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打断一下。”
彻底地相信了红发少年是个成年人的乙骨忧太,无意困陷于长辈炫耀自家孩子的长篇大论中。
他礼貌地表达了对长者的尊重,惋惜地表明自己还有事要做。麻烦拉开车门上车的乘客,挑主要的内容阐述。
“简而言之,就是我看到了你在地上画符咒,设想了一下你画完的情形,就看到了你消失在原地。”
“我思索着你前往的目的地,便在你消失的前提下,设想了我踏进符文的景象,得出了最终地点是并盛中学的结论。”
“在得到前两个答案的基础上,挑选合适的时机,踏入阵法就可以了。”
能够探知未来的奇异路数,和这精确无误的把控度,不论放在哪个领域,都是十分具有威慑力的存在。竟然被红发少年以菜市场买土豆的语气说了出来。
这个人,和他的老师五条悟兴许能有共同语言。
一天面对两个不自觉的,专门挖自己的土,埋别人的坑的铲土机,乙骨忧太的疲惫指数大大上升。
特级咒术师伸出手,客气地与冒昧的乘客交握,“你好,我是咒术师乙骨忧太。当下接到来自老师的任务,来并盛中学回收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
“为了你和你的女儿的安全,还请你找到女儿之后,尽快离开这所学校为好。至少在我回收掉咒物之前,不要回来。中途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可以尽管来找我。”
红发少年略一颔首,同意了他的恳求。
实际上,织田作之助根本不清楚咒术师、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分别代表着什么。
他凭借那点揣测,思考着咒术师,大概是与异能力者类似的称谓。只是调动能力的方式,与他们有所差别。
特级咒物,像某种辅助咒术师操作的媒介。
两面宿傩的手指,听起来像是法老的木乃伊的类别。
关键的情报不足,做不出更加精确的推断。
在乙骨忧太审视着织田作之助的同时,织田作之助也在衡量着特级咒术师。
他简单地提炼出了当前入手的信息,依照对方的年龄判断,关于咒术师的组织有着相当规范的模型。
假如作散沙一般四处散落的异能力者,也能被正视就好了。织田作之助偶尔听到同事们这样抱怨。
他对此并不关心,无论异能力有没有被抬到明面上来,受到有关部门的认可,拥有异能力的异能力者都是毫无疑问地存在于这个世界的。
这件事实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所改变。
至于其他方面,就不是他一个在黑手党打杂的小人物该关心的事。
武装侦探社的社长,和他所在的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自会为此劳苦奔波。那个东西的名字,他听安吾提到过,他记得是……
异能开业许可证。
所有轻巧掠过的细节,兴许与自己的生死息息相关。不晓得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然悬在头顶的红发少年,瞅着特级咒术师的脸,是越看越眼熟。
这不是先前和人打架,被拍成视频发到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主人公之一吗?就是后来被某股神秘力量全网清空。
织田作之助记得,那个视频还是安吾拿给他看的。
Lupin酒吧播放的爵士乐悠扬,原先的墙体叫日久沉淀的烟草熏燃发黄。
观看完朋友分享的整个视频,织田作之助举起杯子,隔着杯壁,与安吾的酒杯互相碰撞。
玻璃杯内窝窝头般大的冰块,发出清脆的轻响。
传播的视频内容长度只有几秒,是一个穿着袈裟的,类似带发修行的和尚,对着当时顶着海胆头发型的乙骨忧太,义愤填膺地喊:“玩弄女人心的家伙!”
