不在焉地问。

严哲能混到大理寺卿的位置,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立即改口:“本官一定、亲自、登门负荆请罪。”

傅玉辞不冷不热地道:“我这人最好说话,一贯不会拒绝别人,既然寺卿都这么说了…………”

他无意间瞧见谢钦温润秀挺的眉眼,舌头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弯,“既然寺卿都这么说了,那下回便烦请谢少卿送信,除了他,本座谁的面子都懒得给。”

谢钦拿着帕子的手顿住,抬眸看了看他,眼里复杂得很,傅玉辞还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赶忙说:“你不愿意啊?那就作罢,我还想着糯米在那儿,你………”

谢钦沉默地给他重新斟上热茶,轻轻叹了口气,“我愿意的。”

傅玉辞总觉着那声叹息夹杂着些许无奈的宠溺与克制的隐忍,他不由怔了怔。

严哲见谢钦接下这个烫手山芋,简直比自己升官发财都来得激动,“谢少卿,你现在就送首尊大人回府吧,也不用回大理寺,权当休沐一日如何?”

谢钦眉眼不动地问:“寺卿,案子还未查清,你确定现在就要请首尊回玄靖司么?”

他声调很轻很平和,但却有一种不容违逆的气势,严哲心头一颤,下意识看向皇甫雍,甭看谢钦才来大理寺上任没多久,上下官差竟都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便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的严哲看到他也头皮发凉,面圣都没有这般心惊胆颤过。

皇甫雍心里暗骂严哲无用,居然被一个下属轻易拿捏住,哪有半点当朝大员的威严,若当初将他一并留在小回峰,那该有多好!省得看见心烦。

皇甫雍阴着脸说:“本王相信严寺卿的断案能力,王妃遇害与妖邪并无干系,谢少卿难道不信自己的上官吗?”

谢钦淡淡道:“有没有干系日后自有定论,但下官查阅大理寺案牍,发现十七年前有桩震惊朝野的要案,疑点颇多,王爷与寺卿是仅存的证人,不知两位可否还记得这件悬案?”

傅玉辞心中一动:“谢少卿说的这桩要案,莫不是指少央世子的案子?”

谢钦缓缓点了点头。

皇甫雍与严哲面面相觑,事情已经过去十七年了,那件事处理得天衣无缝,就连当今圣上派出去的各路密探也查不出丝毫端倪,谢钦怎么突然问起这桩陈年旧案?

皇甫雍稳了稳心神,脸上挤出几分哀戚之色:“已经很久没人提起少央啦,谢钦你这是要生生剜本王的心哪!”

严哲眼前似乎又出现那个庞然大物,它吐着血红的信子,慢慢向自己爬来。

他转身拼命的跑,可是一瞬间那条白蛇就从天而降挡住了去路,严哲还没来得及反应,它就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严哲看着大蛇瘪塌塌的腹部,绝望地闭上眼睛。

“二哥!”

“我来救你了!”

“二哥,有我在你别怕。”

“二哥……快跑!”

“………………”

“若少央世子还在世,如今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子了罢!”傅玉辞磨蹭着下巴,作深思状:“听说陈王……新皇帝最宠爱这个小儿子,当年调查此案的官员皆被皇帝以办案不力的罪名给杀了,之后接手此案的官员也个个莫名横死,哎,谢少卿,你重启此案肯定不是闲命长了对吧?”

谢钦从他玩世不恭的脸上看出几分自然流露的关心,心头某处柔软的地方轻轻一悸,放柔声音说:“是皇上命我彻查此案的,说皇后近日时常梦见世子,一直念叨着少央世子回来了。”

这句话就好像一道惊雷当头劈下,严哲头晕目眩,一屁股瘫坐在椅子里,差点没摔地上。

难道皇帝对安阳王和自己起了疑心,才下旨令谢钦重查旧案的?这一次还能像十七年前那样化险为夷吗?

他六神无主地看向皇甫雍,皇甫雍铁青着脸,毒箭一样的眼神坚定而阴沉,似乎在告诉他,怕什么,别忘了我们还有那件东西,皇帝这么多年不敢动我们,不正是因为那东西吗!

