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云,否极泰来,乐极生悲。
回城市的当晚,徐溢乐忽然荨麻疹发作了。
她上高中开始就有这个小毛病,查不出具体原因。当时医生诊断说,可能是压力太大了。
上大学之后,也犯过几次。
记忆里最严重的一次,是和舍友出去聚餐,吃的某苍蝇馆子。
不知道是吃的东西太多太杂,还是食材本身不新鲜。当晚徐溢乐身上就起了一块又一块红色肿块,奇痒无比。
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还不敢下床翻找药膏,生怕吵醒睡得正香的舍友们。
回家的时候,为了“避嫌”,徐溢乐选择和拉拉团一起走。
临行前,楚蔓希帮她一起整理行李,出门前,在徐溢乐即将关上门的时刻,又拉住她的手。
徐溢乐:?
“你做什么?”
话音刚落,楚蔓希已经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把她圈在怀里,下巴抵在她脑后。
“别动,让我抱一会。”
她能感觉到怀里的人,从紧张、僵硬到放松。
拥抱的姿势让人安心。
过了一会,才又听见她的声音。
“楚蔓希。”
“嗯?”
“你再这样抱下去,我就舍不得走了。”
徐溢乐是真的在认真考虑,要不要编个借口,让拉子们先走。
楚蔓希失笑,放开她。
“你跟她们回去吧。假期还有几天呢,回去了我请你吃饭。”
“对哦。”徐溢乐意识到,自己都忘了吃饭这茬了。
谁知道,她回家的当晚,就发了荨麻疹。
腿上、身上、手臂上,随处可见一块又一块的红斑,肿胀发痒。
徐溢乐涂了药,躺在床上,强忍着不用手去抓。
过了一阵,忽然接到楚蔓希的电话。
“喂。”
她听出她的声音,好奇地问:“你怎么有我号码?”
楚蔓希:“在办公软件上查的。”
“我看了看,有一家法式餐厅正好明天有位,你有空的话我们就明天去?”
法式餐厅的位置不好定,她在朋友圈看到有个蔡风南帮一个朋友出,觉得性价比挺高,立刻来问徐溢乐。
徐溢乐把手机夹在肩上,指甲在大腿的肿块上划过,一道印子,疼痛让人暂时忘记钻心的痒。
她“哎”了一声:“我去不了了,荨麻疹犯了。”
“荨麻疹?”楚蔓希没听过这病。
“类似过敏。”徐溢乐说,“不过很痒。”
她给楚蔓希拍了张照——手臂上一块一块的凸起,十分狰狞。
楚蔓希:“那你好好休息。”
“嗯。”
三十分钟后,忽然听见敲门声。
徐溢乐裹着被子,趿拉着拖鞋到门口。
“谁呀?”
她顺着猫眼往外看,门外人被凸透镜扭曲成奇怪形状,只有脖子上项链的吊坠闪亮。
明晃晃的,反射着走廊的阳光。
是楚蔓希。
她给她开门:“你怎么来了?”
楚蔓希此时的风格,简称“乱搭”。长发用塑料抓夹挽在脑后,身上穿着黑色长裙,脚踩尖头高跟鞋,手上却拎着个大塑料袋。
徐溢乐辨认出里面是色彩缤纷的新鲜蔬菜。
一根大葱,斜斜地从袋子的耳孔里伸出来,顶上的绿色叶子炸开。
去掉抓夹、手里的塑料袋,楚蔓希可以直接去走秀。
她想象着她就这样,走在超市里,脸上带着“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和四分漫不经心”,对超市货架上带土的土豆、番茄、胡萝卜挑三拣四……
楚蔓希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傻笑什么呢?”
