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保护城主和夫人!”祭台下传来一阵惊呼,人群四散开来,顿时一片混乱。
长箭一支接着一支,如流星般往祭台上飞来,金戈和木戈抽出腰间长剑,挡在骆弦羽的身前,“刷刷”砍断飞来的乱箭。
刀剑不长眼,混乱中,纪樱落藏到骆弦羽的身后,抓住他的轮椅,借着他的身形庇护。
刺客太多了,一茬接着一茬,底下的百姓惊慌四窜,人海中传来尖叫声。
骆弦羽眉头一皱,吩咐道:“金戈,木戈,你们负责保护百姓。”
“可城主你……”金戈、木戈当然不愿意就此丢下骆弦羽。
“区区几个刺客,还要不了我的命。”骆弦羽温润的面庞上,露出一丝冷笑。他双腿废了,不代表他真的成了一个废人。
金戈、木戈一走,刺客更加猖狂起来,其他的护卫挡在骆弦羽的身前。
纪樱落的脚边,断箭堆得越来越多。
“轰”的一声,又一名侍卫中箭,倒在她的脚下,猩红的血溅上她的鞋子,血色一点点漫开,空气里泛着刺鼻的腥气,冲击着她的脑海。
纪樱落脸色微白,抓着骆弦羽轮椅的手收得紧紧的,指尖忍不住颤抖起来。
虽说只是一本书,可流出来的血是真的,死的人也是真的。这些杀戮和死亡,在她面前真实的上演着。
她和他们一样,是血肉之躯,也会死的。
骆弦羽抬手,腕间的天蚕丝缠住地上的一柄剑,骆弦羽握住那把剑,挥出一道剑气,斩断飞来的箭支。
“啊!这边!”一支乱箭从左侧飞过来,纪樱落下意识地将骆弦羽的轮椅往左边一转。
骆弦羽抬手,斩断那支箭,狠狠皱了一下眉头,咬牙道:“穆雅风,松手。”
“不要——”这里到处都是飞箭,她又不会武功,真松了手,只怕会被射成个马蜂窝。
她才没那么笨。
“这边!”纪樱落再次将骆弦羽的轮椅转了个方向。
“我知道。”骆弦羽的脸色黑了一黑,她这一折腾,险些将他转晕。
“你后脑勺又没长眼睛,怎么会知道。”纪樱落是真的想跟他讲道理,但骆弦羽的心思她知道,他就是想把她当活靶子,她要是在这里被万箭穿心了,岂不是正合他的心意。
纪樱落的心思,骆弦羽又岂会猜不到,再次被她转了个方向,一剑削断三支飞箭后,骆弦羽抽空道:“你放心,万箭穿心这么便宜的死法,不会落到你的头上。”
“行叭。”纪樱落见飞箭越来越少,估摸着刺客的“弹药”快要耗尽了,索性松了手,弯身一跃,像只猫一样,跳到祭台的边缘,借着围栏遮挡自己的身形。
骆弦羽的轮椅被她一松,险些滑了出去,他转过脑袋,看见纪樱落蹲在墙角下,正呼哧呼哧地脱衣裳。
“你在干什么!”骆弦羽只觉得一股气血往脑袋上涌,眼前黑了黑,再也没忍住,不顾自己的君子形象,恼怒地吼了一声。
纪樱落当然不会理他,她将碍事的外袍都脱了,又将满脑袋上珠钗拔下,准备扔掉时,想了想,拿外袍当包袱裹起来,搭在肩头上。
这么多珠钗,都是钱,不带上,实在浪费。
这会儿骆弦羽明白过来了,她不是突然发疯,想在人前表演什么脱衣舞,给他丢脸,她是打算逃跑。
骆弦羽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手中拨着车轱辘,正欲阻拦她,刺客却一波接着一波,往祭台上冲过来。
骆弦羽咬牙切齿,只好先放了纪樱落,再次拿起剑,对付刺客。
刺客明显都是朝他来的,一窝蜂地将他围住,偶尔有一两个刺客看见了纪樱落,刀刚抬起,纪樱落便抓起扯散的珍珠项链,一股脑地扔了出去,口中还大声喊着:“看我的暗器,暴雨梨花针!”