短短几秒,信息量巨大。
能看出视频里的两人,这感情经历委实是比较复杂。
年纪轻轻就有婚约。织田作之助望着乙骨忧太,
年纪轻轻就有女儿,乙骨忧太看着织田作之助。
绝对不能让世初/世初监督和他碰面。
两个年轻人的心声莫名达成了一致。
搭了便车的织田作之助,告别免费司机,进入了并盛中学。
他顺遂地找到了自己的女儿。可孩子偏开头,抗拒地避开了他的触碰。
千里迢迢来寻找女儿的监护人,顿住了。
只一眼就被拉入梦魇的世初淳,发着颤。
宛若昨日的噩梦重现,冷酷的红发少年不通人情,会毫不犹豫地杀害她,挖掉她的眼睛。
坐在办公室内的女性风纪委员长不自禁地颤抖起来,是民众虔诚建造的巴别塔,在信徒的面前屡次地崩落。
她被埋在念想崩塌的塔下,每一次吐纳都伴着浑浊的泥沙。
被女儿抵触的织田作之助,皱起了眉峰。有烦躁的思绪在他的心头凝合。
红发少年一动,同在办公室的风纪副委员长风间雪秋也要跟着动。两人的眼神交错,同时领会了对方同样是异能力者的事实。
“别动手。”世初淳强忍着心悸,调整好呼吸,一手抓一个,拦在织田作之助和风纪副委员长之间,阻止一场激战的发生。
“有危险,跟我走。”织田作之助言简意赅。
一门心思放在孩子身上的人,自然察觉出女儿对自己的恐惧,对此涌生出的难以言喻的暴躁,甚至想要不管不顾掰正女儿的脸,要她直视他的个体。
但到底是忍住了。
织田作之助一把扯下世初淳早晨为他系上的领带,蒙住女儿双眼。
交换的时间点即将来临,他快要遏制不住被敌人反扑了一把的异能力作用后遗症,真正少年的他即将出现。
年少的他,夺走了许多人的性命。只要接到委托就执行,不论对象是老幼妇孺,绝不会有丝毫留情,是一架当之无愧的行走的杀人机器。
从事杀手职业的他,独来独往,不曾重视生命的价值。在遇到武装侦探社的社长前夕,从来没主动向往过什么。
他的行事标准里,没有不滥杀无辜的字眼。
杀手之所以是杀手,是因为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家伙。只要有足够丰厚的利益交割,在场的学生无不是他屠戮的目标。
纵使没有旁的利益交割,这些学生的死活亦万万不会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
少年的他,活成了一条精确地分割生命的铁线,准叫愚笨地撞上来的生物,体会一把肝脑涂地。
织田作之助没办法保证少小的自己,能不对世初淳以外的人动手,甚至他的女儿本人也未必能做到幸免其难。
按那个被和尚指责为玩弄女人心的咒术师的说法,这个学校时下埋着某种具有威胁性的隐患。对方拔除需要一段时间,期间的危害织田作之助不想让女儿承担。
红发少年思索一二,干脆蹲到孩子身前,把人打包起来带走。
双眼被蒙住的世初淳,被抓着肩膀,顶了腰腹,送到了织田作之助肩头。
视觉感官被剥夺,被动塞进人为制造的私密空间,无法灵敏地捕捉到周围的讯息。
纯粹的黑暗笼罩,让世初淳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有效的缓冲地带。由于熟悉的气息切近,竟然在不由分说的强迫中了感到安心。
有危险,什么危险?
女生的脑子里快速地检索着校园里的危险是指代什么东西,是何种程度的凶险,才能够被织田作之助判断为会妨害她的安全。
“等等,父亲——织田、织田作之助!”世初淳的称呼一变再变,终于叫停了扛着她开跑的红发少年。
她走了,风间她们呢,学生会的成员、学校里的学生,他们该怎么办?
世初淳明白,她断然是做不来悬壶济世的救世主,顶多在这异能力满天飞的世界里,担任充作背景板的路人甲乙丙。在多方势力对垒炮轰之际,被扬作连渣滓也不剩的灰烬。
可便是身若尘埃,连贫瘠的言语也显得万分地无力与苍白。
难道惨白如她们,就活该沦为砌墙的一点石灰、铺路的一块石子,生得悄无声息,死得无人怜惜?
她们也有她们的人生,有写下的,等待实现的目标;有规划好的,预备以后要做的日程;有喜爱的亲人、朋友、恋情;有五彩斑斓的生活,没有任何人、任何生物,有资格、有权利剥夺。
灾难对世人一视同仁,而人与人之间并非视同一律。
权贵世家会率先获救,接着是他们的下一层,再下下一层。
有名望、有资源的人,会比籍籍无名的民众,更先获得被营救的机会。
就像经典的火车碾压的问题,在绑在轨道上的科学家与平民之间,二选一。
大多数人会选择那名科学家,人们擅用一个人对社会的价值,来评估他本人的分量轻重。
生来平凡、默默无闻的老百姓,好像生来就该是被献祭、牺牲,为他人奉献的一部分,他们的需求被无限期地延后,集体挨挨挤挤地堵塞在救援名单的最后一层。
难道作为被拯救的一员,她就应当倍感荣幸,为自己比其他人多出来的幸运?莫非她就会因此洋洋得意,坦率地接受优良的待遇,而漠视同学们同样身处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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