她侧身,让楚蔓希进去。
“我来照顾你。”
她看了她一眼,迅速移开目光。
徐溢乐低头,旋即尖叫着跑开了。
她忘了,身上又痒又热,所以她把裤子脱了。身上的被子像半拉巨大的裙撑,可正面看去,下身除了内裤一览无余。
徐溢乐穿好衣服后,才走进厨房。
楚蔓希已经忙活起来了。
烧水、淘米,处理食材。
徐溢乐看着桌上的瘦肉、鲍鱼等等食材:“你要做什么?”
“海鲜粥!”
“哇!”
徐溢乐凑过去,要帮楚蔓希剥虾:“我来帮你……”
被楚蔓希一把拦住:“病号边儿去。”
徐溢乐瘪嘴,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你嫌我没用。”
楚蔓希忽然想到她在什么方面会“有用”,热恋上的荒唐事扑面而来,交织几天前反射着月光的小腿。
她那用来剪开虾背、清理虾线的剪刀,差点刺破自己的手。
楚蔓希定定心神,把徐溢乐赶了出去:“出去出去。”
“咣当”一下,门也合上了。
徐溢乐只好又回到床上。
楚蔓希准备做海鲜粥。
荨麻疹是急性病,来的快,去的也快,不是很严重的话,一般24小时内会自行消退。
生病的人吃不了重口味的菜,鲜甜的海鲜粥最合适不过。
在国外求学的时候,每次生病,她都会给自己炖一锅海鲜粥。
一碗粥落胃,精神都好了不少。
海鲜粥的做法不难。
她先烧了壶水,用清水泡米,接着刷鲍鱼壳、剥虾、切瘦肉、切香菇。
起锅烧油,锅里下姜片、虾头,炒出喷香的虾油来,紧接着倒进开水,煮粥。
徐溢乐在外面闻见香味,倚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
让楚蔓希想起一个表情包来——一只黄白相间的猫,爪子按着只不锈钢碗,不耐烦地敲着地。
意味明确:快开饭!
她盖上锅盖:“等一会吧,煮个二十分钟左右就好了。”
“我也会煮海鲜粥。”徐溢乐忽然说,“只是没你煮的这么香。”
“哦?你是怎么做的?”楚蔓希问,“我可以教你。”
徐溢乐:“我买的海X盛的速食。”
楚蔓希:……
粥恰好开了,咕嘟咕嘟的在锅里冒泡。楚蔓希掀开锅盖,乳白的蒸汽上涌,徐溢乐吸吸鼻子。
“太香了,我好饿。”
楚蔓希拿了个勺子,尝尝咸淡,往锅里加了点鸡精。
“等再开一次就可以吃了。”
几分钟后,她转动旋钮,关火。
拿不准徐溢乐要吃多少,让她自己拿碗打。
两人盛好粥,坐上餐桌。
“开动!”
生菜爽口,虾肉紧致鲜嫩。
徐溢乐很快吃完一碗。
楚蔓希:“慢点,锅里还有。”
别人是酒壮怂人胆,徐溢乐是吃饱了就忘记自己是老几。
脚尖点点楚蔓希的脚背。
她今天穿了黑丝袜,触感光滑。
徐溢乐弓起脚背,在上面磨蹭了几下。
“要是你能天天给我做饭就好了。”
楚蔓希放下筷子:“也不是不行。”
“如果你搬来和我一起住的话。”
徐溢乐拖长声音“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现在就同居的话,是不是太快了?