刺客没听过这个暗器,但被她凶狠的表情镇住了,皆是一愣。
纪樱落拔腿就跑,小身板跟装了火箭似的,一溜烟地没入人群中。
刺客只好将目标放在骆弦羽的身上。
骆弦羽抬剑,斩落刺客的头颅,抽空看了纪樱落一眼。只见她飞一般的速度,冲下了祭台,又跟只小麻雀,钻入混乱的百姓中。
刀光剑影中,她钻来钻去,丝毫不受影响,不多时,身形便消失在深林的入口,再也不见了。
骆弦羽面沉如水,眼底涌起浓烈的杀气,手中剑光如雪花般飞散,所到之处,鲜血漫天,将白色的祭台染得一片鲜红。
纪樱落一口气奔到了林子中,直到那喊杀声再听不见,那血腥味再闻不到,她才满头大汗地停了下来。
她一路上只顾着自己跑,慌不择路,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到哪一片荒郊野外了。
还好,刺客没跟上来。他们的目标是骆弦羽的脑袋,她的脑袋顶多算个附赠品。
纪樱落叉着腰,大口的喘息着,直到剧烈的心跳渐渐平缓下来,她才抹掉满头早已冷却下来的汗水,找了片树荫坐下歇息。
林子幽深,阳光从枝叶间洒落下来,映出一道道斑驳的光影。
山风拂过树梢,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蝉趴在树上扯着嗓子嚎叫。原本该吵闹烦躁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十分的悦耳美妙。
因为,这是自由的声音。
纪樱落倚在树下,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接着,她想起什么,将系在肩头的包裹取下来。
她的结打得好,一路狂奔过来,这些珠钗首饰,居然一个也没掉。
她美滋滋地将珠钗首饰数了一遍,再次系到自己的背上。这些东西出自骆府,得尽快脱手,要不然,就给骆弦羽追踪的机会了。
纪樱落歇了一回儿,站起身来,将四周打量了一片。
林子很深,周围枝叶茂密,但并非毫无人迹,隐约一条小路隐藏在葱葱绿绿之间。
纪樱落身形娇小,在枝叶间穿行。一路上,都是蝉鸣和鸟叫,偶尔心情好了,她还会摘下一朵花。
等她找到深林的出口时,西天一抹如血的夕阳,夕阳如火,烧红了半边天,鸟儿从火焰般的云层中掠过。
纪樱落深吸一口气,闻着飘在空气里的饭菜香气。山下就几户人家,应该是住在这里的居民,只要找他们问一问,就能打听到去镇上的路。
纪樱落打算赶在天黑前,抵达镇子。她背着的这些东西,可都烫手得紧,晚一天脱手,就会多一分危险。
幸运的是,镇子离这儿并不远,纪樱落还搭了一趟顺路的马车。车主是镇子上大户人家派过来收租的,看她年纪轻轻,满面无害,又一个人孤零零的,便将她捎上了。
纪樱落到达镇子的时候,斜阳隐去最后一丝踪迹,夜色如同泼墨一般,一点点地罩上整个镇子。
纪樱落同车主道谢过后,在街上逛了一圈后,找到了当铺所在。一回生二回熟,这回纪樱落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价钱。
她把钱都换成了银票,只带了一点碎银子在身上,然后租了辆马车,雇了个马夫,连夜离开镇子。
夏日的夜晚赶路别有风情,夜风拂面,漫天星子如水,漆黑的天幕,宛若被人撒了一把银沙,无数星辉洒落下来,映着四处飞舞的萤火虫。
那个车夫也是行惯夜路的,又是个爱唠嗑的主,一路上跟纪樱落东拉西扯,就这样,在天色将亮微亮,城门大开时,将纪樱落送入了城。
纪樱落入城后,订了一家客栈,准备先好好休息一下,等精神恢复之后,继续赶路。
骆弦羽再神通广大,她也不信,他会这么快找到她,这回可没有展飞扬帮他了。
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醒来时,刚过晌午。推开一扇窗户,窗外的河畔泊着一艘艘小船。顺水而下的话,就能抵达下一座小城。
纪樱落决定,吃完午饭后,就去街头置办一些东西,然后坐船离开。
纪樱落买了路上需要的东西,撑着一把伞,从街头走过。
烈日炎炎,街上却挤满了百姓,围在一起指指点点。
纪樱落心中好奇,一手举着伞,一手拎着货物,费力地挤到人群中去,才发现前方是一面告示栏,告示栏中张贴着一张画像,画像中的少女她认识。
怜心。
她顿了顿,将目光落在怜心画像下方的那一行行字上。这个世界的字是繁体字,多半她都认识,她只简单地扫了一眼,便理了个大概。
告示中提到,怜心杀了一名叫翠红的丫鬟,按照流云城的律法,应当斩首示众,行刑之日就定在三天后。
这里是流云城的统治境地,算得上流云城的边陲了,骆弦羽的告示居然这么快就张贴到了这里。
她跑了,他不张贴她的画像,大张旗鼓地找她,是因为她还是骆弦羽的夫人,流云城的主母。主母逃跑或者丢失,传出去,也是丢骆弦羽的面子。
所以,他想出了一个办法,让她自己乖乖地回去。
三天的时间,足够她回到骆府了。
真是阴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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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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