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前最后一天，幼儿园提前放假。
活动结束时，正好是下午三点。
看着最后一个小朋友上了自家的车，曼曼脱下身上的围裙制服。
“放假！”
摄影师、徐溢乐和楚蔓希在一旁等她。
等待的时间虽然久，但三人都在做各自的事：
摄影师的车上放着电脑，她顺势就开始修片。
徐溢乐在回微博的粉丝评论。
楚蔓希好像有什么突发事件，正对着手机叽里咕噜地说鸟语。
她依次拍拍几人的肩头：“走吧，孩子们都回家了。”
“嗯。”
摄影师点击保存，关了电脑，亲昵地挽住她的手。
英礼附近，还是曼曼最熟。
她提议去吃一家椰子鸡。
“刚进英礼培训的时候，总是忙得很晚，每次八点以后下班，就和同事一块去吃这家椰子鸡。”
摄影师自然不反对，徐溢乐也投了赞成票，楚蔓希：“我都行。”
四人分别上了两辆车。
曼曼一上车，摄影师就把车门锁了，对徐溢乐挤眉弄眼：“你去坐那辆车。”
徐溢乐知道她的意思，只觉得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
伸手敲敲楚蔓希的车窗。
地下车库里光线幽暗，她坐上副驾驶。
椰子鸡离英礼很近，不到十公里。
徐溢乐坐着，想和楚蔓希说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之前，总和楚蔓希聊工作。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觉得烦。
正犹豫着，听见楚蔓希问：“你国庆准备做什么？”
她有些好奇，为什么直到最后两天才有空同她吃饭。
徐溢乐如实回答：“有两天要去漫展出cos，然后和朋友们约了开车去中门玩几天。”
要去漫展的事，是上个月月末定下来的。
本市每年最大的同好活动就安排在十一假期，徐溢乐从初中开始，就雷打不动地参加。
只是身份，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参展者，变成了受邀嘉宾。
至于去中门……
这事她其实有些后悔。
之前，摄影师把她拉进了一个群。群名朴素，且具有迷惑性，叫“本地旅游出行群”。
但进群几天后，徐溢乐就发现了不对劲。
虽然叫“旅游出行群”，但里面发的照片，并不是风景照。
而是，美女们的自拍。
她很快发现，这是一个女通讯录交流群。
其中大部分拉子都和徐溢乐在一个市，群内之前就在商量，十一假期期间，美拉们可以线下组织活动，一块出来玩。
毕竟，群里大部分，都是像徐溢乐这样的单身拉拉。
当时徐溢乐还不知道，自己过段时间就会遇见楚蔓希。
再加上爆照的，有几个人，确实符合她的审美，就报了名。
但她出游的费用都交了，现在不去，几百大洋就拿不回来了。
中门……
楚蔓希想了想，前几天，楚蔓月似乎也和她提到过这个地方。
问国庆要不要自驾去中门玩两天。
中门是个小镇，离本市不远，商业化程度不高，满山绿树，很适合在本市打工累了的人，周末或假期去吸氧。
这几年在发展旅游业，广告标语写着“都市人的后花园”。
楚蔓希当时的态度不置可否，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去了，多半又是帮她夫妻俩带娃。
一听徐溢乐要去，又觉得，带娃，似乎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去中门挺好的，中门还可以泡温泉。”
楚蔓希还想再说什么，被导航平直的声音打断：“您已到达目的地附近。”
曼曼推荐的这家椰子鸡，叫四季春。
在附近的商圈里。
虽然是工作日，但看起来上座率不低。
等了十分钟，才有一个空桌。
一进门，椰子鸡特有的清甜香气扑面而来。
四人落座，点菜。
等上菜的间隙，徐溢乐说自己要去趟卫生间。
摄影师立即说“我也要去”，跟在她身后。
“说吧，要说什么。”
两人并没进厕所，只站在走廊处。
这是她俩的惯用伎俩：在公共场合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摄影师就会给徐溢乐发个消息，借口要去厕所，实则密谋。
摄影师：“一会我和曼曼把她灌醉了，你把她带回家？”
徐溢乐的脸上写满了犹豫。
上一次楚蔓希喝醉了，她把她带回家。
结果，一个醉鬼，比清醒的她还主动。
这回……
她倒也不是想做T，只是不愿如此被动。
“再说吧。”徐溢乐说。
“喝点酒没问题。”
她也有段时间没和朋友们一块喝酒了，今天想开开荤。
谁知出师不利。
椰子鸡店内只有百利甜、啤酒和软饮料。
徐溢乐心想：这也会醉？
还是曼曼打圆场：“放假了，想喝随便喝点。”
四个人，上了一瓶草莓味百利甜，半打啤酒，外加一盒椰奶。