她和楚蔓希才认识一个多月,表白成功也就是三天前的事而已。
楚蔓希看出她的犹豫,没再劝说。
如果和徐溢乐同居的话……两个人就可以住大一些、离公司近一些的房子,这样的话,她就不用开车上班了。
银霞附近有个高档小区,蓝湾半岛,刚回国时,楚蔓月带她去看过。
中介报出的价格令人乍舌。
她理解,毕竟住在这个小区的,不少是附近互联网公司的打工人。
收入上去了,就没那么计较开支。比起银行卡里的存款,更在意早上能不能多睡五分钟。
楚蔓月觉得蓝湾半岛的环境不错,在中介热情的介绍里,附和了几句。
楚蔓希犹豫一阵,最终没选择蓝湾。
不是因为不心动,而是因为蓝湾只有大户型。
她一个人住,空空荡荡的,有些太奢侈了。
楚蔓希一向奉行极简主义。
她现在住的地方,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和一个尺寸庞大的步入式衣柜外,一点多余的边角料也没有。
在现在的公寓看起来还好,如果搬到蓝湾,未利用空间会大得让人心惊。
再等等吧。
她的目光落在徐溢乐身上。
她刚喝完粥,米浆残留在嘴边,一个白色的印记。
更像是贪吃的花猫了。
楚蔓希抽了张纸巾,伸手抹掉她唇边的白印。
徐溢乐收拾好碗筷,站在楚蔓希身边。
“有话快说。”
她那点拘谨、犹豫,在楚蔓希X光似的眼神下,无所遁形。
徐溢乐掏出炉甘石洗剂和地奈德乳膏*:“你能帮我上下药吗?”
她刚刚站到厨房门外,不仅是因为楚蔓希的做菜成果实在是太香了,也是因为,她刚从床上起来,一摸,发现背上也起了一片红肿的疹子。
家里的镜子大小有限,她看不见背上的状况,没法自己上药。
所以想来问楚蔓希。
“你一个人的时候,都怎么处理?”楚蔓希问。
“不处理。”徐溢乐说,“反正自己也会好的。”
楚蔓希翻了个白眼:“你再考虑考虑和我同居吧。”
“我可不是为了你。”她心口不一,“我只是想住去蓝湾半岛,这样可以每天走路上下班。”
……
徐溢乐趴在床上,等楚蔓希给自己上药。
她的床很大,床垫柔软,床上摆着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具。
少部分知名IP楚蔓希认得出来,比如玲娜贝儿、星黛露和达菲。其他人型的大头娃娃,她就认不出来了。
徐溢乐挨个挨个给她介绍:“这是我儿子、这是我女儿……”
“你今天多大?三岁吗?”
楚蔓希越发觉得,徐溢乐和简淑媛那小崽子,其实是同龄人。
而她是两人的第二个妈。
徐溢乐嘿嘿一笑,把头低下去,不说话了。
楚蔓希手里握着医用棉签,拧开炉甘石洗剂的盖子。
粉色的浑浊液体,顺着棉签的走向,在徐溢乐的背部皮肤上勾勒出一道道痕迹。
她看不见棉签,毛绒触感擦过背上敏感皮肤时,凉凉的,又有些痒。
徐溢乐不自觉绷紧身子。
楚蔓希看见她背上肌肉夹紧,像玩打地鼠时看见地鼠冒头一般,棉签棒在上面滑过,轻轻一点。
“放松点。”
徐溢乐的脑袋闷在枕头上,棉花里传来含糊不清的一声“嗯”。
越是想着放松,身体越难舒展开来。楚蔓希抬手,在她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扇了一下:“放松。”
徐溢乐忽然想起自己以前看的女性向本子。
具体情节已经记不清了,但她一直记得几个画面——
猫爪肉垫形状的拍子,晃动的臀肉,红印。
她脸红地偏过头,不敢让楚蔓希发现自己在想什么。
楚蔓希帮她擦完上半身,紧接着到大腿内侧。
“分开点。”
徐溢乐乖乖听话,张开。
红印蔓延在不见光的皮肤上,像冬天白茫茫的雪地上,忽然斜插出一枝红梅。
她在国内从没见过雪,不知怎么会产生这样的联想。
定定心神,在红肿的地方均匀地抹上淡粉的炉甘石洗剂。
“好了。”
她把棉签丢进一旁的垃圾桶,拧紧药瓶的盖子。
等炉甘石洗剂“晾干”,再上软膏。
徐溢乐把掀起的衣服放下。
楚蔓希:“咦……”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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