严哲登时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轻轻舒出一口气,吊在心里的那口气一松,他整个身子就更疲乏了,窝在椅子里跟无精打采的老狗似的。

傅玉辞原先就因为送信的事对严哲心存芥蒂,见他如此模样顿时玩心一起,顺手从盘子里拿起两个核桃,用手轻轻一捏。

核桃发出“咔巴!”的一声脆响,惊得严哲跟被马蜂蛰了似的跳起来,敢怒不敢言地瞪着他。

傅玉辞十分欠揍地笑笑:“哪里产的核桃,壳这么脆,吓死我了。”

严哲咬了咬后槽牙:“西疆产的薄皮核桃,首尊喜欢就多吃点。”

傅玉辞嫌弃地把核桃壳丢回果盘,“连个胡桃夹子都没有,剥得本尊手疼。”

严哲望着果盘里碎成齑粉的核桃壳,想到以后要跟这么个喜怒无常的幼稚鬼共事,不禁大为头疼,觉得还是被皇帝砍脑袋来得比较痛快。

傅玉辞慢条斯理地在手掌心挑果仁,没两下又嫌麻烦,骂骂咧咧地把手里的核桃仁一股脑丢在盘子里。

谢钦侧面看着他,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极淡笑意,似眷恋似怜惜,须臾间又敛了去,接着说:“还请王爷将十七年前发生的事情,一一详细告知下官。”

皇甫雍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沉默半天,忽然突兀地在嘴边浮上一个微笑:“既然是皇上的旨意,本王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其实这些来龙去脉案卷上皆有记载,许因为太过匪夷所思,少央遇害后,本王与严寺卿便成了最先被怀疑的凶手,哪怕最后查明缘由洗脱嫌疑,我与严寺卿也因护卫不力被皇上降罪待斩,若不是皇后出面说情,我们二人必然会丢了性命。”

“皇后是你的亲姑姑,刚刚经历失子之痛,自然不会再让你这个唯一的侄儿有所闪失。”傅玉辞把玩着茶杯,淡淡地说。

皇甫雍脸颊的肌肉猛地抽动一下,他死死握着拳头,想起那些濒临死亡的日子,皇帝为了查清真相,不惜对所有接触过少央的人用尽酷刑,短短三天就死了数不清的人,他也差一点就撑不下去了,还好姑姑来了………

想到这里,皇甫雍慢慢放松下来:“皇上是个有野心的男人,当年贵为陈王时就已觊觎那九五之尊的宝座,少央从小就非常孝顺懂事,他知晓陈王心思后,便一心想匡助父亲成就霸业。

于是少央背着陈王四处筹措银粮,招募将士,可是却收效甚微,直到那天来了个青袍道士,他说有法子不费一兵一卒助陈王问鼎天下。”

“起初少央根本不信,命人拿了些银两打发道士离开,然而那道士十分固执,一声不吭的扎了几百个纸人,等到子夜,那些纸人忽然就像活过来了一样,成群结队地从军营里跑了出去…………天亮时,一直与陈王作对的大将军聂愈和他的心腹部下,足足一万多人竟然全都被大火烧死了。”

“少央觉得这青袍道士是个妖道,留下他怕生出祸端,可那道士舌灿莲花,还献上一幅地图,说小回峰藏有一部神书,得之可攻无不克,少央终于还是被说动了,于是我们三人便召集了两千兵马,连夜前往小回峰…………”

谢钦冷不丁地打断:“那青袍道士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可有画像?”

皇甫雍定定地望着眼前什么地方,像是在极力回想那人的容貌,他的神情越来越迷茫。

最后苦笑一声:“不记得了,我们一行人刚到小回峰那道士就不见了,少央担心他出什么意外,连忙找来画师画像准备去寻人,可是接触过道士的所有人,忽然间都不记得他的样貌了,每一个人描述出来的模样都天差地别…………”

严哲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少央一向好记性,打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当时连他都想不起那道士的相貌,大哥还调侃说那道士长得那般平平无奇,就像……就像是故意要让我们找不到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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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了妖皇以后
连载中木卿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