椰奶是楚蔓希点的，理由是可以兑百利甜。
锅内的椰子鸡开了，一人盛了一碗汤。
喝酒前，先吃点东西，不伤胃。
鸡汤清甜，蘸酱油和青柠汁的鸡肉鲜嫩。
徐溢乐吃得很满足，眼神瞟向粉红包装的百利甜。
摄影师会意，放下筷子：“今天喝点酒吧？”
曼曼酒精过敏，不能喝，摄影师给她满上了椰奶。
楚蔓希毛遂自荐，说要调酒。
她在国外的时候，尝试过把各种软饮料和酒兑上，形式和如今的便利店调酒相似。
徐溢乐好奇：“那有什么特别好喝的吗？”
楚蔓希点点头：“有的。不过国内材料不全，有机会你到我家来，我调给你喝。”
本科的时候她住在留学生公寓，校内宿舍，一栋楼，学生们共用一楼的会客厅和厨房。
买了新的酒冰冻在冰箱里，调制后，一个人喝不完，就会分给其他同学。
一个北欧的女同学，尝了一次她调的酒后。第二次，直接带着一个一升的保冰杯来。
豪气十足地说，满上。
百利甜是爱尔兰的特产，原料简单，威士忌加奶油。
烈酒和奶油混合成口感顺滑、甜美且浓烈的小甜酒。
楚蔓希找服务员另外拿了三个杯子和冰块，先在玻璃杯底部铺上冰块，再加入五分之四的椰奶，最后满上草莓百利甜。
徐溢乐喝了一口，只觉惊喜。
她虽然没醉过，但一直不太喜欢酒的味道。
觉得呛人。
但按楚蔓希调酒的方式，酒的味道被冲的很淡很淡，更多的是草莓的甜味，和椰奶的奶香。
“好喝！”
说着，一口喝下去大半杯。
楚蔓希给她夹菜：“喝慢点，你别一下就醉了。”
徐溢乐：“怎么可能！”
摄影师也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曼曼喝不了，已经在盛第二碗汤了。
酒过三巡，几人觉得光喝酒没意思，就说要玩猜拳。
曼曼计数，三个人两两轮流，输的下场。
楚蔓希喝得最少，头脑始终保持清醒，一直在场上。
摄影师其次。
徐溢乐就惨了。她喝了酒以后，脑子越发混沌，输得最多。
喝得也最多。
等再和楚蔓希对上的时候，已经有点儿上脸了。
脸颊红扑扑的，颊上飞起自然的酡红。
楚蔓希逗她，左手张开五指在她眼前一晃。
“你还认得清这是几吗？”
徐溢乐像被逗猫棒逗弄的猫似的，去扑她的手：“你瞧不起谁呢！”
“那你说说，这是几？”
她盯着楚蔓希的手，几乎要把自己盯成一个斗鸡眼。
意识在清醒和不清醒的界线上游走，身体微微发软。
冷静地沉沦。
她在想，为什么她的手这么漂亮？
“别发呆了。”
楚蔓希晃晃手，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摸了一下。
“五，这是五。”
“看来还没醉。”
她的声音，怎么也这么好听？
楚蔓希问：“还能猜吗？”
“猜！”
理所当然的，说慢了。
她像只贪杯的老鼠，喝完自己输的那杯，眼神还往粉红的瓶子上瞟。
楚蔓希握住瓶身，晃了晃，空的。
“已经没了，别看了。”
她就这么看着徐溢乐，一点一点地倒了下去。
桌上一片狼藉。
摄影师和楚蔓希仍微醺，徐溢乐却已经小醉了。
曼曼扶起摄影师，问：“你知道她家在哪吗？”
楚蔓希点点头。
上次走的时候，特地记了位置。
只是没想到，这回醉的是她，不是自己。
她扶着她，让她先坐到车上，自己打电话叫了代驾。
进了秋季，夜风微凉。楚蔓希的车上常年放着外套。
她看她蜷缩的样子，找出外套，给她盖上。
刚盖好，指尖却被徐溢乐勾住。
“抱。”
喝醉的人说话比平常慢，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也拖长了尾巴。
楚蔓希俯身，抱住她。
徐溢乐的个子不高，但身材、比例都很好。
抱起来，恰如其分地诠释什么叫温香软玉。
楚蔓希歪头，鼻尖蹭过徐溢乐的脖颈。
据说人能从喜欢的对象身上闻到特别的味道。
她身上的果香，混杂着百利甜的奶油香气。
像极了一块法式水果挞。
楚蔓希享受着这淡香，直到代驾来电话了，才小心翼翼地放开她。
她属实没想到，喝醉之后的徐溢乐，会这么黏人。
到家楼下了，一直要她抱，像一只树袋熊似的，缠着她不肯松手。
她没办法，只好半扶半抱着，把她搞进了电梯。
等到家门口了，要徐溢乐用指纹解锁的时候，她又仿佛清醒了似的，把手背在身后，不肯给楚蔓希。
“你是谁？”
“楚蔓希。”她无奈地回答，靠近她，“你喝醉了，是我把你送回来的。”
“已经到门口了……”
她指指门：“你能自己用指纹解锁么？”
徐溢乐摇摇头，又点点头。
“你才不是楚蔓希！”
“我不是，那谁是？”
她好声好气地，顺着她的话演下去。
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你表演。
她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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