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家见他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先是一愣,继而看见他衣着不俗,语气迟疑问道:“您是……”
燕齐面容含笑,语气和善,“在下不过一无名小卒,只是刚刚跟朋友路过,碰巧听见了您说到了酥胡桃,又见这少年眼熟,想到我来时曾给了这少年一包扎糖和果子,怕您误会,所以才特来解释一下。”
管家闻言侧头看了一眼栾浮秋,见栾浮秋不仅气度非凡,身旁竟然还跟着尽欢楼的总管事,面上瞬间带了几分笑,“原是如此,您一看啊,就是个有福报的人,这奴隶也是走了天大的运,才遇见了您。”
“不敢当不敢当……”
话未说完,就听见栾浮秋叫自己的名字,“燕齐。”
声线一如既往的好听,如咏春鸣,如玉石鸣,就是带着几分仅燕齐自己能听出的冷意。
他朝着管家点了点头,“在下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还望您莫要再罚他了。”
走前他看了眼正抬头望着自己的少年,被那双泛着泪水却发亮的眼睛看的心一软,想到这少年也是个奴隶,心中对他的处境不免有些微弱的怜悯和不忍。
来到栾浮秋身边,燕齐刚想跟他借点儿银子,还没开口呢,就见他冷冷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就上了马车。
侧头看向明一,明一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去收拾起了后面新加的马车。
兜里没钱的燕齐,无奈的看了一眼不远处那正在捡糖的少年,如今自己也被困牢笼,又何谈去将另一被困之人从牢笼中救出呢?
看来也得想想办法赚银子了,不然就算有朝一日他解了蛊离开北越皇宫,自己没钱也是寸步难行。
马车上,栾浮秋冷着一张脸,面色显而易见的不好看,甚至少有的阴郁。
虽然并不认为他会因为自己吃醋,但眼下却不得不说是个撩人的好时机。
燕齐凑近他,学着他上午的话,不一样的是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的轻哄:“不高兴了?”
栾浮秋没说话。
尽欢楼前那落下的鞭子被阻拦下的一幕在他脑海中不断出现,渐渐与多年前的场景重合,只不过却并未有一个拦鞭的人,反而是鞭子尽数落下。
两厢对比让他心中种种阴暗情绪不停滋长,眼底戾气渐生,引得他心中气血也开始翻涌。
一个低贱的奴隶,该是被鞭打得晕过去方能结束才是,那人凭什么能一而再的被救下?又凭什么能被人挡在身后护着?
不该是这样,也不能是这样。
心绪过度起伏之下,心口的蛊虫又开始蠢蠢欲动,熟悉的窒闷感袭来,使得栾浮秋脸色越发阴沉,眼神更是晦暗阴翳。
“你倒是好心,如今自身都难保,还妄想救他人于水火。”
燕齐听着他气息有些不稳,心下生疑,有必要因为这件事这样生气吗?
心中虽不不解,但口上还是贴心迎合着说道:“既然你不喜,下次我不做就是了。”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栾浮秋冷笑了声。
看着他像个竖起来全身尖刺的刺猬一样,燕齐坐到他身前,伸手揽住他的肩,缓缓把他拥入怀里。
感受着手下的凉意,又把人向自己怀里紧了紧,语气柔和带着安抚,“呼吸怎么这么急?是冷吗?”
栾浮秋正跟体内的蛊虫僵持着,应对着这阵阵涌来的心慌心悸和窒闷感,几乎不敢动作,张口的话又带了几分熟悉的阴阳怪气,“你倒是越发肆意妄为了。”
低头看他唇色有些苍白,燕齐忽的想到上次在养心殿他发病的那样子,口上不仅没反击,反而柔和着神色在他心口抚了抚,面露担心,“是这里不舒服吗?”
或许是这动作确实管些用,亦或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栾浮秋最终也没再说什么。
心口被轻轻的按揉着,周围被温暖包裹着,体内的蛊虫竟然也渐渐安顺了下来,栾浮秋放松了神色,卸了力倚靠在了燕齐怀中。
没想到这人这么好哄,燕齐低头碰了碰他的唇,语气温柔,“有好些了吗?”
栾浮秋拽着他的衣襟加深了这个吻,他逐渐驾轻就熟,一吻结束,警告道:“不要再做让朕不喜的事,否则……”
“我明白的,我怎么舍得让你有丝毫不快呢。”燕齐说着自己都肉麻的话,眼神真挚无比。
栾浮秋眼皮轻掀,没答话,继而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
燕齐看着怀里的人,心中啧啧感叹,这不穿越还不知道呢,自己还真挺有做男宠的潜质,看来前途无量,大有可为啊。
*
月余时光眨眼而过,日光初微,暑气始散,蝉声渐弱,西风也已然露了苗头,欲将湖中荷花吹得个稀疏凋残。
乾清宫西暖阁内。
栾浮秋坐在桌后,桌前单膝跪着一黑衣暗卫,正是这段时间被安排在燕齐身边的暗三。
“这段时间南启可有再给燕齐传消息?”
