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卿尘无意参加晚上的拍卖会,径直走向负责寄售的柜台。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不禁昙陀花这样普通的灵草,只要是对修炼筋脉有益的灵草皆是售空状态。他想要购买只能等到晚上,在拍卖会上与人竞拍。
他不过是在海上飘了几天,又给云仝伯治了几天伤,怎么外面的天就变了呢?
温卿尘再一细问,才知道:最近魔修们杀疯了——连着把青阳宗的好几位长老灭口之后,又接连杀了不少人。虽然说他们大多都做过盘剥修士、鱼肉百姓的事,但人在道上混手总会沾点血的。
现在人心惶惶,唯有精进修为和添置各种保命法器才能增加安全感。
温卿尘听明白了。
他忖度着昙陀花也不是什么稀缺的灵草,通常只用在最基础的练气丹上,抢的人应当不多。
于是他的手从最高规格的门牌一路下移,拿了个普通的木质门牌后,付了十颗下品灵石。
到了晚上,温卿尘凭着木牌走进了拍卖会场。
负责引导的跑堂确认了一下他的号牌,抬手在靠近门口的区域画了个圈,说:“客官,您今晚座位在这块区域。本场拍卖会,您手上的牌子举一次加价50颗下品灵石。祝您今晚能收到合心意的宝贝。”
温卿尘是第一次坐最低等的坐席,觉得什么都新鲜。
比起有人在他身边一直介绍,把拍品顺序编辑成册子派发给他的操作对社恐人实在是太友好了。
唯一不足的就是,座位安排得太密。
温卿尘毫不犹豫地挑了个边角位置坐下。
他来得有些早,拍卖会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开始。于是他调整了舒服的姿势,开始运转功法修炼起来。
到底是公共场合,安全第一。
温卿尘并没有完全投入修炼,五感能捕捉到周围来往人流的气息。
感受到有人朝他走来,他第一反应是拍卖会开始了。
毕竟他的打扮普通且看着很穷,座位又是在最靠里侧、距离拍卖台最远的位置,若非好的位置被坐完了,一般人也不会往他这儿走。
温卿尘将最后一周天走完,那人刚好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
他睁眼,猝不及防地,又看见了那一身红衣。借着场内不甚明亮的烛火,他把那人脸上灿烂的笑容尽收眼底。
“好巧,我们又遇见了。”
“巧吗?你们的房间在上面吧?”温卿尘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人,那枚镶金的白玉牌还明晃晃挂在他的腰间,他又不是傻子。
“相逢即是缘,你真的不考虑跟我换?什么条件你都可以提的。”红衣男子被他点破也不觉尴尬,继续笑着说道。
“不了。”温卿尘下意识忽略了青炎的后面跟着的那一句话,拒绝道。
这个人三番五次的刻意靠近,已经被他标定为别有用心之人。
他的身份暴露也没关系,云仝伯的必须保密。
再者,昙陀花在他心中还不值这个价。
温卿尘怕他再过多纠缠,干脆装起修炼来。
耳根终于恢复清净。
只是……这人怎么还不走?
他以为自己的拒绝已经足够明晰,谁料对方就愣是不走,生生坐到拍卖会开场。
温卿尘很庆幸,自己要买的昙陀花就是第一件拍品。
等他拍下后,拿了东西就走。
他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往日五十颗标准下品灵石能买下十朵的昙陀花,竟然在几日之后,价格飙升至底价就高达十颗标准中品灵石。
温卿尘震惊,感觉自己小刀拉屁股,也算是开了眼了。
一旁的青炎见不得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从旁解释:“今时已不同往日。凡是能帮助修士增长修为的灵草灵药,不论贵贱都会遭人疯抢。你真不考虑跟我换吗?”
果然他低估了魔修能带来的影响。
温卿尘表示:“谢谢,但真的不用。”
这点钱他给得起,不去高级的包房只是为了低调点。
如今再看已是错误选择——红衣男子的纠缠,无法自由叫价的限制,让他彻彻底底地成为全场焦点。
目前,会场上的叫价已经到了“一颗上品灵石外加十颗中品灵石”。
温卿尘不愿放弃,再次举牌。
“101050颗下品灵石一次,101050颗下品灵石两次。最后一次机会,101050颗下品灵石还有没有需要叫价的先生小姐?”
咚——
木锤落下,台上的拍卖师念出温卿尘手持木牌上的编号。
温卿尘瞬间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混杂在稀稀拉拉的人群中落在他的身上。
来者不善,所幸他已经买到自己的所需。
他没有那么多的下品灵石和中品灵石,是以丢下两颗上品零食便起身离开。
红衣男子紧跟了上来:“真是没想到。兄台深藏不露。真不考虑一下吗?”