“未曾,自那次庙会上之后,南启的人便再未联系燕公子。”
栾浮秋沉吟片刻又问道:“西燕那边可有查出什么?”
“已经查过了,西燕皇族中没有燕齐这一号人物。”
栾浮秋没再开口,心中思量着,燕齐背后之人不出所料就是南启太子,这段时间一直未曾传递消息,恐怕是没找到解蛊之法,之后想必就会派人来灭口了。
至于燕激尘……燕齐与他莫非真是一见如故?
“林公公,下午好啊。”门外燕齐的声音响起。
“燕公子也好,您这端的是……”
燕齐道:“明一熬的药,我碰见他,就顺手给端过来了。”实际上是抢过来的。
林祥看了眼在他身后的明一,对着两人笑了笑,“容老奴跟皇上通传一声。”
屋内的明三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已经退了下去。
燕齐进来后便把熬好的寒食散放在了桌上,自来熟地走到桌前靠在桌子上开始说骚话,“美人儿,几个时辰不见,可有想我?”
“怎么?你想朕了?”栾浮秋靠在椅背上抬眸看向他。
燕齐躬身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唇边吻了吻,语气夸张,“可是想的我心肝儿都疼了。”
“可要我帮你挖出来看看,诊治一番?”栾浮秋手指轻动,捏住了他的下巴,语气温柔,说的话确实与温柔半点儿都不沾边。
燕齐侧头轻轻咬了咬他的手,“当真是狠心。”
栾浮秋轻笑一声,站起身来向着桌边走去。
“你怎么不劝朕戒用寒食散了?”
燕齐在他背后暗暗翻了个白眼,我说了也得管用啊。
口上却说道:“你既然服用寒食散能觉得欢愉些,减少些病痛,我还阻止做什么,反正人早晚都得死,还不如及时行乐呢。
也不知道燕激尘还有原身那个主子那边,什么时候能有解蛊虫的消息,他可不想跟栾浮秋一起死,何况还要受那罪。
看着栾浮秋仰头把汤药喝完了,燕齐拿出一块扎糖递到他唇边,“快解解苦。”
多吃点儿糖分泌多巴胺,记住我给你的甜,快早点儿被我拿下,也好早点儿解了蛊还我自由。
“等会儿我们去箭亭射箭吧。”燕齐建议道。
栾浮秋玩味道,“你会射箭?”
“你别看不起人好吧。”燕齐直起身子,“我可是骑马射箭样样都会的。”
“样样都会……该不会恰巧就只是会而已吧。”
燕齐眉梢微挑,“听你这语气,难不成你骑术跟箭术都很好?”
栾浮秋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勾起,面上不多见的带着少年人的意气,“个中翘楚罢了。”
“行啊,那咱就去见见真章。”燕齐站起身来。
栾浮秋道:“你先让明一带你去挑马吧。”
燕齐点了点头,“行,那我先过去等你啊。”
上驷院就在箭亭旁,能在这里养着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好马,燕齐进去时一眼就注意到了一匹通身雪白的。
除了它在一众暗色中较为显眼外,还因它三围极其亮眼:胸大腰细屁股大,一看就就很雄劲有力。
果不其然,那马被拉出来走了几步,步伐大,神态好,燕齐对这白马满意的不能在满意。
这马的性子相对来说也有些烈,并不温顺,虽然被调教过,但一人一马要想配合的好,仍需相互磨合磨合。
燕齐废了些功夫才得以安稳的坐在马上,看着身下不再抗拒的白马,他眉宇间满是笑意的俯身贴了贴马头。
“你可当真是好本事,竟然哄得表哥让你来了上驷院选马。”清亮的男声语气骄纵,话语中夹枪带棒。
箭亭北门处正站了一群男子,为首的是一个眼熟的红衣少年,正是之前去养心殿送汤的栾浮秋那个表弟,叶公子叶霖。
燕齐驱马上前走近,自上而下的看着这个神色张扬的少年,作势朝着他嗅了嗅,“好大的酸味儿啊,叶公子你闻到了吗?”
“什么酸味儿。”叶霖看他表情认真的模样,皱眉轻轻也嗅了嗅,然而什么味道也没有,“你在胡说什么。”
燕齐看着他还学着自己嗅了嗅,顿时笑了出来,觉得他有些可爱,“我说,你莫不是羡慕了,在这儿拈酸吃醋呢。”
“你!”叶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脸色骤然变红了,怒目圆睁的瞪他。
这时旁边一个白衣男子开口道:“燕公子不过一介草民,既无家世背景,又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何来叶公子羡慕之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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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好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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