他本不想纠缠,但云仝伯现在被绊住脚步,他必须拖延时间,保护他们的计划。
—
温卿尘见他跟狗皮膏药一样,准备提速把人甩掉。
借助天赋和城内错综复杂的巷道,闪身躲进一条漆黑仅有一人身体厚度的小巷里。
看着红衣男子从他眼前匆匆跑过,温卿尘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仔细听着声音,听着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又等了一会子,试探着探出个头观察。
很好,没人。
温卿尘刚想动,两道男声又将他重新按回巷口里。
“刚刚那个乞丐呢?”褐色粗布衣的问跟在他身后的灰衣男子。
“不知道啊。”灰衣男摇头,“刚刚我就是看他跑进这里的。”
“没用的废物。”褐衣男下手毫不收劲,灰衣男倒飞撞在墙上,当即呕出一口鲜血。
温卿尘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听两人对话,灰衣男从他走出拍卖行开始就一直跟着他,他竟是一直不察。
若不是为了甩开红衣男,他此事一定在去催发紫金草的路上,说不动还会直接被跟到山洞。
想到云仝伯会因此被发现,最终招来杀身之祸,温卿尘就好似被从上到下灌了一盆冷水。
他在寒风中打了个冷颤。
温卿尘停止运转功力,尽可能地将自己掩藏在黑暗里。
“老大,要不就算了吧?宝和斋那位手上应当还有昙陀花,我们可以去找他。”说着,灰衣男重重咳了两声。
褐衣男冷嗤:“说得容易,那位又岂是好打交道的。这个月我们再不能练出丹药,铜雀城里的东西反扑,死的只会是我们。就当我说得,抓不到他,今晚喂那东西的就是你!”
灰衣男顾不得痛得像撕裂的胸口,手脚并用地爬向褐衣男。
他如今身受重伤,人又跟丢了。除非那人蠢到自投罗网——他今晚必死无疑。
灰衣男一路哭嚎,压着声音求饶:“老大别杀我。”
这时,陷入沉睡的城区又多出一道气息。
来人速度极快,温卿尘只觉一息过去,几百米的距离瞬间缩进到一步距离。
这里可不是平直宽敞的大道,对方这种速度,非元婴后期做不到。
温卿尘沉下眸色。
“老大,事做成了。”来人一身玄衣,从怀里掏出一个菡萏模样的玉质宫灯。
温卿尘一眼认出了那是水汀阁的引魂灯。
他不知道这三人要这引魂灯做什么,但他知道自己想拿来做什么。
他瞬间有了计划。
“蠢货!”
褐衣男低声爆呵,声音莫名有点像放屁。
温卿尘承认自己这样不好,但奈何不了大脑总喜欢在关键时刻冒出些不合时宜、又上不了台面的想法。
“你带着东西来这里干什么?不知道送回去?”
被骂的黑衣男有点缺心眼,嘻嘻笑着:“我也是太开心了嘛。也不知道水汀阁那群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修长脑子干什么用的。宗门秘宝就这样大喇喇放着,也不设什么保护阵法。我拿走了,也不见有人发觉不对。”
褐衣男也跟着笑起来:“可能他们就没想到有人会去偷吧?”
温卿尘闻言,眉头紧皱。
这两人不清楚,但他可清楚得很。引魂灯乃水汀阁的秘宝,一直被封印在禁地之中,需得四位长老协同开启才能拿到,那是黑衣男说得那般简单。
此事背后一定有人运作,他心底隐隐有猜测。
“我们赶紧回去传信,告诉那位这个好消息。”
说着,他拍拍黑衣男的肩头,“还好有你。否则我们没按时控制住那个东西,一定会被那位厌弃。等我们傍上洛阳那家,还愁没我们兄弟俩的好日子。”
温卿尘几乎肯定了。
他们口中的那人就是元泾仙尊。
看来这虎穴,他不得不探一探了。双拳难敌四手,唯有巧取。
温卿尘几乎是瞬间便有了主意。
他从芥子空间里取出一颗灵芝,轻轻刮下伞柄上的孢子,借着习习凉风送去给渐行渐远的两人。
——借助孢子的小眼睛,他可以“看到”这伙人的人数、老巢情况,提早做出备用方案。
否则,仅凭他一人是万万不敢擅闯的。
温卿尘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脸心如死灰的灰衣男人身上。
今晚他就当一次“守株待兔”里,第一只蠢兔子又如何?
温卿尘露出坏笑,猫儿眼亮得惊人。
他藏在骨子里的个性就不是什么特别循规蹈矩的。
他现在浑身热血沸腾。若不是照顾重伤的云仝伯,他早早就去给元泾添堵了,如今恰恰是他大显身手之机。
幼时的救命之恩,青年时的教育提点之恩,早已经在他的利用和不久前的生祭之时消耗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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